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到张南钟的脸在我的上方,因为愤怒,他的五官显得扭曲,邪恶。我终于开始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被天道降下劫难,会受到众路江湖中人的追杀,就因为他所做出来的事情太过阴毒狠厉,最终导致人神共愤的地步。
他绝对不只是我之前看到的那样,只是性情不好,因为道行高深而显得自负。
此刻眼前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他把以往掩藏起来的阴暗面都暴露了出来。我真是后悔跟他过来,更加后悔想让他做件造福一方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会看到他这阴厉狠毒的样子!
“现在才知道后悔?已经晚了!”张南钟冷笑一声,把我从地上拎起来,重重掷在椅子上,然后他双手七弄八弄的,我竟然就这样被他绑在椅子上了。
之前我都没有看到他手里有绳子,就像我不知道这身下的椅子是从哪里来的似的。果然是在他的梦里,他牛逼!
“我的画鬼术,你不仅要看,还要给我学会为止,否则……”张南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嘴角挂着的那丝冷笑扩展开来,就像是那个千年腐尸的黑色雾气一样。
我在这黑色的雾气里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声音却很清晰地响起。
“否则你就永远别想离开这里!”
我草!这也太绝了吧?我在心里怒骂了一声,可是等我眼睛恢复视觉时,张南钟已然回到了那张桌上,重新捣弄着他的砚台。
使我感到震惊而不能接受的是,那个千年腐尸竟然还没有死去,她还能发出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凄厉无比,就像是要往我的耳朵里放进一根根的针。
我龇牙奋力,想要挣脱绳子,但是这软黏黏的东西好像没什么束缚力,却是耗尽全力也挣脱不掉。
相比于我,张南钟使出的力气倒是没有白费,他很快就把那具千年腐尸研磨成了又黑又黄的汁水。他用他的画笔蘸起给我看,我看到那些汁水顺着它的画笔流进砚台里,恶臭难挡的气味铺天盖地而来,我胃里一阵翻腾,就快要呕吐出来了。
“瞧你那副怂样,连气味都闻不了,还怎么把这些涂抹在身上?”张南钟瞪了我一眼,眼里全是对我的嫌恶?
“不是吧?你要把这种鬼东西涂在我身上?”我惊得快要瞪出眼球了,忍着胃里的阵阵恶心,劝道,“道长,这可是千年腐尸啊,道行这么高深,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千万别便宜了我!”
我求你千万别便宜我了,我要是往身上涂了这种脏东西,我还有脸回去见大哥吗?就算马天丽和陆昊放过我,什么都不追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追杀我!
再者,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都不把这画鬼术看在眼里,不把我怎么样,可是就这难闻的气味,我估计自己都会被活活熏死。
“亏得你还知道这是好东西,老子都给你研制出来了,你还敢推辞?”张南钟见我不领情,顿时整张脸就青了。
“不不不,道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弄出来的东西,还是给自己吧!而……而且我不过是个只活了三十年的人,我的道行这么浅,你要是给我这么好的东西,我怕自己会虚不受补啊!”
我赶忙找着借口,我怎么可能不推辞?隔着这么远我都想吐了,要我全身黏满这种东西,简直是对我的另一种摧残折磨。
“道长,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可是你的命魄。你一定不会把我弄得一命呜呼的吧?不然你的命魄又要重新诞生做人了!”
“行了!”张南钟带着恼气,不耐烦地打断我,“要不是你那么没用,怎么会享受不了我这好东西?算了,等到下次遇到个道行浅一点的,再给你好了!”
“谢谢道长!”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过这一劫真是不容易,害我费尽唇舌了。
缓过神来之后,出现我面前的便是张南钟对着镜子给自己施画鬼术。他弄出一张有他那么高的镜子出来,然后把自己剥得精光。
是真的一件都不剩,就那么光溜溜地站在镜子面前,拿起画笔,先从脸开始涂。然后是胸前,后背。到这里我真是担心他会让我上前去帮他画后背,但是还好,这老家伙可能耐着呢。反过手来,照画不误,而且没有一点不方便,画出来的符号,和胸前的是一模一样。
随着那个符号的形成,我仿佛看到了千年腐尸的脸,扭曲地出现在他的后背之上。正在我看得发呆的时候,从那两个疑似眼珠的黑圈里,竟然滚下了两滴东西。
我惊了一下,顺着看向地面,落下去,就什么也看不见了。难道是那个千年腐尸的眼泪?
我的妈呀!她竟然还没死?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世间上真的有这么恐怖的事情吗?已经被人研磨成汁了,可还具有魂魄的力量。
难怪世人一听画鬼术都闻风丧胆,原来它真的是丧尽天良到了极点。同样的,张南钟也真是完全泯灭人性了,不然怎么会明知道是什么情况之下,还能做出这种让人唾弃的事情呢?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张南钟已经画完后背,继续画前面。现在刚轮到的位置就是两胯间和大腿,而他竟然真的不避开那个位置,拿着笔低下头,就这么认真画了起来。
从我这个位置看去,他的那个姿势真的很滑稽,感觉就像是在自摸,于是乎我在这么严肃的情况下,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的笑声响在空中显得突兀,那是那边的张南钟,却是专心致志的做着事情,连个眼神都不给我。
看来他真的是把自己放入状态之中,完全不会受到外界的一切影响。事实上也是,在整个画鬼的过程中,他都是聚精会神,心无杂念的。
不管是这边的我发出什么声音,还是那边有飞鸟掠过他的身旁,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
能够达到这种地步,真是大师级别的,对此我毫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