满庭哗然!
陈氏仍是不能接受,把目光移到毅王世子处,示意他救她。毅王世子眼神飘忽,像是没看见一般。心里却暗骂陈氏蠢笨。
怎么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拎不清,当堂上的人都是傻子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他。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在针对叶仲清。
陈氏没收到想要回应,反倒被毅王世子暗瞪回去。他眼神太冷冽,她被瞪得头皮发麻,只得悻悻的随着狱卒去牢房。心里七上八下。
她之前在叶家,确实过得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像苑苑和杜氏的吃穿用度,她是永远也用不上的。
而且,自从知道她对叶仲清的心思,叶家对她的态度就冷了下来。
之前杜含玥和叶仲清还别扭的时候,她没少给杜含玥难瞧。
叶仲清看不懂后宅女人间的争斗,她利用叶仲清为了她谋利与杜氏争吵。
但是后来叶仲清和杜含玥定了亲,她才开始慌了。她在叶家,几乎把人都得罪遍了。除了叶仲清,念着郑石的旧情。
可等他成了亲,还不得听媳妇的,到时候,凭她之前对杜含玥的为难,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正在她焦头烂额之际,毅王世子找到了她,给了她一大笔银子,并承诺给她买个宅院。
她在京城半年,也懂得王府是什么样的门第。她一个从边关来的寡妇,就算是做丫鬟也进不去。
她并没有奢望能进毅王府,所以毅王世子答应在外面安置她的时候,她忙不迭的答应了。
虽说做人外室不光彩,可她一个寡妇,早就不光彩了,还在乎那些虚名做什么。
再则,自己当家做主,总比在别人屋檐下,看人家脸色好。
她答应毅王世子帮忙作证,只是因为她恰好看到叶仲清为了救杜含玥杀了人。当时她还为这事吃味了好久。
现在,扳不倒叶家不说,她也进了牢房,毅王世子也对她置之不理,她怎么能安心。
堂上陈氏和毅王世子之间的小动作,别人或许没注意到,但杜氏却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禁暗恨。
陈氏果然不是善茬,就因为叶家给她的不够多,她便联合外人来毁了仲清,毁了叶家。
还有那毅王世子,到底和叶家有什么仇怨,先前琳琅郡主看上骆启霖,逼得苑苑与骆启霖和离,然后仲清就在他家的封地失踪。饶是她再傻,也看出其中的猫腻。
叶仲清被关押,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叶家的风向一变再变,大家都觉得看不懂。
退堂之后,张大人又马不停蹄的进了宫,向皇帝请示。
回府的路上,毅王世子的暗卫附在他耳边请示:“主子,牢里那位怎么处理。”
“解决了,那种蠢货留着干嘛!”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章庆之呢?”暗卫再请示。
“留着吧,看他暂时还没有露出破绽。现在叶家已经注意到咱们,章庆之一死,叶家就找到摘干净叶仲清的理由了!”
毅王世子神色晦暗不明:“叶仲清,就这么点本事吗?真是白瞎了那么尊贵的出身,将来江山交到他手里也是浪费了。”
“主子,只是照现在的情况,叶家的实力咱们也用不了了。苑苑戒心重,叶仲清之前没死成,现在她万万不会帮咱们了。”
“不帮咱们没关系,只要她有反心就成,到时候,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做得利个渔翁就好。”
“可是她和叶家现在所拥有的荣华富贵都是皇帝给的,她会反吗?”
暗卫很是怀疑。
“她会的,就算她不会,咱们也能逼得她会!”毅王世子很笃定。
与此同时,张大人也赶紧宫,把堂上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张大人说话极有技巧,只是简单的说了当时的情况,并没有多加评述。
这样就可以由皇上自己来判断,他也能免遭无妄之灾。听完他的回禀,李晟熠面色凝重:“通敌的罪名,这让朕有些迷惑了。叶将军是不是打了胜仗归来的?”
“回皇上,叶将军确实是打了胜仗归来,现在突厥进京和谈的使臣都还没离京呢!”
太监总管知道皇帝问话并不是真的疑惑,但还是配合的答到。
“但是无风不起浪,既然有人说出来了,那便查一查罢。那证人,记得保护好。”
上位者,最害怕的就是威胁,像叶家这样有从龙之功的旧臣就更得防。
虽然他相信叶思远看得清局势,不是拎不清的人,但他还是对叶家起了猜忌之心。
“摆驾出宫,朕去看看叶将军。”
张大人知道没自己的事了,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太监总管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头。
张大人成也是因为谨慎,败也是因为谨慎。若是在他这个位置,谨慎是好的,可若是做一部的尚书,最忌讳的就是固步自封。
怪不得皇上会一心想着换个年轻人顶替他的位置。
太后的慈宁宫里,林嬷嬷站在太后身后,按揉着她的脑袋。
“太后,听说今日叶家那位将军被收押了!”
