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给明俨娶亲到底对不对呢?明俨,爹也很累,你自己看着办吧。郑飞黄实在不知。
可郑飞黄和大夫人都错了,他们不知道,郑明俨对秦雨青是真爱,爱到骨子里了,即使毁容了,爱不另与。
很快,郑明俨和董友姑的婚礼举行了,那是大操大办,风风光光,宾客盈门,锣鼓喧天,八抬大轿。喧闹过后,到了郑明俨与董友姑的洞房时间,面对着秦雨青之外的另一个女人,郑明俨真的毫无兴趣:要委屈这个小姑娘了。他对蒙着盖头的董友姑说:“董小姐,你今日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董友姑奇怪了,为何夫君在新婚之夜说这样的话,她站起来,自己掀开红盖头:“明俨,你要去哪?”
郑明俨看着红盖头下一张可爱委屈的脸,看起来比自己那个异母妹妹大不了多少的样子,楚楚可怜,惹人心疼。可郑明俨难面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因为秦雨青需要自己。他就对董友姑说:“董小姐,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你先休息吧。”
“可是,”董友姑走出婚床,但郑明俨已不见踪影了,洞房里只有新娘董友姑和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丫环小满。
郑明俨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刚才董友姑自己掀起红盖头的一刹那,那惹人怜爱的眼神和娇小的脸蛋,将会刻在他脑海中,成为他对她一生的亏欠和爱恋。
此时,还是戌时,郑明俨想起自己与秦雨青的夜夜春宵,欢歌笑语,虽未与董友姑交谈,但在他心中,董友姑只怕不及秦雨青,怎么对得起人家呢?郑明俨在外面徘徊一阵后,来到了乐山别院。
而秦雨青虽然对郑明俨成亲的事早有心理准备,但她没想到自己还是受不了没有郑明俨的夜晚,便支开了郑安和周福云,独自戴着面纱来到乐山别院。一向强迫自己认为郑明俨是自己复仇的工具,而如今他在另一个女人那里。秦雨青心中打翻一点醋:郑明俨又是否会一如既往地爱我?我到底是否爱上郑明俨了?不可以,不可以。
“雨青。”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雨青回头一看,是她渴望见到的人。秦雨青走过去,缩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哭得痛彻,真切。这是秦雨青第一次主动,真实地在郑明俨面前表露情感,而不是以前那样为了报仇而虚伪假装。
“雨青,戌时已过,已到亥时,这么晚,你来乐山别院做什么?”郑明俨问她。
秦雨青隔着面纱回答:“你不也来了吗?明俨,今夜是你的新婚之夜,你撇下新娘,来此,又是为什么呢?”
“雨青,这是你我相识之地,我们曾在莲池中嬉戏,在此房内共度春宵,又亲密地把你抱入我的房内,三天三夜鸾凤和鸣,互诉衷肠。你的美和爱已刻入我的骨子里了,我实在无法和另外一个女人共度一晚。”郑明俨说得情真意切。
而秦雨青已的爱意和醋意搅合在一起:“董小姐是你的正房夫人,而我,是整个郑府所说的下贱女人,谁知道你会不会慢慢地忘记我,爱上董小姐?”
郑明俨将身上的大红婚袍给秦雨青披上,担心她着凉,他双手握住秦雨青的双肩:”雨青,你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我们今夜都抑郁?不约而同,心有灵犀地来到初识之地,乐山别院?因为我们互相爱着。”
郑明俨隔着面纱亲吻秦雨青,秦雨青轻轻推开他:“明俨,你说是,便是吧,我信你。”
郑明俨听得出秦雨青还是有些不开心,便牵着她去了莲池旁边的小屋:“这里的床很久没人换洗了吧?雨青,我们就坐在这张大椅子上聊天吧。”郑明俨将秦雨青搂在怀中说。
秦雨青问他:“聊天,有什么好聊的?明俨,那就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好吗。说说你是怎么长大的。”
郑明俨对秦雨青亲了又亲,说:“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我大娘和娘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爹监督我的念书习武,送三个姐姐出嫁,带着弟弟妹妹玩,仅此而已,无忧无虑,却也无趣。直到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才真正改变,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与父母抗衡,坚持自己所爱,保护自己所爱。如今,我郑明俨最有趣的事莫过于和秦雨青在一起,不管在一起做什么。雨青,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明俨,你说的倒是好听,对我那么好。可我心中怎么总是害怕失去你呢?”秦雨青撒娇地说。
黑夜中,谁也看不到对方的眼神和表情,只听到郑明俨慷慨激昂地说:“雨青,我现在拿什么都证明不了我对你的爱。自己有靠你自己,你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就可以看到我郑明俨的心里全是秦雨青。”郑明俨的声音在冬天里无比温煦。
“真的吗?”秦雨青娇气地问,其实她已经愿意相信郑明俨的话。
郑明俨抚摸着秦雨青的肚子:“不会有假。但关键看你雨青能否在我身边瞧着了,否则我对你的心,给谁看啊?”
