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想不明白:“明俨不是个纨绔子弟,怎么一下子支出那么多贵重物品?难道是性情大变,或是被秦雨青怂恿?现在去问他,估计有秦雨青在侧,他什么都不会说。但我们必须弄清楚,去查,看明俨最近出了念书外,都干了些什么,居然开销那么大。不能让他成了败家子!”
郑明俨做事也不隐蔽,大夫人通过郑府进出记录,很快查到:郑明俨最近与南安县首屈一指的外伤大夫许蓬莱来往密切,这是为了给秦雨青的脸止痛。而账房所报的贵重物资全部赠予了许蓬莱。
“外伤大夫,许蓬莱?原来明俨时常请来给秦雨青看烙伤的大夫就是他。付些医药费即可,何必送如此贵重的物品,老爷都极少赏赐谁这么多珍贵物资。只怕是因为秦雨青脸上的伤势渐好。”大夫人想到这里一惊:“不行,不能让秦雨青回复原样,否则我又要为了明俨和他爹头疼脑热了。捞月,去,着人查看秦雨青现在面纱下的真面目。”
“是,大夫人。”捞月立刻开始行动。不过查看也只是在夜晚偷看而已。但不管怎么看,大夫人还是知道了:秦雨青脸上的烙伤在许大夫的细心治疗和郑明俨的精心护理下已被治愈,完全消除!脸也快要恢复得有模有样了。
“这还了得!”大夫人坐立不安。
捞月会意:“大夫人有何吩咐?”
“捞月,你亲自去,不,差人去许蓬莱的医馆,威逼利诱,让他给秦雨青的脸下药,回到烙伤的样子,绝不能让她恢复!这事给我做稳妥点。”大夫人设计好再次毁坏秦雨青的脸。
另一个令大夫人和四夫人急得如火锅上的蚂蚁的消息传来:失踪的五少爷郑世袭出现在南安县的小叫花子中!
四夫人急得团团转:我明明已经把他刺死,怎么还会出现呢?如果这小子命不绝被人救了,将来回到郑家,供出我是教唆他烙伤秦雨青的人,那郑明俨还不杀了我。这等恶事,我娘家也保不住我呀!
得知郑世袭还活着的消息,郑飞黄也回来了,在家焦急地盼着郑明俨把他找回来。
郑明俨和秦雨青得知这消息,很是开心,郑明俨说:“我这可怜的五弟还活着,我这就去找他回来,让他把害你的凶手指认出来,绳之以法!”
“凶手是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但我更希望的是五少爷平安回来,他还那么小,就受了那么多罪。”秦雨青双手合十。
郑明俨急匆匆出去找郑世袭时,被董友姑的丫环小满看到:“大少爷,我家小姐……”
“我有急事,怕是很晚才能回来,有事晚上再说吧。”郑明俨来说着就带着郑安出去了。
小满的兴奋劲来了,仗着自己是大少奶奶的丫环,趁大少爷出去了,便去秦雨青居住的书房没事找事。“秦雨青,你一个丫环,连个侍妾都不是,我家小姐嫁给大少爷做大少奶奶两个多月了,你竟然一次也不来问好奉茶!你算什么东西,现在连张臭皮囊都没有了,还装什么横?”小满凶巴巴的。
此时只有周福云守着秦雨青,她听不得这样的骂:“你家小姐不就是大少奶奶吗?你不也是个丫环吗,看你那样,也只是个陪嫁丫头而已,有什么资格骂秦姑娘。她可怀了大少爷的孩子,五个月大了。你家小姐有本事也怀一个啊,我们定当上门奉茶!”
这下两人骂开了,小满说:“怎么又来一个丫环?原来你们是丫环伺候丫环,难怪这书房一片下流气,恶心!恐怕老爷夫人就怕你们的晦气脏了大少奶奶,才让你们住得远远的!”
