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平城卢家卢晋,乃城中第一首富,虽世间富人多勾结官员,欺凌百姓,但这卢晋却不尽然。
其为人不仅和善,且经常救济城内贫苦之人,前来投奔之人也是慷慨解囊,正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卢家非但没有亏空,反而家业越做越大,隐隐有富可敌国之势。
而城中无论官宦恶霸,或是偷鸡摸狗之徒,也不知是不是佩服其为人,竟然都不烦扰卢家。
这天夜里,在卢家府宅中,卢晋命下人将还未醒来的娄坤安置好,请了城内名医调养。给梁哨心、暮诗诗二人备了客房,告知晚些时候设宴款待。
见惯了大场面的二人起初不以为意,以为这卢家不过是家境显赫而已。
但凡达官显贵,富甲一方之士,脸面是第一位,所以从各家府宅门前便要显出家境地位,石狮门卫是不可或缺的,风水装潢也是极有讲究,需要给人一种威慑力。
再看这卢家府邸,门前台阶处一直延到门前,却是个遮阳庭,竟然没有石狮坐镇——犯了风水大忌。
门上牌匾“卢府”两字久经风雨已然模糊不清,匾下大门敞开,进门右侧是一张长桌,桌前摆满碗筷,最末端是一个厨师模样的老者,身前是一口深锅,里面满是热气腾腾的米粥。
穿过一个庭院,便到了宾客房所在,只见一排排房屋并列排在一起,数量堪比宫内后院。梁哨心和暮诗诗被安排在了两间靠内且僻静之处落脚,进入屋里,只见家具尽是红木镂雕,一看便是出自名师之手,用具器皿都是铜银之材,整个房间布置的华而不俗,彰显主人的细心以及对宾客的信任。
带队的是个姓“朱”的管家,许是看多了客人们诧异之情,看到梁哨心和暮诗诗的神情倒是不以为意,微微笑了笑解释道:“二位想必心中疑问颇多。这些年很多风水之士前来游说我家老爷改造府门,都被老爷婉拒,那遮阳庭是为了让前来投奔等候之人不被风吹雨淋之需,那粥棚是让城内贫民随时前来温饱,老爷说过,门前太过讲究,就给人以威压,百姓就不愿进门了。”
说到这里朱管家欠了下.身道:“曹少侠,姑爷,二位先歇息片刻,过后有下人来领二位前往会客堂。”
梁哨心本意就此离去,但见这卢府所行之事如此仁义,不忍不辞而别,便决定与之讲明,料这卢晋也必是通情达理之人。
待管家出去后,九公主两只粉拳不断打在梁哨心身上:“心哥!还让本宫到这来真把那第一美女娶了不成?!”
梁哨心顺势将暮诗诗搂入怀中,柔声道:“我看那卢晋确是个有义之士,非不明事理之人,待时机合适我们便像其坦言,如若不成他还能拦得住你我不成?”
暮诗诗轻声道:“那赤颜真人不知咱们是否能应付的了……”
梁哨心回道:“今日之事非同寻常,小小的焱平城怎会有长生观门下之人前来,那娄坤又似与此派有何瓜葛……”正想间只觉得怀中娇人将头靠在了肩膀之上,一股女儿淡香扑面入鼻,腾的一下心中不禁起了一股暖流,逐渐扩散至全身,而后又聚集在小腹之下,梁哨心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暮诗诗只觉身子被抱的更紧了,抬头看去发现梁哨心眼中的异样,其凝重的呼吸扑在脸上,暮诗诗如何不知其所想,赶忙收敛心思,真气轻轻一运便挣脱开来。
梁哨心一下便清醒过来,恼道:“为何要逃跑,让我亲近亲近有何不可?”心念一动便消失在原地。
暮诗诗佯嗔道:“贼子胆敢轻薄公主,按律当诛!”说笑着闪到一旁,梁哨心着实扑了个空。
“砰砰砰!”
只听几声扣门声,二人赶忙停止了嬉闹,打开房门,只见一侍女掩嘴轻轻一笑道:“姑爷,曹少侠,老爷在前院会客堂有请……”
暮诗诗压低声音道:“多谢姑娘,在下随后就到。”
那侍女回了个礼退下,脸上一红,心中暗道:“这姑爷真是俊秀,人也斯文有礼,和我家小姐当真天造一对。”
梁哨心、暮诗诗二人稍作休整便前往会客堂,厅内早已坐满宾客,下人一通传,无数双眼睛向暮诗诗看来,偶有窃窃私语面带不屑者,二人倒不以为意。
只见会客厅最里端坐着一老一少,正是卢晋和其女卢小钰。
卢小钰目光微低,俨然修养极佳,看的暮诗诗不禁暗叹:“亏得本宫是个女儿身,否则真被这妖精勾了去。”
卢晋看到二人前来,自然满面笑容,赶忙对一旁侍女道:“快快给亲家备席!”
