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外头窗户下偷看的何世子吓的脸色苍白,捂着嘴巴,跌跌撞撞的跑开,刚出了院子,就趴在池塘旁一个劲儿的吐起来。
夏子衿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揉了揉脑袋,目光落到真文手上拿着的瓷瓶,嘴角抖了抖,生怕他哪天一不小心撞破了瓶子,到时候,这化尸粉可全洒他自己身上了。不过,想到那么个活生生的东西在自个儿眼前这么没了,夏子衿顿时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连带着真文也不想看见,当即歪了身子倒在夏盛卿怀里,挥了挥手,“真文,你先出去吧。”
真文完全不知道他按着夏子衿的吩咐给何世子留下阴影,却被夏子衿给嫌弃了。因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夏子衿看到真文,就忍不住想起这夜的场景,顿时饭都吃不下去了。
瞧着真文出去,夏子衿喘了口气,就要坐起来,却被夏盛卿搂住笑眯眯的瞧着她,“子衿。”
夏子衿面皮一红,想着自己刚刚头晕,主动投怀送抱,现在过河拆桥立刻甩了他的确是有些不厚道,犹豫了一下,抬手捂住他的眼睛,身子前倾,就对着他的唇瓣亲了过去。
夏盛卿刚准备说话,一只带着馨香的手掌就覆盖到他的眼帘上,紧跟着少女的体香就钻进他的鼻间,连带着的还有唇瓣上突然多的柔软触感,就和他当初梦里的一模一样,他一颗心顿时犹如被放在喷发的熔浆里一样滚烫滚烫,心里头各种念头宛若潮水翻来覆去,不断侵吞着他的理智。
夏子衿不知自己一触即离的举动在夏盛卿心底翻起那般深重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以至于夏盛卿搂着她的手掌都微微颤抖起来,一股热流更是直接从小腹处升起,他费尽力气才将那抹异样感压下,额头上逼出汗水来,转睛望着夏子衿,就见她正红着脸瞧着自己,心头一动,再次吻下去。
在外边守着的馨儿听到里边传来的动静,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这……这也行?”她记着,千岁爷不是太监吗?怎么也能行房事。
真文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手掌屈起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丫头,可不是只有正经男子才能叫女子舒服,这太监,自然有太监的法子。”
两个人自顾自的在外面讨论,半点儿也不知道屋子里的两人听的清清楚楚,夏子衿一张脸都黑了,推了推趴在她身上撒娇耍赖的某人,见他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夏子衿只好揪着他的耳朵将他从自己的肚皮上拽起来。
夏子衿委实不明白,他一个太监,成天见得,怎么会这么容易情动,除了下身那玩意儿不能用,倒是和正常男子没区别,偏生她是个敏感的,被亲几下,耳根子就软了,实在是丢人。
跟着,夏子衿又想起柳念厦的事情来,“前些日子,听说明月公主与太子殿下见面了?”
“确实如此。”夏盛卿不死心的继续将头抵在她脖间,“派去盯着她的人说了,在那小客栈里待了一夜才回来,怕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说到这儿,夏盛卿倒是正经了些,坐起身子,将夏子衿拉到怀中,解开束着青丝的带子,拉着她走到镜子前,拿起台子上放着的玉篦在她头上一下又一下的梳着,“没想到明月公主这样大胆,说起来,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可是焦头烂额,据说,明月公主等着他迎娶自己呢。”
“当真?”夏子衿顿时来了兴趣,一下子扭过头来,满脸兴奋的望着他,却没注意到夏盛卿正在给她梳头发,话音落下,她就禁不住伸手捂着头顶,“嘶”了一声。
夏盛卿瞧着数梳子上带下来的发丝,忙将玉篦放到一边,手指在她头上试探性的按按,“可是这里?”
见他一脸紧张,夏子衿哑然失笑,手掌摊开,顺势握住他的手指,“盛卿,我没事,不过是揪下几根头发,你这样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缺胳膊断腿了。”
馨儿拿着枣糕回来,就听着里面传来什么缺胳膊断腿的说法,吓的连忙推开门,张嘴就问,“公主,您没事吧?”