这样的吵架大声激烈,引来府中许多人观看,吵着吵着,两人打起来了,边打边骂。“没本事留住大少爷就别逞能”“没资格也想摆烂脸”……
看热闹的人就是看热闹,也没人去劝架,结果是常干体力活的周福云把小满打得遍体鳞伤。小满哭着喊着让董友姑替她做主,秦雨青看小满挨了周福云的打,忙赔礼道歉。董友姑心中有气,只说了句“小满也有错”。秦雨青看着这个与自己不多言的董友姑:这丫头,怎么一遇见她就不闹肚子了?还真是有意思。只是现在这情况,很难解决。
小满替董友姑出气,也替自己出气:“我是伺候大少奶奶的,周福云你打我就是打大少奶奶。这事非得让老爷和夫人来评理不可。”
“你无礼在先,就算老爷和夫人来了又如何?是你先动口辱骂秦雨青的!”周福云毫不退缩。
评理的人来了,但肯定是一边倒的,捞月说:“大少奶奶,老爷夫人在建安厅,听说你被下人欺负,请你过去一趟,为你主持公道。”
“友姑多谢捞月传话。”董友姑说:“友姑并未被人欺负,无须谁主持公道,老爷夫人费心了。”
“大少奶奶,既然老爷夫人请了,还是去一趟吧。”捞月劝她。
捞月又对秦雨青说:”你们两个肇事的人,老爷夫人也请了你们。”
建安厅里,郑飞黄关切地问:“是什么事啊?”因为他看到蒙着面纱的秦雨青在场。
大夫人不会轻易放过秦雨青,因为她知道面纱背后正在暗暗恢复中,她悄悄对郑飞黄说:“老爷,董侍郎近日回泉州探亲。”
郑飞黄明白事情孰轻孰重,却又不忍心地责骂:“秦雨青,大少奶奶嫁过来几个月了,你从未去磕头奉茶。今日还纵容你的丫环殴打大少奶奶的丫环。此事,你错在先。不惩罚你不足以为大少奶奶立威。”
“老爷,是我与大少奶奶的丫环动手的,秦姑娘毫不知情,错在我,要罚就罚我吧。”周福云抢着说。
“你住口!”大夫人呵斥。对郑飞黄说:“老爷,该怎么罚呢?”
郑飞黄要给董友姑挽回脸面,但也不想重罚秦雨青:“秦雨青,尊卑有序,友姑为尊,你为卑,向她行礼,陪个不是吧。”
“爹,大娘,秦雨青她已有五个月身孕,那是明俨的长子长女。友姑以为,在这些礼节面前,凡事以孩子为重。关于妻妾之间的礼仪,友姑并不在意,只关心着秦雨青的孩子是否安康,你们看她刚经历了烙伤之劫,就别为难她屈身了。”董友姑这番话,秦雨青虽分不清是场面话还是心里话,但听来就特别温馨,肚子顺依舒畅。
“友姑,不愧是大户人家女儿,不像这些没有家世的野女子,一点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大夫人夸赞董友姑,但对秦雨青说:“秦雨青,大少奶奶和气,但这礼节不能逃,该怎么做,你自己明白吧?赶快向大少奶奶陪不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只是陪个不是而已,这点委屈秦雨青受得了。即使为了自己腹中之子,像董友姑敬礼也乐意,她可是次次让自己的肚子痛停下来。秦雨青在周福云的搀扶下,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向董友姑弯腰赔不是:“奴婢秦雨青对大少奶奶不敬,今日便登门拜访,敬礼奉茶。奴婢无礼愚钝之处还请大少奶奶雅量。”
“秦雨青,你身子不便,免着伤到孩子,快快起身吧。今日之事就当一场误会,以后和睦相处便是。”董友姑伸手示意她起身。
“还是友姑懂事。友姑,你先回去吧,我和老爷还有事商量。”大夫人目前觉得秦雨青比较难对付,就倒向了董友姑一边。
“是,大娘。”董友姑走了。
“夫人,友姑都说不介意了,要以孩子为重。秦雨青也行礼了,你还有什么事啊?”郑飞黄不耐烦地问。
“老爷,就这样处罚秦雨青是否过轻,如何为友姑讨回公道啊?”大夫人心还不甘。
“夫人还有什么想法?”郑飞黄不希望小事变大。
大夫人却坚持己见:“秦雨青本是丫环,竟敢对大少奶奶不敬,责令其今日立即搬出大少爷的院子。捞月,你带着秦雨青和周福云搬出去吧。”
“是。秦雨青,你们两随我来。”捞月说。
周福云还想反抗,秦雨青用手掐了她一下,制止了她:“明俨今晚就会回来,不急在这一时。”
丫环小满得意地看着周福云,周福云肺都要气炸了。
眼看着秦雨青出去了,郑飞黄着急着问:“夫人,秦雨青大肚子,你可得把我们的孙子放在首位啊!”
大夫人悄悄告诉他:“老爷,没事的,是去……”
周福云收拾好东西后就和秦雨青一起,跟着捞月走了。秦雨青心中有数:今日郑飞黄在,看他那着急的样,还记得昔日的奸情,不会拿我如何。而且,明俨出去找五少爷,不管找没找到,都会很快回来。
秦雨青还是问了一句:“敢问捞月姐姐,我们这是去哪啊?”
“跟着来就是,别问那么多。”捞月也是看主人的脸色说话行事。
绕过几个山丘,登上一轮台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一条溪流后,一片花园,一栋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