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海蒂有些讶异她的表现,关切道。
“没事。”安娜倔犟地将头瞥向一边,“我只是,想起了凯因和他的那个孩子……”
海蒂没有说话。她想起安娜自诩为伊势特鲁堡的守护者,想必也曾经服侍过凯因和他的孩子,难免会触景生情,有许多伤痛。
“安娜,我问你,如果,你真的完成了那幅‘血阵祭祀图’的话,你最想要复活的那个人,是谁?”
海蒂痴痴地望着远方,似不经意般问出一句话。
“是啊,最想要复活的那个人,是谁呢?”安娜似乎有些愣神,重复了一遍海蒂的问话,陷入了沉沉的思考之中。
是柯林吗?那个曾经是她的爱人,曾经是血族的骄傲的人,他为了守护血族,离开了海因斯特岛,来到自己所不熟悉的大陆,开始了自我放逐的过程……还爱着他吗?安娜扪心自问,确实,那份曾经,她以为自己放不下的爱情,如今翘首百年,却早已成了一个遥远的记忆。
柯林,直到死,也没有选择自己。她在心中给自己判下了这样的死刑。
那么,如果,不是柯林的话,会是谁呢?是那个曾经依赖自己的孩子吗?还是说,凯因那个悲惨得未能见到生命中第二天阳光的双生子呢?是伊丽莎白夫人不惜背负恶名也要守护的肖恩?还是眼前这个女子心爱之人?……
安娜陷入了痴痴的念想之中,最终,她有些悲哀地发现,巴瑟家族的那么多人,曾经,自己把他们每一个人都当做是生命中唯一需要效忠的人,然而,他们却各自故去了。
海蒂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只留下这个执着而又糊涂了几世的灵魂,掩面而泣。多少年了?终于,再一次,尝到了泪水的味道,那种温热湿润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我还活着……
这一夜,海蒂和安娜两人,双双坐在布莱恩的棺边,对月而眠。
翌日,晨光初上,一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安娜似乎从来没有睡得这般好过,整个人焕发出了一种新的光彩。
“早安,我的主人。”
海蒂很高兴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虽然对于她的那句“我的主人”仍有许多不适应,但是时而想想,安娜也着实是一个可怜人。于是,她朝着安娜报以一笑。
“我想明白了。失去的找不回来了。所以,那个阵法,还是算了吧。”安娜平静地对着海蒂这样说道,那感觉,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海蒂笑笑,轻轻地回答了一句好。随后,她又开始感到有一丝丝的晕眩。
“噢,糟糕,我似乎,又……”
“您是怀孕了吗?”安娜似乎很快进入到了管家的身份中去,关切地询问着。
海蒂报以羞怯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一手扶住自己的腹部,一手抚上布莱恩的香木棺材。
“噢,那您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有身孕的人可要多注意才是!”
安娜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将海蒂拉离了西侧尖塔,“饮食什么的,每天必须按时定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