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并未用内力抵抗的刘启隆微微有些醉意,在打发走身边的侍女后,合衣躺在了床榻上。
八年了,从最初时的迷茫,到如今的心狠手辣,刘启隆经历了太多的事,多到让他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没错,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未来的21世纪。
在21世纪,身为伪宅的刘启隆,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网络小说。
他一直很羡慕威风凛凛的古人,其中又以那时的特务机构锦衣卫为最。
那绚丽的飞鱼服,绣春刀,威风八面的样子,让刘启隆心动不已,这种羡慕在看过当时的电影《绣春刀》后更加严重。
想了无数次穿越的刘启隆,在某天熬了24小时后,扛不住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就到了这里,成为了一名锦衣卫校尉。
最开始的俩年他是迷茫的,除了练习家传武功时能提起些许精神,其他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直到被心儿触动,他才有了新的动力,其后一路勾心斗角,苦练武艺,历经六年终于到了今天。
当今的朝代好似与前世刘启隆所知道的大致相同,但也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比如朱允文并没有被篡位,朱棣反而被朱元璋临死时下令处死。
朱祁镇土木堡之变后在历史上只被关押一年就放了回来,可在这里却被关押了三年。
景帝本应在此时已经身体抱恙,时日无多,但现实却是景帝在装病。
朱祁镇本应再次称帝,可现实却是今夜就要命丧黄泉,这点也许是自己改变的。
但先前的那些,却与自己无关。刘启隆想起了前世所说的三千世界,平行空间,也许自己就是来到了一个相似的平行宇宙。
不过现在身在何处,刘启隆已经不在关心,他现在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如有可能,让明朝存在更久,就是他的另一个目标。
至于改朝换代,君临天下,刘启隆表示自己没那么大的野心。
当皇帝有什么好,除非当个昏君,否则皇帝就是天下间最可怜的职业。
想着想着,刘启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中他好像又回到了电脑前,看着小说,看到精彩之处,不由面部激动,要抽根烟压压惊。
“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带着小声的叫喊声,刘启隆怎么也听不清。
难道是房东?可这个月的房租不是交过了吗?刘启隆竖起耳朵,努力想要听清外面的声音。
终于一声“大人”传入耳中,刘启隆也从梦中惊醒。
“何事。”王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人,卯时了。”打开房门,王虎正恭敬的站在门前,身旁跟着一位丫鬟,手中捧着一盆清水。
简单的擦洗后,刘启隆这才抓起佩刀,向着前堂走起。
“都布置妥当了?”语带笑意,却有一股肃杀之气。
“石亨、张革皮、徐有贞、杨善、王骥等人的府邸都尽在掌握,只等他们出发。”
“铲草要除根,就是出去一只猫,也要给我跟上。”
“是,大人。”王虎面无表情,全不在意这一句话要枉死多少冤魂。
既然要做,当然要一个不留,他也不想有一天等自己老迈时,被人寻仇上门,死于非命。
“叫文斌在东华门侯着,我要进宫面圣。”皇上这时还在乾清宫修养吧!
刘启隆专程绕行到东安门,这才来到东华门,看到身着飞鱼服,抖袍立于马上的刘启隆,常文斌高声喊道:“开门。”
正门大开,常文斌带着4名千户,单膝、单拳跪地。“恭迎大人。”
“起来吧!文斌跟我去见圣上。”轻拉缰绳,胯下之马向前而行。
常文斌可不敢在东华门内骑马,快步向前俩步,为刘启隆拉马而行。
“文斌,这次事了,同知职位交于你可好。”常文斌回首看向自家大人,平静说道:“全凭大人做主。”
“有些人呐,就没你这么知足。”那淡淡的语气让常文斌有些担忧,不知又出了何事。
一路上,除了在禁军面前亮了一次腰牌,俩人顺利的来到了乾清宫前。
“安公公。”“刘大人,皇上已经等候多时。”兴安看着那张还略显幼稚的面孔,心里止不住的羡慕。
“请。”看着那有些献媚的笑脸,刘启隆也没倨傲,客气的说道:“劳烦公公。”
这才先行一步进了殿内,左右拐了几个弯,这才在兴安的带领下停在了西暖阁前。
“皇上,刘大人到了。”禀报过后,俩人就在门外侯着,等候召见。
稍许等候,一个声音才从屋内传来。“进来。”中气十足,无半点病迹。
“拜见陛下。”一位体态略显单薄之人坐在榻上。
“起来吧!如何了!”朱祁钰轻握黑子,双目微张,看着眼前的棋盘。
“今夜过后,陛下再无忧虑!”刘启隆低头看着靴尖。
“错伤之人必须死,这点你要知道!”朱祁钰语气平淡,即将到来的事好似没有丝毫影响。
“是。”刘启隆声如坚铁,沉声答道。
“去吧!”抱拳向后退去,棋盘之上,黑子宛如巨龙盘卧,遮天盖地。
“大哥,走好!”一声轻叹,刘启隆步伐加快,出了殿门。
“大人,刚来的消息,张革皮已在召集人马!”等候在殿外的常文斌上前禀道。
“等进来后,不见我本人,据不开门。”翻身上马,急行而去。
再次从东安门绕出,刘启隆这才回到了承天门的锦衣卫衙门内。
“大人。”“大人。”等候在内的正是王虎和张高。
“王骥那老匹夫带上了一家老小?”俩人心中一凛,看来大人在锦衣卫中也有暗手。
“是,家中除女丁,仆从,再无他人。”
“好,等他们进了长安门,府邸之中,鸡犬不留。”
既然想要尽忠,那就都去死吧!下了黄泉,也好有个伴。
王虎、张高相继退下,整个府衙除了刘启隆,就只有十八名保卫其安全的亲卫环绕四周。
不知何时,一道黑色身影从刘启隆身后的暗影中走了出来。
身着隐身斗篷,面带墨黑色鬼卒面具,撕裂般的声音响起。
“杀是不杀?”阴森恐怖,加上样子,更是吓人。
“他没参与,不能杀!”鬼卒退入暗影之中,消失无踪。
“朱见深,自求多福吧!”刘启隆说的,却正是明英宗之子,废太子朱见深。
却说王虎俩人出了府衙,相视而望,抱拳后跨马离去。
张高一拉缰绳,向着长安门外王骥、徐有贞府邸所在疾驰而去,俩人的住所只有一街之隔,倒也方便。
“大人。”看到张高,千户老梁即可上前拉住缰绳。
“走到哪了?”
