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刺虎图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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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盟定乾坤(二)

柳无忝闻言,便知内情,定是彭亮瑜将他的身世告诉了华真逸,他生性狂傲,自不回避,冷笑道:“先父名讳也是你能说的么?”群雄听闻柳无忝竟是“逸烟双客”之一柳如烟的后人,不禁心奇。华真逸冷笑道:“大家伙有所不知,你当朱逸事和柳如烟为何合称‘逸烟双客’?那是因为他们就是魔教大名鼎鼎的逍遥二使。这一消息,华某花了十年功夫才打听出来,堂堂武林四公子之一的柳如烟竟是魔教逍遥左使!”

柳无忝头次听闻父亲是逍遥左使,想自己出道以来就顶替父职,也不算天下武林冤枉了自己,但乍听之下,也是一惊,回头向萧雁寒等人说道:“看来兄弟被人冤枉为逍遥左使,一点也不冤了,子从父职,天经地义,咱们以后可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萧雁寒苦笑道:“恐怕咱们兄弟想分也分不开了。”

只听华真逸说道:“你为柳如烟之子,当也是魔教中人,决计不能放虎归山了,一并与魔教四王擒了。”顺手点了他九处大穴,将他提到萧雁寒身旁,重重摔在地上。

孙二先生见突发其变,虽机智过人,但一时三刻也是无法,幸亏神剑盟除魔必经宁夏,这一路可想方法,将柳无忝救出来。他拖屐走到柳无忝身前,道:“无忝,可还惦记你孙叔叔?”

柳无忝见到孙二先生如同见到亲人,眼泪扑簌落下来,道:“孙叔叔,无忝还是落魄得很,无脸见您。”

孙二先生看了看封少城,又盯在柳无忝脸上,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无忝’这个名字便是孙叔叔取的,只要心中坦荡,生死何妨?”

柳无忝喜道:“还是孙叔叔知我。孙叔叔且宽心回宁,无忝与这几位乃是生死之交,我父又是逍遥左使,如今被困,乃是情理。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孙二先生瞥了一眼华真逸,大笑道:“生又何欢?死又何惧?”笑声未落,拖屐而去。

华真逸知孙二先生不满他的作风,见他去泰山剑派就寝之地,并未离去,淡淡一笑,向群雄一抱拳道:“咱们去攻打魔教,倘若现在杀了这五人,魔教无所忌惮,定会全力反击。咱们远赴宁夏,属于强弩之末,在体力上、耐力上都大大消耗不少,魔教再绝地反击,到时咱们就大大的吃亏了。咱们暂且把他们当做人质,魔教则处处受制,自是非败不可。”群雄顿时喝彩。华真逸又道:“邬氏五贼是锦衣卫的人,咱们也杀不着,毕竟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两者井水不犯河水,虽说刘瑾势大,但江湖上的事只要他不管,咱们也由着他去。只是,现在不能放了他们,让魔教有了防备,对咱们也是大大的不利。这些人一并压了,由华某亲自看管。这一行西去,大家伙要受苦了,该歇着的,就先歇着去吧。”

群雄答应下来,分批由泰山剑派弟子领着前去休息。

次日,华真逸召集神剑盟众掌门商量决策,如何攻打魔教总坛铁木峰。铁木峰在宁夏城外,大明边疆,中间一分为二,一半属于大明,一半属于鞑靼国。两国均不敢侵犯铁木峰,不愿落个侵略的罪名。如此天然地利,倒映衬了“逍遥教”的称呼,当真是逍哉遥哉。神剑盟盟友从早晨商量到晚上,方才定下攻打铁木峰的策略。由各剑派派五名弟子前往各处,散发英雄帖,天下群雄则在宁夏城外谋举大事。安化王府因与朝廷有关,唯恐鞑靼国以此为借口攻打大明,不便参加,但孙二先生承诺宁夏城外的衣食住行皆有王府承担。群雄见安化王府出物出力,精神莫不为之一振。特由云二先生前往王屋山,邀请金刀盟盟主司马青风,参与攻打魔教盛举。正好觉恩大师返回少林,便请其代神剑盟投谏。静一师太前往武当、南北峨眉三派投帖拜山。剑一道长前往古城开封,面见丐帮执法长老,以征丐帮相助;继而转向四川,请唐门出山。又请西门子道长准备干粮盘缠,并派各派弟子自回本派取银两。这一西上,远隔千里,中间穿越黄河、横过流沙,不知要花费多少时日,干粮盘缠自是准备充足。次日,云二先生、静一师太、剑一道长各自拿了拜帖,下了山去。

群雄择良辰吉日出发,一路之上,人多口杂,吃住均是麻烦。但所到之处,自有武林豪绅慷慨解囊,倒是迅速。走了半月,便和金刀盟相遇。又走了十几日,少林、武当、南北峨眉门下弟子百人前来响应。虽各派掌门未到,但以神剑盟之名号谏天下,有少林、武当、南北峨眉四派响应已是幸事。华真逸喜不自胜,一一拜谢。

