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朵朵多少也想到了,陆逸寒不会告诉她这件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她也没有抱希望在他嘴里得知什么,那家伙嘴硬不是一天两天了,所有事情都自己默默扛着,不说出来,即便被别人误会,也要死扛到底。
真是该死的固执。
视频里的那个工厂,凌朵朵是见过的,就是之前去过的那个很多吸毒人员汇集的地方,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凌朵朵趁着中午的午休时间,打车便到了那里。
几乎没有犹豫地去了,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谁也阻止不了她。
这种偏僻又阴森的地方,自从之前那帮贩毒团伙被抓以后,这里更是冷清的连耗子都不肯在这里停留。
凌朵朵穿过细长的小巷,站在空旷的枯草原中间,仰头,看见工厂二楼破破烂烂的布置,就是视频里的场景。
环顾四周,看见楼梯,凌朵朵从工厂正门走进去,里面乌烟瘴气,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一路小跑,朝东北角的楼梯跑过去。
那楼梯因为时间久远,踩上去摇摇晃晃,“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她虽然心里害怕,毕竟爬上去那么高,若这楼梯不稳当忽然散架,那她在这里摔个粉身碎骨,还没人知道。
胆战心惊地爬上二楼,水泥柱上都是花白的墙皮,满地黄土,夹杂着白色墙皮,呛得人难受。
按照视频的位置,凌朵朵找到陆逸寒被折磨的那块位置,在一个水泥柱的后面,避开阳光的照射,有些昏暗。
她站在那片空地上,俯下身子,像是在寻找什么。
果然,百密也有一疏的时候,剥开层层灰尘的下面,有一摊黄色的印记。
已经干涸了,乍看上去就像是工厂之间喷刷的油漆不小心掉在这上面,没什么特别的。
凌朵朵却清楚记得,陆逸寒手臂上的针孔,到现在还残留着黄色的痕迹擦拭不掉。
她拿出口袋里准备的塑料小袋和小刀片,将那黄色的印记拿刀子一点点铲下,装进小袋子里,起身离开。
至始至终,凌朵朵的心都不停地在颤抖,这里空旷的让她觉得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变态沈恒就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她也算不准自己这么冒冒失失来到这里,会不会正好中了沈恒的圈套,让他有机可乘再一次将自己抓了去。
但即便这样,即使周围全遍布着危险,她也要来。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要是关于陆逸寒的事情,她就勇敢的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所幸一切平安,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坐在出租车上,凌朵朵才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医院,已是下午,李康德见她迟到还不满地说了她两句,然后便让她抓紧换衣服上班,现在正是繁忙的时候。
凌朵朵换了白褂,却没有直接到问诊室坐班,而是小心走到检测室,将那小包黄色粉末交给化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幸亏那个小姑娘比较好说话,她拍拍那小姑娘的肩膀,笑了笑:“帮帮忙啦,下次请你吃饭。”
她便答应下来。
“记得帮我排到前面一点验,我急着要。”
“好啦,我知道了,检测完我送你办公室去。”
“记得帮我保密!”
“我知道啦!”
事实证明,在医院有一两个好朋友,还是很有必要的。
凌朵朵下午的时候就在问诊室里帮病人看病,偶尔出去透透气,路过重症病房,总忍不住往里多看两眼。
陆逸寒睡着的时候,似乎也总是很不平静,眉头紧皱着,偶尔痛苦到用手指抓着床单,他揪着床单,凌朵朵就忍不住揪着一颗心。
晚些时候,检测室的同事将问诊报告送了过来。她说了声谢谢,就急忙一个人缩在办公室里研究起来。
凌朵朵猜的没错,这里面的主要成分除了大麻,主要的是一种新的成分,其主要有大量的******和******组成,类似兴奋剂的含量。
但远比兴奋剂迅猛的多。
怪不得,凌朵朵之前就怀疑,仅仅是大麻,怎么可能让陆逸寒不受控成那样?且不说平常人,就他那么强的自制力,就算吸毒,他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
但是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凌朵朵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拿出手机,将检测报告拍了一份照片,传到季柯的微信上。
很快,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那是什么?”
