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凤囚皇,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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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来回反复

展舒修一步踏出了凤央楼,径自往庄府而去。

他低头望向怀中的人。他从来也没想过,两人吵完架之后,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尽管她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真的要去庄府?”

展舒修眯了眯眼,“不,找一条小街停下来。”

属下应是,马车往外开去。然而在颠簸之中,庄宛宁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纵然虚弱,然而神经崩得很紧,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醒了过来。

她的记忆断在凤央楼里,如今见自己在马车上,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左右望,很快就看到了坐在马车里的展舒修。

她皱起眉:“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展舒修见她如此,尽管没有耐性解释,然而想起穆潇潇的话,只好压下性子耐心道:“事情解决了,我送你回去。”

明明是同一件事,却可以被他说得这么冷。

庄宛宁也不是什么好吃果子,她瞪着展舒修:“谁说要你送我?”

她挣扎着,又要跳下车。两人两次吵架,几乎都是在马车上,展舒修见过这情景一次,坐在了车边,一下子就拉住了她。他一拉,庄宛宁此时正使不上力,就一把被他拉到了怀里。

被人制住却什么都做不了,庄宛宁这两日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气。她喊道:“放开我!”

她不停挣扎,却挣脱不开。

展舒修瞪着她,气上心头,他凑近她:“本皇子就是不放,你又能如何?”

她被他压在车上,两人靠得极近。庄宛宁本就衣衫散乱,这时全没了与刺客对峙时的那副气度。因为用力,所以她脸上红了起来,是那种病态的潮红。

庄宛宁心中只觉得受屈,哪里想到旁的事情。

展舒修见她如此,自然一笑,却是得意了起来:“你瞧,你根本就是在欲擒故纵。明明很想要,却装作不想要的样子。若让本皇子遂了你的意,那岂不是皆大欢喜么?”

庄宛宁全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看自己的。她分明不是那个意思,却被他这样污蔑,这样情况,最是说不清楚。避无可避,于是她直直望向展舒修:“禽兽。”

她在骂他。

展舒修心中怒不可抑,怒道:“你说谁?”

马车颠簸,二人靠得极近,呼吸相闻,却全不是庄宛宁所情愿的。

她冷笑,对着他:“说你。趁人不策而迫之,岂非禽兽所为?”

她纵然身子不利索,可总还有一张嘴。展舒修听到她这么说,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他们俩都很执拗,所以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道:“这就是你的看法?我可不这么认为。”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庄宛宁别开视线,“放我下车!”

她分明就不想同他在一起。还是真的只是被气坏了?——然而展舒修,从来都没有那个心情去顾虑这些。他是皇子,本来就该旁人去迁就他。

“放你下车?”他也没办法同她好好说话了,“我救了你,还将你送回府里,你还想怎么样?若不是我,你一个人能自己走回庄家么?”

在他看来,的确如此。

庄宛宁的马在刚才那场混战里丢了,如今早就不知去了何处。京城很大,她若要一人靠双腿来回,绝无可能。若不是有马车在,她只怕到明早都回不了家。

饶是如此,她居然还不领他的情,说要下车。

“若我说我可以,”庄宛宁盯着她,一双凤眸那么冰冷。“难道你就会在这里放我下车?”

她每句话都在激怒他,然而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愿意放开手。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他无法说服自己无视于她。展舒修道:“不会。”

说出口的,却是反话。

庄宛宁笑笑,她知道他的答案就是这样。她道:“看吧,我就说二殿下是个不会尊重旁人的人。”

她得意地笑起来,因为她说的是真话。展舒修气结,“你就这么喜欢那个阿萨勒,到这种地步了都还要接近他?”

阿萨勒。

又提到了这个名字,又缠回了这个问题上。过了这么多天,庄宛宁早已知晓。展舒修不可能听懂她说的话,听大约是听见了的,可惜从来都听不懂。

于是她嚣张地回答:“是啊。”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就激怒他。直到他放弃了她,将她赶出这辆车为止。

展舒修几乎怒发冲冠,他道:“你当真不知道阿萨勒是谁?他是京城质子,来自异族之人!这京城里有多少眼睛盯着他,你若同他在一起,迟早会出事。”

他自认自己说的句句是实话,然而庄宛宁根本就不在乎他怎么想,自然也就不会好好听他的所谓忠言了。

她歪歪头,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可那又如何?”

展舒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盯着眼前少女看了半响,像是在看一个他回答不了的谜题。他道:“即使像今日这般被刺杀,也在所不惜?”

这问题问得太极端,他希望她否认一句半句,哪怕是一点点的犹豫也好。

可是庄宛宁没有。

她低下头,有那么一刻,他几乎以为她要示弱了。可是他也听见她说:“对。我就是乐意这样。我喜欢这样。展舒修,你管不着!”

她居然敢直呼他的名字?她当自己是谁?

庄宛宁望向马车外,缓缓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憔悴失落,恰似一个落魄人:“所以,你的施舍,我不会要。你想送我回去,我也不愿意。放我离开,算你赢了。”

她说了一大段无头无尾的话,展舒修却是半句都听不懂。

他已经很生气了,哪里还会想关心此时此刻的庄宛宁。他决绝地道:“好,那你走吧,我看你要走多久,才能回到庄府去。”

马车停了下来。庄宛宁跳下车,动作竟灵活敏捷,一如往昔。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衣衫在刚才的打斗里破烂了一点,这样的背影看起来,就格外苍凉。

展舒修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一阵夜风通过车门吹进来,他忽然觉得冷。

“回去吧,”他最终只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