而后暮诗诗被安排在卢晋身旁坐下,梁哨心则去了宾客席的位置。两人四目相迎,梁哨心暗地摇头抿嘴,暮诗诗看到席下在座人如此之多,不禁好强之心起,全然不理睬梁哨心之意。
只见卢晋站起身来,全场立刻鸦雀无声,其向四周点点头,朗声说道:“感谢诸位今日到场,小女现找到如意夫婿,老夫也无憾了……”说着提起衣袖擦拭了下眼睛。
暮诗诗心中一阵感动,心道:“不知本宫出嫁时父皇会是怎般样子。”
正想间只觉旁边一对明眸看了过来,不是那卢小钰还有谁?
卢小钰望过来,两人眼光相交,赶忙躲开,暮诗诗一阵脸红,暗道怎的自己也这般紧张起来?
卢小钰又小心翼翼的看过来,轻轻点了点头,这次两人没有躲闪。暮诗诗佯装豪爽端起酒杯举礼一饮而尽,那杯中却是陈年佳酿,入口一股芳香入喉,说不出的痛快。
这酒水一下肚,酒气逐渐扩散开来,暮诗诗便觉头脑有些眩晕,却感觉极是舒坦,真似自己是男儿一般,竟然从座位上走下,向卢晋一拜敬道:“在下敬前辈一杯。”说着又是一饮而尽。
只听一旁有人起哄道:“曹少侠还前辈前辈的称呼,不觉得太见外了吗?”紧接着一片哄笑。那人还觉得不过瘾,又接道:“还不快快罚酒一杯?”
“对!”
“好!”
卢晋在台上越看这女婿越是欢喜,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日常不饮酒之人一但微醉,便会无论肚量,照单全收,目前暮诗诗就是如此的状态,一听众人起哄,丝毫未犹豫,连干三杯,看的远处梁哨心不禁暗急,心道自己还是走错一步棋,这九公主对这些人情世故如何抵挡得住?但又不便前去阻拦。
暮诗诗只觉天旋地转不亦乐乎,与台下众人又打成一片,敬完这个,那边的也不能落下,这架势真要把在场之人全认一遍才肯罢休。
终于挨到几丈外,梁哨心借口便凑了过去,暮诗诗见到心上人一脸关心过来,心中激动,扬起手抚摸着梁哨心面颊道:“心哥……”
梁哨心哪敢让她如此,岂不露出破绽?
待到身旁轻轻扣住暮诗诗肩膀,暗运真气道:“堂弟,你醉了……”
暮诗诗只觉得肩膀一紧,随即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梁哨心对四周众人笑道:“我弟他不胜酒力……不胜酒力……”说着便拖着暮诗诗出门向后院客房走去。
院中所住房客早已都去参加宴会,极是安静,只听身旁暮诗诗嘟囔着道:“心哥……不许你看那……那……卢小钰……那只狐狸……”
梁哨心不禁暗自发笑,想不到这小妮竟然如此小气,不过也感动其对自己情谊之深。
将暮诗诗送回房间,待安顿好后梁哨心便出了庭院,漫无目的的迈着小步,走到了一个自成一体的花园——溪水、花草、亭子一应俱全,梁哨心移步坐在亭中享受着片刻的安逸。
“嗖——”只觉后院响起一个细微的破空之声,似是鸟兽游走之声,但梁哨心岂是凡人可比?细听便知是名武修者掠过,而且还必是个高手,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心念一起只见梁哨心片刻便消失在亭内。
…………
招亲擂台之上手持玉笛被那疯道击昏的娄坤,被安排在宾客区的最内端,也是最安静之处。
四下静寂无人……
突然
娄坤所在的屋子房门缓缓被推开……
唰的一个人影闪了出来,虚晃几下便到了院口。
“兄台好雅致,不如稍待片刻,一同赏月。”
这人心中一惊,急忙向一旁看去,只见一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正是擂台上救下屋中之人的梁哨心。
这人身穿黑衣蒙着面,从身材看是名男子,梁哨心不知对方来路,也不好冒然出手。
两人对视许久,“黑衣人”干笑一声,声音似是有些耳熟,正待梁哨心思索时,只见此人将面上黑布除去。
梁哨心微微一愣,转而惊讶道: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