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刺虎图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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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定奇计 终成侠(三)

二人这一搭手,登时以快打快,瞬息间拆了二十余招。柳无忝竭尽平生之力,竟是丝毫占不到上风,越斗越是心惊,突然间风声过去,左袖已被刺破,暗道:“刘瑾只有五成功力,而我身居四大高手内功,却与他打成平手,若不是少城师兄炸伤了他,我岂不是数招便败在他手下?如此奇功,就是施展天外神剑,也万难取胜,看来成若冰所言非虚。”忽听刘瑾冷哼一声,嗤嗤嗤连刺三刺,尽是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柳无忝不知如何拆解,忙施展灵犀微步,东蹿西斜,避了开去。不料刘瑾如影随形,竟对灵犀微步了然于胸,柳无忝闪到东,他跟到东;蹿到西,他追到西。柳无忝虽让开了那三招,却摆脱不了他源源而来的攻击。

这一来两人都是大奇。柳无忝道:“刘阉狗,你这玩意儿怎的和本教主剑法如此相似?”刘瑾咦了一声,道:“难道你也练过《不二法门宝典》,可你明明是练不成的?”柳无忝笑道:“刘阉狗怎知本教主练不成?”刘瑾摇了摇头,道:“你练不成的。”接着唰唰两刺,又刺了过去。

柳无忝眼见刘瑾了得,稍有疏忽,不免性命难保,当即凝神致志,施展无忌剑法。蓦地里,刘瑾但听风声飒然,柳无忝从头顶跃过,他头顶一缩,突觉顶心生凉,头顶帽子竟被柳无忝抓了去。刘瑾心中大怒,乾坤刺暴长,疾向柳无忝左臂削去。这一招毒极险极,柳无忝在空中闪避不及,手臂急缩,嗤的一声,一只袖子已被刺穿,衣袖乃是柔软之物,在空中毫不受力,竟被乾坤刺洞穿,可见刘瑾内劲着实惊人。二人刚才交了这一招,当是迅速之极,兔起鹘落,一闪而过,待回想适才情景,无不捏了一把冷汗。刘瑾只要避得慢了一瞬,头盖已被柳无忝掌力震破,而柳无忝的手臂如不是退缩如电,也已被乾坤刺刺中。

刘瑾仗着学全了《不二法门宝典》上的武功,近年来武功大近,自信天下无人能敌,却不料被封少城炸伤,失去了一半功力,又突遇如此高手,不免心惊。他在这里受阻,晚上兵变恐怕有误,心中纷扰,剑法失了纯度,自然捉襟见肘。蓦地里,银光闪动,乾坤刺已点向柳无忝面门。柳无忝挺剑格挡,长剑一滑,将要递出,却见刘瑾将乾坤刺收回,罩住他胸口五处大穴,只要他长剑递出,乾坤刺便立即乘虚而进。柳无忝身子一晃,向左急闪。刘瑾见他这一下守中带攻,只待乾坤刺刺出,柳无忝就会疾攻他的右侧,当下横过乾坤刺,先护自身。二人都是巅峰高手,只要全身任何部位一动,便知攻向何处,此刻身法虽慢了下来,双目互视,身法呆滞,出招似乎十分松懈,但均知胜负决于瞬息,生命悬于一发,比之狂呼酣战,实又凶险很多。

蓦地里,步青云闪身而进,手中天罗地网针蓬的一声射在地砖上。他在门外见刘瑾步法奇特,心想要阻止刘瑾脚下运动,便可助柳无忝一臂之力。宫中地砖坚硬无比,钢针射入其中,犹有一半露在外面。刘瑾正自施展《不二法门宝典》上精妙绝伦的步法,忽觉脚下羁绊,脚步一缓,被柳无忝一剑削掉一截衣袖来。

柳无忝见有机可乘,当下催动剑势,将无忌剑法连环刺出。刘瑾步法受阻,又见敌人长剑如狂风暴雨般急刺,不由心惊,忽将乾坤刺向****剑砸去。柳无忝摸不透刘瑾用意何在,稍一疏忽,但听当的一声,二人兵刃脱手而飞。

柳无忝失了兵刃,猛喝一声,双掌运足逍遥神功,左掌“混沌初开”,右掌“鸿蒙济判”,一掌阴柔,一掌刚猛,撞向刘瑾胸膛。刘瑾见双掌击到,也挺起双掌硬接。但听砰的一声,四周未倒塌的墙壁轰然而倒。二人各退五步,缓缓坐下,口角边都流出鲜血来。

柳无忝提了提真气,想站起来,但觉双腿如坠入棉花团一般,无从着力。刘瑾试了几次,竟自缓缓站起身来。步青云抢上,忽的就是一拳。刘瑾闪身避过,左掌拍在他左肋之下。步青云没想到刘瑾此刻功力仍然惊人,挨了一掌,蹬蹬退了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再也无力站起。

刘瑾身子边走边晃,一步步向柳无忝走去。待走到近前,一掌便可毙了柳无忝。铁木筝、萧雁寒等人虽然瞧见,但苦于被禁军围攻,腾不开身,铁木筝泪水不由夺眶而出。

陡然间,忽见柳无忝身前三尺处,一块石板猛的掀开,从中跃出一人,一柄长剑闪电般刺入刘瑾胸膛。

刘瑾所料不及,但见长剑刺到,却无法躲避。那人拔出剑来,一股鲜血标出。刘瑾暴喝一声,道:“一剑飞天!”奇刺之人正是丐帮帮主南宫雷。

南宫雷冷哼一声道:“还有错棒错掌。”说着奔上前去,双手在刘瑾太阳穴上重重一击。刘瑾闷哼一声,萎顿在地,武功已被南宫雷废了。

柳无忝眼见难逃一死,没想到骤然间突发奇变,南宫雷从地砖下跃出,胸中一荡,气血上涌,竟能说出话来,道:“三弟!”

