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除了主审员季柯和犯人陆逸寒，还有两个负责记录的警察，凌朵朵就在屋子旁边的观察室里，透过一面黑色玻璃，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屋子里看不到外面，而外面的人却可以清楚看见自己。
“姓名。”
“陆逸寒。”
“年纪。”
“27。”
还是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套路，简单的笔录信息以后，才开始真的审查。
凌朵多手心钻着满满的汗，即便到了这样的情况下，陆逸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地抬眼：“凌朵朵呢。”
季柯神色一冷，想着你把朵朵害成那样，还敢提她？
“和你有什么关系。”季柯很凶，很不爽。
“当然有关系。”陆逸寒淡淡道：“要不是她用药把我迷昏，我现在会坐到这里？”
听到这里，另一件屋子的凌朵朵，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执意要过来自首。
原来……原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让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脱身，他只是想还给她那个安静稳定的生活。
假装昏迷，然后说成是凌朵朵故意下药迷晕了他，然后说是凌朵朵送自己过来，这样一来，凌朵朵不光不会被怀疑成同盟，还或许会因为带着陆逸寒前来自首，被记上一功。
他费尽心力原来都只是为了自己。
凌朵朵多么想面前这扇玻璃是不存在的，她想过去告诉季柯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误会，陆逸寒是个好人，真的是个好人。
虽然连凌朵朵自己都无法举例子说服自己，陆逸寒做过什么好事，但那是她的直觉，是她一直坚持不想放弃的原因。
“协助警察是每一个市民应尽到的责任。”季柯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你还想打击报复？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陆逸寒微微挑眉：“怎么不可能？”
季柯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做的那些事情，还能让你有机会离开这里，继续为非作歹？”
陆逸寒却一脸莫名其妙：“警官同志，我做什么事情了？”
“你说你做什么了？”
“不就拐跑了你的心上人……”陆逸寒望着季柯，眼神深了几许：“怎么，我看她可爱就带着她到处玩了玩，警察你这也管？”
季柯被陆逸寒完全惹恼，憋着一口气，脸色发白：“你最好认真坦白，不然……”
“不然什么。”
“陆逸寒！”季柯被他气的嘴唇发白，原本这些天他就天天担心凌朵朵，恨不得把这陆逸寒抓来一枪崩了。现在从他的嘴里听见朵朵的名字，只觉得无比恶心。
如果季柯不是一名警察，单单就一个男人来说，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这么随便的对待，一定暴揍他一顿。
可现在他是警察，身不由己，即便心里已经气得不行，还是要忍耐着继续问他问题。
“我告诉你。你现在还有机会，积极配合或许我会向总局请示，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
“坦白从宽？”陆逸寒淡淡撩目：“只因为我的地下车库发生爆炸，你们就断定那和我有关系？我明明也只是个受害者。”
季柯冷冷盯着他看，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根据文件表明。”季柯从蓝色的文件夹里拿出一摞化验报告：“爆炸的炸药已达到恐怖袭击的影响，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私自窝藏炸药，已经犯罪。”
“这只是你的第一项罪过。”季柯顿了顿继续说道：“而爆炸中被查出来的毒品数量，足够你在监狱里呆三十年了。”
季柯明白，这些都只是陆逸寒做的那些事情里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还没有被查清楚，但至少这些年，他没有机会继续为非作歹了。
陆逸寒没有说话，而是淡淡看着自己被手铐烤着的手腕，抿了抿唇。
“渴了。”
季柯紧紧握住拳头，他当警察这些年，见过各路大佬，身上几十条人命的杀人犯他都打过交道，不说百分百能抓到对方的弱点，但至少心理战术，他从来没有输过。
每次都能让犯人自觉自愿交待一切。
可是陆逸寒却成了他人生第一个关卡，从刚才到现在，虽然表面上看是季柯在审问陆逸寒，但他们的内心，彼此都知道，季柯根本捉摸不透他。
连陆逸寒是不是有些就紧张害怕，是不是装傻撒谎，他都分辨不出来。