又走了数日,到达太原,碰见静一师太携四川唐门门人前来。在太原集结了大大小小的帮派、镖局二十三家,虽都是乌合之众,但人数众多,与群雄汇集一处,已逾五千。等到宁夏城外,除魔人数已到万人。

华真逸一算时日,剑一道长前往开封邀请丐帮早该与队伍会合,如今快到魔教总坛,却不见一个丐帮弟子,心生疑虑。丐帮为天下第一大帮,向来行侠仗义,此次除魔盛举,为何不见丐帮中人,有些大违其径?丐帮帮主东郭不才虽死于刘瑾之手,但丐帮六位长老,都是震古烁今的高手,丐帮巍巍气势,任何帮派都难以望其项背。等到达宁夏城外,见剑一道长早已到达,师弟孙二先生已在城外布置了几千个帐篷,供群雄使用。问起剑一道长,方知丐帮弟子早不在开封城内,无从投帖,便先行赶到宁夏。华真逸见无丐帮相助,略感失望。

华真逸站在帐外,遥看宁夏城,见城内兵士训练有素,各个精神抖擞,十步一卒,绕城排开,故意与群雄划分界限,知安化王所谋深远。暗想:“安化王只不过是一个偏隅王爷,一无兵、二无卒,却能让朝廷将军听命,可见其威。安化王府不过三百余人,却与司礼监刘瑾抗衡,不谋全局,恐怕早如慕容府、南宫府一样化成尘埃,可见其势。这安化王接掌太阳组织,乃是当世奇杰,绝非我等只知打打杀杀的江湖好汉所能相比。此番我有幸坐得神剑盟盟主,多亏了祖先积下的阴德。”他暗自思索,见天色已晚,群雄万里跋涉,已累得不轻,大都早早的睡了。只有些江湖小派,没有见过如此阵仗,兴奋之余,在帐外溜达。

华真逸身为神剑盟盟主,常与各门各派商谈要事,秦凤不便待在身侧,在其不远处安排一个帐篷休息。他到关押柳无忝、魔教四王、邬氏五雄的铁笼内察看,见十人谈笑自若,倒是佩服他们这份胸襟气度。转回帐内,待要宽衣,忽觉腰间一麻,穴道登时被制。只见一人自背后将怀中什物尽数摸出,但听哗啦一声,便知关押柳无忝等人铁笼的钥匙被拿走了。那人只取了钥匙,又将其余什物放回他怀中,蹿出了帐外。

柳无忝、萧雁寒等人被关在用钢筋铸成的铁笼内,那钢筋宛如拇指般粗细,甚是坚固。倘若他们不是穴道被制,也难不倒他们。但此刻分毫不能动弹,每日进食都是敌人喂啖。华真逸也未为难他们,每顿均有大鱼大肉。他们自知活不长久,倒也吃得痛快。

柳无忝近乡情怯,呆呆望着一轮浅月出神,不想自己在江湖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宁夏,看来是逃不过宿命。封少城和朱紫翊也随群雄回来,一路之上,对他细心呵护,关怀备至。他既已放下对紫翊的情思,心中再无他想,自己深陷囫囵,倒对他们起了担忧。柳无忝看得分明,封少城并未取得刘瑾信任,朱紫翊担心他、怜惜他、心疼他,这才不远万里赶来帮他。朱紫翊也是忐忑不安,亲生父亲和养父对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她没得选择。亲生父亲恶贯满盈,人人得以诛之,何况诛杀亲生父亲者是她最疼爱、最珍惜之人?

柳无忝正暗自神伤,忽见翠影一闪,便知朱紫翊和封少城到了。封少城打开铁笼门栅,钻了进去,解开他的穴道,道:“无忝师弟,让你受苦了。华真逸将钥匙看得死死的,睡觉吃饭,从不离身。今日到了宁夏,师兄才有机会下手,拿到了钥匙。”

朱紫翊道:“你们啰嗦个什么,还不快走,倘若华真逸穴道解了,无忝就走不掉了。”柳无忝见她神色焦急,显见对他大是关心,心中一酸,道:“萧大哥他们虽是魔教长老,但也非大奸大恶之人,师兄也将他们的穴道解了吧?”封少城听得柳无忝喊一声“师兄”,心中也是一酸,伸手解开四人穴道。

四人穴道被制月余,一经解开,经络通畅,刚走出笼子,忽见华真逸闪电般划空而至。他自行解开穴道,来不及喊醒他人,便飞速向关押处奔来。

华真逸刚一落地,一个肉球滚到他脚边,闪电般将他双腿诸穴点上。待要高喊,却见灰影一闪,上身穴道也被尽数点上。出手之人正是医王东郭邪神和毒王霍仇。二人轻功高绝,出手迅捷,当即制住华真逸。华真逸见偷钥匙之人竟是封少城,心中怒极,目如赤烛,眼神中杀气毕露。

封少城走到华真逸身前,忽然拔出龙泉剑,一剑刺入华真逸胸膛。华真逸穴道被制,虽然长剑贯胸,却仍自直挺挺地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