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时候老林已经出发了,只是让一个警员在大队等我,队里现在人手不够,老林也只好先叫上我,这一直是队里最大的问题所在,刑警这份工作,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可真当要人来做这个吧,除了那些真正喜欢干刑警的,其他也没多少肯愿意,毕竟每家都上有老,下可能还有小,哪天一个不小心就嗝屁了,到时候最多一个光荣牺牲称号,人都没了,补贴那些钱有什么用。
我上前问了之后才知道他叫明宇,是刚来队里报道的,他也不怎么认识路,七扭八拐的绕了好多路才到达现场。
下车后,老林见我们这么晚才来,一顿数落了明宇,让他回队里先把地图给背熟了,明宇也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被领导骂也不是坏事,骂才是想让你更进步。
死亡地点是在老城区,这种建筑是在八十年代建立的,市里也一直在规划着要改造老城区,这栋楼进去光线很暗,楼道里的灯忽闪忽闪的,时亮时不亮,而死者也正是死在楼道里,这让我们的排查工作有了些许不顺当。
老林带着我挤进人群当中,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大胜,你看,这……”
老林并没有说下去,因为在眼前的尸体动作虽然不怎么奇怪,但手里的物件也很是奇怪,一把黑色的伞,完全撑开着掉落在一旁,伞把是那种老式弯头的那种,还紧紧的捏在死者的手中。
我的心好像漏拍了一下,心脏紧紧的收缩了一下,疼痛感从胸口传至大脑,这也让我回想起昨天网页上看到的东西,这不是屋内撑伞的见鬼法吗?
恐怖,不是真正见到鬼那一刻才叫恐怖,是还没见到鬼,那临近在身边根本琢磨不到的恐惧感才是真的恐怖,我不知道你们听过一个在手腕上滴水的实验故事没有,把一个人绑在椅子上,蒙上眼睛,用刀背在他的手腕上划一下,刀背当然不可能把手腕滑破,接着,绑在手腕上的橡皮管放出一点点的水来,这水只需要一点点慢慢的放,那绑在椅子上的这人……
事后,采访到这个人的时候,他说,当时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快死了,这手臂上一点点滋出的血液让他害怕到了极点,甚至多数时候都是处于昏迷状态,等到醒来,又是更大的恐怖感侵袭着他的大脑,他能清晰的想象到,手臂上的血放完,他那整条干涸的手臂就像一条干尸一样。
言归正传,我四下望了望周围,除了上下楼梯外,再没有什么,这楼道里的窗户也因为年久失修,玻璃早就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土气,周围围着的也都是大队里的人,所以这个楼面的住户都被请到外面去做笔录了,我用手在玻璃上划了一下,蓬松的土灰沾了一手,这才发现,这楼道中除了刚才被划出的那块地方,根本就没有一点亮光照进来。
结合昨天网上看到的见鬼十法,我确定下来,这肯定是其中的一种方法,这难道又是刘芸在搞鬼?
死者是这个楼层三楼的住户,女的,大约四十多岁,我和明宇了解了些情况后,就先走下了楼,楼下正有一位警官正在做着笔录,这是老林手下的兵,我上前询问。
“这个是谁啊?”
警官抬起头,看了看我说道:“大胜啊,这是那个女死者的丈夫,估计吓的不轻,到现在还在说胡话呢。”
我有些不解,也是问道那个女死者的丈夫:“你老婆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着魔了!她要见鬼!她疯了!”那人说着不时的还指着楼层那密不透风,不见阳光的窗户。
“走吧。”老林突然在我背后拍了拍我,示意我上车。
我疑惑的跟了上去,问道:“怎么了?林队,他丈夫不用做笔录?”
老林哈哈笑起来,瞅了我一眼,然后说道:“那女死者穿的什么衣服?”