秦雨青笑了:“油嘴滑舌的家伙。”
“糟糕,雨青,我刚才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的,糟了,我不记得这里还有第三个人。”郑明俨装作很着急的样子。
“什么第三个人,不就我们两个吗?”秦雨青问。
郑明俨轻揉着秦雨青的肚子:“还有他啊,刚才我说的话全被他听见了,等他长大后,拿这些话来笑话我这个爹,到时我哪来的威力来教训这小子呢?都怪你,雨青,让我说这么多来哄你开心。现在你开心了,将来等小家伙长大了,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秦雨青噘嘴:“那是你自己说的,怎么怪我呢?哼,将来你这张老脸没地方放,还不是要往雨青这里搁。”
“学会耍夫君开心了?将来挠你脚心。”郑明俨舒心了。
与郑明俨情意绵绵地聊着,秦雨青忽然想到这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妹妹雨虹的魂魄,这些日子以来,郑明俨的关爱几乎让我忘了妹妹的骨灰盒还在这,孤独地在这。这让我怎能完全接受郑明俨的爱呢。郑明俨,我妹妹的死始终是你父亲的罪孽,我也只能暂且接受你的爱意,总有一天,你的爱,不,我们的爱必须给雨虹的仇恨让路。但现在的郑家,只有你在我身边,还有郑安和周福云。你如今娶亲,我也无法确定你对我的心是否会摇晃。我只能先利用你来对付郑家曾害我的人,最终对抗你父亲郑飞黄,他才是罪孽之首。而我的目的就是离间你们所有人,来祭奠我的妹妹。所以,即使毁容了,我也要试着牢牢抓住你的心,而你的新婚妻子,只能委屈她了。
想到这些,秦雨青与郑明俨愉快地聊了一夜……
这一夜中,秦雨青偶尔也会想到:我真是不知该怎么说自己,曾在乐山别院真心地对待假意的郑飞黄,现在同样是在乐山别院,确实谎话连篇地对待真心的郑明俨。我怎么会这样颠倒黑白地去做事呢?
但这自责的想法只出现几次,很快闪过去了。
第二天,本应是郑明俨和他的新婚妻子董友姑一起来给公婆问安奉茶的,但只有董友姑带着丫环来了:“爹,娘,明俨他睡得太熟,媳妇没有叫醒他。”
“他这是故意闹情绪还是怎么回事?”郑飞黄不开心:“连一点礼节也不顾,去叫他起床。这该有的礼节怎么能省呢?”
大夫人想着:董友姑,虽不是我的侄女,也不是我亲自选的媳妇,但看她这懂事听话的样子,将来在我的调教下,也会完全听我的。做媳妇的,怎可不听家婆的话呢?那个秦雨青,你生下孩子,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这时,秦雨青故意说要敬畏长辈,郑明俨听她的,带着她来到建安厅说向父母和新婚妻子陪不是。不过在路上,秦雨青一直肚子疼,知道孩子闹了,说:“明俨,我们的孩子一直在踢我,看来他是渐渐长大了,嫌弃我这个肚子太小,容不下他的雄心壮志了。”
“这孩子,这样欺负你,将来教训他。”郑明俨亲了秦雨青一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郑明俨穿着睡衣,而他的大红婚袍却在戴着面纱的秦雨青身上,也不知昨晚是怎么回事。
郑明俨理所当然地说:“爹,雨青昨晚一夜没睡,她大着肚子,我陪她去补睡。”
然后,郑明俨对董友姑说:“对不起,董小姐。”
“什么董小姐,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夫人,不是这种偷人的贱货!”大夫人拍着椅子喊,几乎失去了仪态。
郑明俨又无奈地向董友姑道歉:“友姑,对不起。雨青昨晚没睡,我怕她不舒服,得去照顾她。”
董友姑彬彬有礼:“友姑明白,明俨你不必道歉。”
秦雨青看着这个年纪比郑明俨还小的新婚妻子,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点也不排斥,而且连肚子也不痛了,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