“我从……”凌朵朵刚要开口,想想如果告诉季柯自己偷偷去了那个工厂,他一定又要生气了,于是慌忙改了口:“我给陆逸寒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胳膊上有很多针孔,而针孔周围的皮肤上残存了这种药剂,我让检测部门的同事检测了一下,发现这种不知名字的药剂。”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国家明令禁止的药品。因为里面所有成分的含量,都高度超标。
“我知道了,我去调查一下海关最近的进出口货品,你自己多小心。”
“嗯。”
晚上的时候,凌朵朵一个没忍住,又不知悔改的捧着保温桶里的热饭热菜去找陆逸寒。心里想着他可能还没吃饭,就从食堂打包了饭菜过来。
可是站在病房门口,却看见里面多了一个女人。
温澜。
哦对,是陆逸寒的正牌女友啊,他唯一在媒体面前承认的女朋友,看着他们两个人,凌朵朵觉得此刻抱着保温桶的自己可笑至极。
而在里面的陆逸寒,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凌朵朵。但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只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刚说你带了吃的?”
温澜原本正局促地站着,因为刚陆逸寒还强硬赶自己走,但现在……她来不及犹豫,忙点了点头。
“喂我吃。”
陆逸寒声音没有起伏,平静陈述。
“啊?”
温澜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刚才还冷着一张脸面孔让她别再来烦他的男人,现在竟然让她给他吃饭?
陆逸寒皱眉,凶巴巴:“快点。”
“哦好!”
温澜把刚放进保温桶的碗又拿出来,有点紧张地想坐在床沿上喂他喝粥,却被陆逸寒制止。
“离我远一点儿。”
陆逸寒呼吸粗重,他一向不喜欢被别人这样靠近他,说话间,余光忍不住,又一次看向门口。
该死,那个女人怎么还在。
温澜被陆逸寒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弄得紧张到发抖,她小心翼翼从旁边拿了个椅子,坐下,然后舀了一勺白粥,伸长胳膊送到陆逸寒的嘴边。
幸亏她胳膊长,不然够不着还挺尴尬的……
陆逸寒眉心紧皱,呼吸粗重,不情愿张嘴抿了一小口白粥,这个动作,虽然带着浓郁的烦躁,但温澜心里仍是乐开了花。
一向生人勿靠近的陆逸寒陆大总裁,居然喝了她喂给他的白粥!温澜有些不敢相信颤颤巍巍的手又送了过去,陆逸寒皱着眉,眯眼又喝下一口。
温澜此刻的内心波澜壮阔,就像做了一件类似翻越刀山火海的壮举一样伟大。洋洋得意于估计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这么好运地接近陆总裁吧,喂了两口胆子也大了,便又舀起一勺吹了吹送上去。
陆逸寒抬头,目光从门口的位置逐渐回到温澜身上,只剩下烦闷和疲倦,索性闭上眼睛,顺着柔软的枕头躺进去,安静休息。
“不喝了吗……?”温澜有些拿不定陆逸寒的情绪,又不敢贸然猜测。
陆逸寒不说话,粗重的喘息声已经暴露了他很不耐烦的情绪。
温澜恹恹放下粥碗,要不是看见手里的粥少了一点,她真的以为刚才给陆逸寒喂粥只是做梦呢。
“回去吧。”陆逸寒开口:“别再来。”
他很不喜欢有人和他共处一室,当然,那个女人是例外。
“可是你现在……”温澜顿了顿:“身体很虚弱啊,没人照顾怎么行……”
“我不想说第二遍。”
温澜低眉,每次听见陆逸寒这么说,她就再也不敢多插一句嘴了。
“我把陆欢从美国接回来了,要不要……”带他来看看你。
只是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陆逸寒带着暴躁地打断:“你把他接回来干什么?”
温澜被他这一凶,说话都结巴起来:“这……陆欢他刚出生没多久我就回国了,身为妈妈没怎么照顾她,想着既然满月了,就接回来养着……”
“送回去。”陆逸寒冷冷吩咐,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
“可……”
“今天这么听不懂人话?”
温澜猛地闭了嘴,眼神复杂地看了两眼陆逸寒的背影,便恹恹地离开了。
他之于她,永远都是那么冷血的存在,温澜无奈地想,明明是同血缘的亲兄弟,为什么陆逸寒和陆逸凌的差距,那么大呢。
陆逸凌虽然浑身痞气,但总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从来不舍得和她发火,即便对外是冷血无情的杀手,但只要是面对温澜时,总有一百种宠她的方法。
温澜时常时候,和陆逸凌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装着陆逸寒,直到有一天陆逸凌走了,永远离开她了,才明白逝去的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