“探子刚报快到长安门了,这会应该到了。”算算时间,探子也该回来了。
“大人,探子来报,他们已经进了长安门,曹吉祥还把钥匙扔入了水中。”千户老褚举着手中的金瓜,笑眯眯的样子甚是慈祥。
“杀。”一声令下,隐藏在街头巷尾的校尉门争相而出,破门声即可响起。
“你们干什么,这可是……”话没说完,刀尖已划过脖颈,双手无力的捂着喉咙,摔落在地面。
“啊”“救命…”“别杀我,别杀……”
“大人下令,鸡犬不留。”本就狠辣的刀光更是快了几分。
“夫君,祸事已到啊!”徐氏抱着自己的女儿,泣不成声。
“娘亲,别哭。”小手擦着母亲脸上的泪痕,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哐铛
房门被踹开,张高走了进来,斜握的刀身上满是血迹,刀尖处滴落的血滴发出“嗒嗒”声响。
“娘亲别怕,蝉儿保护你。”双臂张开,小小的身影努力遮挡住跌倒在地的母亲,看起来有些滑稽。
可那眼中的认真和脸上的倔强,让张高知道她是认真的。
“坏蛋,走开。”徐氏一把抱过身前的女儿,哽咽着说道:“大人,是否能留小女一命。”
张高错开目光,没有出声。哽咽声更浓,小手继续擦拭着母亲的眼泪。
“求大人给个痛快,莫要让孩子痛苦。”自知无望,徐氏做出了最后的请求。
微微顿首,张高点头应了下来。徐氏把女儿扶起,轻抚着她的小脸,眼中的泪光却怎么也止不住。
“蝉儿,娘亲马上就来陪你。”
“娘,我们去哪?”
轻鸣之声响起,一道寒光闪过,小小的身影再无动静,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多谢大人。”寒光再现,抱着女儿的徐氏面色凄凉。
“咚咚。”俩颗头颅这时才掉落在地,身子却拥在一起。
“下世莫做人。”轻声自语,张高提刀出了屋门。
“大人,徐氏老小据已授首。”看那面孔,正是老梁,只是周身布满了血迹。
“王骥呢?”张高抓起衣角,轻轻擦拭着刀上的血迹。
“王氏一族,全部剿灭!”老褚那斗大的嗓门从门口处传来,手上的金瓜早已失去光芒,上面裹着的肉酱让人生畏。
“大人呢?”张高收刀入鞘,问起了刘启隆的行踪。
“大人刚刚动身前往奉天门,太上皇等人已经进了东华门。”
“所有家产,9成上交,留下的1成是你们的。”张高一抖肩袍,向外走去。
“谢大人,大人慢走。”直到张高不见踪影,老梁这才举刀过头,高声喊道。
“快点给老子找银子,大人说了1成“”是咱们的,说要敢手脚不干净,老子剁了他。”
一阵鬼哭狼号,众人开始搜刮了起来,就连死人身上的配饰也不放过。
东华门内,拥护者朱祁镇向着奉天门而去的等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儿老小已成了刀下鬼。
看着不远处的奉天殿,朱祁镇不由一阵激动,他太想念那金銮宝殿,那代表至高无上地位的龙椅。
奉天门已在眼前,众人却看到一人一马挡在门前,待到走近,才发现是刘启隆。
“大胆,见到陛下,还不下马。”队伍停下,石亨向前一步举刀喝到。
“呵,陛下在哪?我怎么没看见?”刘启隆用手弹了弹前襟,讥笑道。
“刘启隆,吾乃太上皇,速速让开。”一路上,朱祁镇只要报上名号,将士无不退让,这时的他,感觉自己又成了天子。
“哈,哈哈哈哈,太上皇?过了今晚,可就再没有什么太上皇了!”四周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刀刃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
无数人影举着火把,出现在四周,一眼望去竟看不到边际。
“护驾。”张革皮(bei)大喊一声,身后的士兵立刻成圆木阵护住朱祁镇等人。
“刘启隆,你想造反吗?”别看王骥已七十岁高龄,声音却洪亮无比,一声大喝颇有气势。
身后却是颤颤嗦嗦的子孙、亲侄,让人感叹后继无人。
“不敢,下官只是要送太上皇回南宫修养,毕竟天色渐凉,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脸上笑意更盛,刘启隆翻身下马恭敬地说道。
“刘爱卿,只要你祝朕重登皇位,朕封你为左督府一品都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朱祁镇这会也感觉到事情不妙,想要拉拢刘启隆助自己一臂之力。
“杀,不要伤了太上皇。”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刘启隆轻抚衫锦淡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