南宫雷为师父报了大仇,也是哽咽,道:“大哥、二哥,三弟来了,三弟为师父报了仇!”

众禁军见刘瑾被废,不再恋战,纷纷退后,一哄而散。

南宫雷看见封少城,冷哼一声,挺剑便刺。柳无忝喊道:“三弟不可!”南宫雷闻言,撤回长剑,回首询问。柳无忝此时无暇说及,道:“你且在我左肩肩井穴上击打一下,那里受过伤,气血不顺。”南宫雷依言而为。柳无忝猛运真气,冲开穴位,气血通畅,登时真气游走全身,武功已恢复小半,站起身来,走到步青云身边,将真气输入他体内。步青云得柳无忝输功,缓过劲力,站起身道:“真亏三弟来了。”

柳无忝道:“三弟怎会从地下跳出来?”南宫雷道:“那日在沙漠里走失,丐帮便沿沙漠向南,经甘肃回到京城分舵,丐帮兄弟死伤大半,又一路劳顿,就在京城休息半月,然后土派长老挖地道进入司礼监,足足挖了一个月。为了探听刘瑾住处,火派长老也死于刘瑾之手。今晚见三军搜查刘瑾私宅,料定宫中发生巨变,便沿地道到了这里。”

蓦地里,三声炮响,自空中悠悠传来。陡听一人喊道:“刘瑾老贼,杨一清来了。”但见一人快步奔进屋内,正是兵马大元帅杨一清。杨一清见刘瑾俯地不起,知群雄已将刘瑾废了,道:“皇上下了圣旨,带刘瑾到大理寺会审。”

南宫雷见杨一清要带走刘瑾,上前拦住,道:“想将刘瑾带走,万万不能,你们都是刘瑾走狗,且让我杀了刘瑾。”

柳无忝道:“三弟住手。杨元帅和少城师兄是为诛杀刘瑾而来!”将安化王一手策划的“刺虎”计划告诉了南宫雷。

刘瑾听闻安化王的刺虎计划,不由长天一叹,道:“安化王果然老谋深算,咱家一败涂地矣!”

南宫雷听了,呆呆出神,过了半响,让开道路。杨一清提了刘瑾,让左右将他绑了。杨一清对柳无忝道:“教主,张公公已在刘瑾私宅中搜出伪造的玉玺,以及衮衣、玉带等禁物。皇上命三法司三家会审,主审官便是李相爷。天下人恨刘瑾入骨,这次他决计难逃一死。”

柳无忝、封少城众人长吁一口气。只听杨一清又道:“皇上请教主和封少侠去乾清宫一叙。”封少城摇头道:“功成之时,便是在下归隐之时。紫翊已有身孕,我们将回宁夏。”

柳无忝闻言,心下甚喜,道:“紫翊妹子有身孕了,真是好事。武宗皇帝不见也罢,但愿他能成为一代明君。”封少城冷笑道:“一代明君?恐怕不易。”杨一清见留不住二人,便道:“本帅交旨去了。本帅已向守备禁军交代过了,众位英雄可随时出宫。”说完,带着刘瑾赶去三法司。黎明时分,传出好消息,刘瑾定于八月十五中秋节处决。史书记载:八月十五,刘瑾被凌迟三日,挫骨扬灰,画影图形,榜示天下。

柳无忝命萧雁寒等人回到铁木峰,重振逍遥教。南宫雷带丐帮弟子返回开封总坛。步青云先去笛园接了金蝉儿,再回步家庄。西门子道长、云二先生、温良玉等人各自返回故乡。

柳无忝、铁木筝辞别众人,赶到正午门,远远瞧见司马晴牵着一匹白马,白马上驮着绿绮琴,正自遥望皇宫白墙、红砖、屋檐,等着二人前来寻她。

二人下了马来,铁木筝奔上前去,握住司马晴的手,道:“晴妹妹,终于见到你了。”

司马晴道:“我被成若冰带到京城,一直住在清河坊。那日大哥去寻晴儿,成若冰不让我见大哥,便将我藏到皇宫,才知我娘已答应与鞑靼国合盟。我虽苦劝娘亲,但她不听我劝,现已离开皇宫,到大漠去了。”

柳无忝道:“你娘志向高远,你怎能阻止得了?”

司马晴道:“我在清河坊时,听成若冰说道,鞑靼国要封独孤一鹤为教主。”

柳无忝皱眉道:“成若冰要做什么?她凭什么封独孤一鹤为教主?”铁木筝道:“逍遥教原本属于蒙古,他们要册封,名正言顺,但册封独孤一鹤,而不是大哥,这是何意?”柳无忝道:“神教将有巨变,咱们这就回铁木峰。”

司马晴眼睛瞥向他处。柳无忝笑道:“晴儿,随我们一同去吧。”司马晴不答话。铁木筝扯住司马晴的手,道:“走吧。”司马晴被她牵着,走到白马前,自己上得马来,打马向西行去。铁木筝向柳无忝微微一笑,也自跟上。柳无忝见二女徐徐前行,只觉天地充盈,悲伤之情一扫而光,心中但想能与二女共融天地,成若冰别来找他,转念想到此去铁木峰必然要与成若冰碰面,那时要他舍去二女之一,定是不愿,但求这一路能想方设法求得圆满法子,自叹中上得马来,追二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