“这下子,她们该安心了吧,挡路的敌人又除了一个!”太后兴意阑珊。让林嬷嬷停手。
林嬷嬷挥手让宫女出去,关上了门窗,这才重新开口:“毅王妃送话来,让您去劝劝皇上。务必让皇上好好查查叶家。”
太后“啪”的一声摔了手里的茶杯。
“毅王妃,毅王妃,她到底要怎样!”
太后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只觉得不吐不快。
林嬷嬷吓得赶紧去门窗边查看:“太后啊,你可不能这样想啊。当年若不是小郡主给你制造机会偶遇先皇,你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富贵。”
“可惜这富贵终究是浮骆,我要帮他们逼死我儿子,窃取他的江山。”太后明显不能接受她们的说辞。
“她是郡主,她的儿子金贵,我的儿子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当年若不是先皇力保,可就没有今天的皇上了。”说到先皇,太后不停叹息:“我最对不起的人,便是先皇了。他又怎么会想到,每个月去冷宫吃的那顿饭,早就被人下了毒,他身体不好,并不是没有原因。”
抱怨虽然在说,但她却不敢真的撒手不管,收拾收拾还是让人去找皇帝。
“去打听打听,皇上今儿个在哪里过夜,就说哀家亲自下厨,请他过来一起用晚膳。”
林嬷嬷拧了帕子给她净面:“这才对嘛,您与皇上总要多维系,母子情才不会淡。”
太后听得心烦,一言不发随着她去捣鼓。
收拾打扮一番,换了一声暗红色的长衫,描了眉毛涂了胭脂。
她本就才四十多岁,先前在冷宫。表面上看起来是被冷落,其实是先皇对她的保护。
没了外面的尔虞我诈和纷争,她比同龄人看起来要年轻。李晟熠登基之后,更是保养得好,一打扮,又年轻了几岁。
说是亲自下厨,其实只是在小厨房恍了一转,指导着宫女做做饭菜。
准备好满满一桌子菜。
小宫女通禀道:“太后,乾清宫的邓公公来了。”
邓公公是皇帝身边太监总管的徒弟,在宫里也算红人。像这种跑腿的事,一般不会让他来。今日他亲自出马,看来去的人并没有把皇上请来。
“奴才参加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
“平身吧,邓公公不必那么多礼。”
林嬷嬷打手势,邓公公顺势起身。“太后娘娘您是主子,奴才行礼是应该的。”
“皇上呢?”
“太后您派人去的时候,皇上刚出宫去了,奴才才亲自来与您回禀!”邓公公不敢拿乔,急忙俯身回话。
太后眼角只跳:“皇上出宫?去了哪里?”
“这个,奴才不知……”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
太后一脸疲倦,刚画好的妆容也遮不住。
皇上的行踪,邓公公不一定不知道,但却不能对她说。说到底,皇帝对她是有防备的。
“林嬷嬷,撤了吧,这些饭菜分给那些小宫女吧!她们也不容易。”
她就是丫鬟出身,她怎么会不动那些宫女的心思。就连现在,她也摆脱不了别人的摆布。
几个宫女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宫女动作很快,饭菜迅速被撤了下去。
太后瘫倒在椅子上,面色晦暗,了无生气。
马车“咕咕”的往刑部大牢驶去,李晟熠换下龙袍,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看起来像个贵气的公子。
出宫以后,马车围着皇宫转了几圈,才走上往刑部的路。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刑部大牢前面。
狱卒粗暴的出来赶人:“什么人,刑部是什么地方,可以任你闯的吗?快走快走!”
李晟熠面露不悦,一旁的侍卫看得心惊,更是为他的前途担忧。手上动作却不停,拿出令牌在狱卒眼前晃了晃。
狱卒睁大眼看了看,吓得当场跪了下来:“找人有眼不识泰山,请皇上莫怪……”说着还“咚咚的磕着头!”
“算了,让开吧!”冷冽的声音传来,狱卒却觉得是天籁之音。
“欸欸欸,小的这就让开这就让开!”
马车进了大门,侍卫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皇上来的消息,不可走漏半句,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狱卒吓得立马禁声。
从牢门处得到钥匙,留侍卫在门口守着,李晟熠自己进了牢房。
叶仲清住的那间,条件还不算特别恶劣。至少在一路看过那些地上积着水,墙上老鼠爬开爬去的牢房。叶仲清的那间地上铺着稻草,也还干燥,更重要的是,有一床薄被。
叶仲清只穿了一身中衣,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听到响声也没回头。还是李晟熠先开口:“仲清!”
叶仲清猛的回头:“皇上……,牢里脏乱,您怎么能来……”
李晟熠摆摆手,制止了他,余下的话他全都咽了下去。
两人相对无言。
“仲清……”
“皇上……”
沉默半晌,两人又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