夏子衿被她吓了一跳,刚准备呵斥她,就见她先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抬起头来眼带戒备的看着夏盛卿,夏子衿暗自叹了口气,自打之前馨儿被她训斥了,倒是一心护着她,只是脑子似乎不好了起来。第一次,夏子衿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过于伶俐了,怎么就将个好端端的丫鬟教育成了个只知道不分形势护着主子的傻丫头。
“馨儿,本公主没事,你先退下吧。”夏子衿揉了揉脑袋,安抚性的拍了拍对于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温情被打破而产生不满的自家夫君的手背。
馨儿点了点头,复又想起什么,“公主,小厨房做了枣糕,奴婢拿了点来,公主可要尝尝?”
夏子衿见她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目光落到她嘴角沾着的糕点渣子,嘴角抽搐了一下,“要的,你且放这儿吧。”
馨儿当即乐颠颠的进来,将碟子放下,这才轻手轻脚的出去。夏盛卿一张脸已经黑成锅底,很是不满的开口,“子衿,你也太惯着她了。”
夏子衿轻笑一声,“盛卿,我的头皮还痛呢。”她话语软软的,像是夏日里做好的果子冻,一下子就沁进夏盛卿的心底。
夏盛卿满心的郁气立刻烟消云散,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头皮上轻轻按着,“这儿还痛吗?”
这厢两个人感情正好,另一边柳念厦却是烦躁不安,撕了一条又一条的绢帕。她那日将夏天勤约出来,原本是想求他救救自己的,但是,夏天勤满嘴的敷衍,和她第一次去找他没有区别,她不得已才用了药。
说到底,她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给他,容貌不比他宠幸的那个侍女差,为何不能娶她?柳念厦捏紧帕子,只要入了太子府,明圣帝再怎么样,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杀她。
虽说她用了这法子有得罪夏天勤的嫌疑,但只要她入府之后小心讨好,她就不信,凭着自己的姿容,没有办法夺的夏天勤的心。只是过了这么久,都不见夏天勤去明圣帝面前求娶她,她这心,实在是惶惶不安。
烦躁之余,她当即站起身,写了一封信,将站在外面守着的月木喊进来。先前她偷跑出府,在半道上被真文真武劫回来,她就晓得,画眉喜鹊这两个丫鬟种,定然有人背叛了她。她二人到底是驸马府的丫鬟,她用着不放心,就趁着那一日找夏天勤要了月木这丫鬟。
房门随着她的话音被人推开,一道身着青色小袄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柳念厦的目光落到她腰间的软剑上,敛了脾气,客客气气的道:“将这封信送去给太子殿下。”
夏天勤久不行动,她这些日子生怕被明圣帝逮到借口处死,一直待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快憋出病来了。好在这些日子明圣帝并没有在召她进宫,先前那些说明圣帝要处置她的话也没有了。
柳念厦有些暗自庆幸,却不知道这根本就是明圣帝故意为之。若是明圣帝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处置她,就是迎合了那些话,底下的百姓不知道实情,看到的只会是明圣帝恩将仇报,如此一来,失了民心反倒不美。
至于处置她,自然是要处置的,只是要找个好时机。
莲妃得知柳念厦去找了夏天勤时,搅着碗里的百合红枣粥,嗤笑一声,“原还以为是个乖巧柔顺的,没想到还有些脾气。她要去便去吧。他们闹得越狠才好。她一味盯着夏天勤,就不会来寻本宫了,也省的本宫亲自动手。”
只有夏天勤那个废物会相信柳念厦说将所有事情安排给自己的忠仆知道,柳念厦孑然一身来的京城,哪儿来的忠仆。月静安喝了口粥,想到夏盛卿先前的莽撞举动,就觉得一阵头疼。
“嬷嬷,去,给皇后宫门塞些人,可别叫皇后娘娘寂寞了。”月静安将瓷碗搁在桌面上,唇角掀起诡谲的笑来,明圣帝此前中毒已久,此次爆发,已经伤了根本,加上他年岁已大,就算解了毒,也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不过这次的事情未必就没有好处,皇后前些日子可是跋扈的很,趁着这个时机,未必不能扳倒她。
毒害皇帝,就算她是皇后,也不见得能逃脱。月静安冷笑连连,捻着帕子细细擦去嘴角细渍。
皇后被禁足,完全不知道自己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人惦记着她。
明圣帝本就年近古稀,生怕自己死了,这次的事情查了许久也没有结果,望着跪在他跟前的御林军统领简无言,气的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简无言自知失职,不敢躲避,硬生生的受了这一下,脑袋上立刻破了个窟窿,鲜血从里边不住的往外冒。不过片刻,他眼前就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