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瞬间从顾勇脸上消失,刚才的狂言妄语统统抛之脑后,转身拔腿便跑,身后紧跟争先恐后逃跑的士兵。还没跑出百步有余,顾勇被一人挡在身前,抬头发现杨瑾竟然逆向而来,仔细回忆才想起,逃出牢笼后,确实没有发现杨瑾的身影。
杨瑾扬起下颚示意众人回头看,大家胆战心惊向后看去,只见魔怪伸出洞口的头挣扎扭动,但身体再难前进半分。青铜锁链的长度已到极限,牢牢将魔怪困在原地。
“简直就是两世为人啊,”顾勇绷紧的身体松弛下来,看到手捧濡湿衣服的士兵从杨瑾身边走过,不禁问道,“这又是要干什么?”
“按照五弟之策,防火烧木。”杨瑾微微一笑。
原来自从逃出魔怪牢笼,杨瑾便想到既然魔怪身锁铜链,还要增设圆木栅栏确保万无一失,必然是因栅栏之外有人生活。常人不同于魔物,黑暗中不能视物,需要燃火照明,那么周围肯定会有像放置铜鼎的洞窟中相同的照明凹穴。杨瑾当机立断,带了陶素和士兵前去查看,寻出不远,果然在岩壁上发现大量凹穴,用衣物浸透灯油返回。
士兵将衣物裹在断裂圆木之上,用火把引燃,刹那间将洞内映照得通红一片。魔怪本就惧火,见了冲天火光,急匆匆向洞窟黑暗中逃去。杨瑾一声令下,燃烧的圆木一根紧跟一根滚进洞窟,火焰腾着滚滚浓烟山呼海啸,场面蔚为壮观。圆木尽数推入洞窟,火光弥漫,可深处依旧悄无声息。杨瑾等人在外静静等待许久,以为魔怪侥幸逃脱,惋惜地打算暂时离开,待来日再多领人马前来,诛杀这耸人听闻的妖魔。
正当杨瑾遗憾地准备带领队伍离开,洞窟深处忽然腾起一丛火光。这魔怪躯体究竟有多大,杨瑾始终难以一窥全貌,想必是不知魔怪身体哪个部位碰触到圆木,火焰迅速沿着魔怪身体燃烧起来,形成了一条火焰巨龙,在洞窟深远处疯狂奔窜。火烧巨怪,发出刺鼻的恶臭,垂死挣扎的巨怪牵动背上的铜链不断发出巨响,更是听得人头痛欲呕。
好不容易捱到那“古往今来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别无分号”的最大号“蜡烛”活活烧死,全身油脂也被火焰焚烧干净,渐渐息灭,众人才渐渐喘过一口气儿来。
魔怪已除,没有能源来源,即便青铜古物回到铜鼎之上,应该也不会再出现那种奇异变化。所以虽然魔物尚在,至少无人能够再制造更多魔物,杨瑾此行算是大有收获,重新整顿队伍,上路寻找出洞途径。
前方再也没有遇到魔物或者其他恐怖妖兽,火把所剩无几,好在沿途均有残留灯油的照明凹穴,且行且补充燃料。
天然洞窟环环相扣,离开魔怪牢笼后,到处都充满人类生活的迹象,诸如泥土垒砌的炉灶,石头打磨出来的锅碗,不一而足,可见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并不像魔物那般生食血肉,其他石床石椅更是见怪不怪。
最让杨瑾惊喜的是,一处洞内竟残留着竹简数卷,上前便要伸手去拿,可惜竹简绳索已经腐烂,在杨瑾手中顿时散成杂乱无序的一堆竹片。经年累月,竹简半数都化作尘埃。杨瑾小心慎重地拿起竹简在眼前仔细端详,每片竹简均刻有文字,字形怪异难辨,有些部分或磨损或残缺,如今已经难以遍观全文。杨瑾大喜过望,如获至宝,命人将竹简小心包裹好,尽数带走。
离开这间“书房”,杨瑾众人穿过一条狭长的山洞,这里再没有灯油凹穴,点燃仅存火把,提心吊胆亦步亦趋。不多时,前方传来潺潺水声,激起早已犹如火燎的喉咙,众人不顾前方是否安全,全速向水声处迈进。
河水横贯前方,连杨瑾也顾不得许多,跟其他士兵冲到岸边,饱饮一番。河水冰冷刺骨,缓解了难耐的干渴,可众人腹中无食衣不遮体,寒意油然而生。忽见水边有白鱼彩蛙游动,彩蛙恐是毒物,但那肥美白鱼却令人垂涎欲滴,却碍于河水寒冷,只有少数人铤而走险下入河中捕鱼,其他人唯有流着口水望鱼兴叹。
水面昏黑,火把靠近也仅能照到离岸五步,白鱼湿滑灵活,又没有捕鱼器械,有人尝试以弩射击,可箭矢入水顿失力道,下水的人很快便抗不过刀割般的寒冷,无功而返。
杨瑾只觉得此处似曾相识,喝止众人,命陶素、顾勇各带数人分头打探,果然发现入洞时留在分叉路口的标记。杨瑾不敢再贸然进入没有到过的区域,况且所有人的体力也不允许再做进一步探险,于是带人沿河顺流而走,终于找到来时的洞口。大家拼尽最后余力,手脚并用,顺洞穴爬出地面。
夜空中明月高悬,积雪的草原如铺满银沙,吴卓安排士兵轮流看守洞口,自己却寸步不离坚守,心中主意已定,若天明之时,杨瑾再没回来,他便向蒙恬请命,带大队人马杀入地下。心中焦急又无力可使的吴卓见洞口忽然冒出灰头土脸的人头,险些下令放箭,但听到洞中传来的是人声,而非魔物,吴卓知道是杨瑾归来,忙命人协助将疲惫不堪的士兵拉出洞外。
百人入洞,归来者尚有七八成,损失到算不上惨重,但人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凄惨之相尤甚难民。
星月当空,重见兄弟,杨瑾回想洞中奇遇,只觉得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