不是季柯太年轻，只能怪陆逸寒经验太老道。
忽然，有人敲门。
“队长。”
打开门，是自己的手下警察。
“怎么了。”
“刚才，忽然有个神秘快递，寄过来了一张光盘。和一个行车记录仪。”
季柯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内容看了么。”
那警察点点头。
“上面是当时地下停车场的某量没有被爆炸完全损毁的车，里面的记录仪，里面记录了当时爆炸发生的一切内容。”
“继续说。”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
那行车记录仪当然是陆逸寒之前就吩咐好的，在适当的时候让季柯看到这一切。他端着纸杯喝水，皱了皱眉头。
“难喝。”
刚放下杯子，季柯就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陆逸寒。”
季柯把笔记本电脑放在陆逸寒的面前，开始播放一段录像，而那段录像，就是沈恒给陆逸寒的那个行车记录仪上的视频。
“你看看这是谁。”
“叶啡啊。”陆逸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眉宇间都是自然流露的诚实。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就说了这爆炸和我没关系。”陆逸寒动了动脖子，坐久了后背有些酸痛。
“什么时候放了我。”
“叶啡是你的管家，你说这和你没关系？！”季柯觉得可笑：“还想走？要是聪明点，就赶紧把一切都交代了。”
“我和叶啡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他做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联系起来。”陆逸寒眉眼渐深：“你们有证据，说是我指示叶啡做的这一切么。”
季柯瞪着陆逸寒，缺没办法反驳他的话，没有证据，关于这一切除了那实打实的鸦片，都没有证据说陆逸寒和这一切有关系。
但是那些鸦片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被窝藏的位置又是属于陆家的地盘，所以不管是不是他的，陆逸寒都要被关进去教育几年。
季柯原本认为，只要抓住陆逸寒，案子很快会水落石出，毕竟他做警察这么多年，还没有犯人是自己审不出来的。偏偏陆逸寒，他到现在还没从他的身上得到需要的半点儿信息。
反而一步一步好像被股觉察不出来的力量，推搡着往深渊里面走。
一个警察，最屈辱的事情恐怕就是被罪犯牵着鼻子走了。
“况且，想想也知道，如果地下车库的那些毒品和我有关系，我又为什么要让叶啡去炸？这不是自投罗网，等着被你们发现么。”
季柯脸色很差，腮帮子被咬得吱吱作响。
“把叶啡带过来。”
他要让这默契十足的两个老奸巨猾的男人，当面把所有准备好的戏份演出来。
一定会发现破绽的。
“叶啡来了。”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女警察跟着叶啡身后，将他推搡进来。
“坐下。”
摆了张椅子，让他坐在陆逸寒的身边。
陆逸寒从他进来到坐下，都只是懒懒地眯着眼睛，好像没有多出这个人一样。
反而是叶啡，一路看着陆逸寒坐下，他的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叶啡。”季柯又把刚才的那段录像，给叶啡看了看。
“你熟悉么？”
叶啡就被陆逸寒容易看清的多，他紧张起来会扣手，会坐立不安，眼神还会稍有闪躲。
“我……”
“实话是说是你唯一的能做的。”季柯提醒他。
叶啡可怜兮兮看了看陆逸寒，又咬咬牙，实在不得已才开了口：“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钱。”
“什么钱？”
“有人说只要毁了陆逸寒新到的那批纯度很好的鸦片，就给我一大笔钱，然后送我出国，帮我消了在国内的身份和名字。”
也就是相当于拿了钱跑了，就此没有叶啡这个人，警察局都查不到。
叶啡说的很真实可信，一边说，还带着后悔莫及的愧疚。
“陆总对不起，是我不该背叛你，不然，也不会一起被抓进这里来了。”
陆逸寒听了这话，微微侧目，随便看了叶啡一眼，唇角肆虐的嘲笑好不掩饰，眼神更是冷酷冰凉。
“哦？”陆逸寒掀目：“这么多年我倒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
他这话里一语双关，在叶啡和季柯听来，不过是一种被背叛以后的怨念，但在陆逸寒心里却想的是，这叶啡远比他想的聪明。
楚楚可怜的后悔招式，不但揽下所有罪责，还不动声色地将陆逸寒一起拉下水。
被叶啡这样说，明摆着那批货就是陆逸寒的，这样一来，贩卖毒品的罪名，可就扣在陆逸寒的头上了。
“你终于承认在你公司车库搜出的那些毒品……”
季柯挑眉，笑里带着讥讽：“是属于你的了。”
“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