“粗布衣服啊,衣服有些老旧。”我回想了下,回答道。
“那个男人呢?”老林依旧笑了笑。
“那个男人穿一身笔挺的西装,脚下一双擦的很亮的皮鞋。手上还有个金戒指。”我正要说,明宇却抢先回答了上来。
“那你们说他和他老婆相配吗?一个穿的那么土,一个穿的那么时尚,这个男人肯定一直不着家的,他又怎么会知道他老婆出了什么问题呢?”老林的解释让我茅塞顿开,原来一个来刑警从两人的衣着上就能看出来这么多东西,顿时对老林就钦佩了不少。
话不多少,现场由法医部和痕迹部门承包了,这起案件作为了一般自杀案件来处理,只要法医部那边弄好,送到殡仪馆,我这边入殓一下,这案件也就可以结案了。
可我总是感觉哪里有问题,这不是一般的自杀,这和网上所说的屋里撑伞完全一模一样,而且昨天的那起倒着看的案件……
越想我心里越瘆得慌,见鬼十法,除了这两件案子之外,还有八件,如果说……明天或者后天还有案件,而且和这见鬼十法一样的话,那我就必须得告诉老林了,这不是普通的案件,这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操作着什么,心里这么想着,回到了大队。
正直吃午饭的时间,我在队里吃了点,老林见我闷闷不乐,也是凑上前来问道:“怎么了?队里伙食不合胃口?”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他,扒拉了几口饭,坐在位置上抽起闷烟来。
下午半天,法医部那边都没打电话过来,我左思右想觉的事情有蹊跷,决定还是去法医部走一趟,可骑上我的小毛驴,就发现电不够了,只好作罢。
这时候明宇从大楼里走出来,在布告栏里贴着什么,我走过去一瞧,原来是队里组织报考驾驶员,我朝着明宇问道:“明宇,队里还不添人手,这是准备一个人当几个人用咋地?”
“我哪知道,我一个新来的小警察,队里都还没了解清楚,你就问我这么高深的问题。”明宇笑着说道。
“那这上驾校队里出钱?”
“可不,队里现在会开车的人不多,想多弄几个会开车的,到时候出警也方便一点。”明宇解释道。
我看了看基本没电的小毛驴,直接就把名给报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一项技能也好。
到了晚上九点多,许姐才打来电话告诉我,人已经送到殡仪馆了,家属那边也不急,让我可以明天再去弄。
我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晚上去弄好了,明天还能睡晚一点起来,顺便可以去学车。
小毛驴没电了,只好放在家里充电,搭着公交车就去了殡仪馆,我也不急,现在看门大爷那里坐了一会儿,大爷看门一天也没什么人说话,见我过来,好茶泡着,瓜子摆上,一副唠嗑的样子。
“大爷,怎么今天这么有雅兴啊。”我咧着嘴笑着说道。
“这不是你来了嘛,这一天天的都没人说话,逮到个人,说会儿话总行吧。”大爷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们两人有说有笑,这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人来殡仪馆,自然看门就成了闲差,这殡仪馆有个说法,白天不聊人,晚上不说鬼。
可偏偏不凑巧,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那方面,大爷一听这有点忌讳,也不想聊下去了,我撂下根烟,让大爷抽着。
“大爷,咱就说说嘛,你知道见鬼十法吗?”我不依不饶的各种献殷勤。
大爷有些支支吾吾,并没有想说,我见他意志有些坚定,便准备起身要走,大爷猛烈的抽了两口烟,说道:“大胜,回来。”
我一看有戏,贼兮兮的再次递上跟香烟,让他把烟续上,大爷接过烟,把烟头点在新的香烟上,红色的光点亮了几下才暗淡下去,继而大爷才缓缓说道:“在我小时候,我奶奶就跟我说过这样的故事,见鬼的十种方法。”
我仔细的听着大爷的话,他说的和网上的如出一辙,只是有些细节上可能会不一样,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变的有些紧张,紧张的不是大爷所说的这些故事,而是因为大爷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你是无法理解一个人的阴暗面的,当你释放出这种东西来时,见鬼只是最普通的事情,这也是人性最丑陋的一部分。”
我呆呆的望着大爷,没想到一个看大门的居然有这样的觉悟,而且这种答案似乎不是标准答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我想我现在还暂时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告别了大爷,朝着小房间走去。
女尸已经被放在了铁床上,我把所有灯打开,可心里一直在回想着大爷刚才所说的话,手中的动作也变的有些迟缓,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尸,她似乎嘴巴在动,她也在告诉我同样的话,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想赶快逃离这里,马上回到家里,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