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黄是个官商皆通的人,曾经历过的事足以让他判断得出结论:今日红花一事很可能不是书墨干的,但又辩不过在场的人,为了让所有人信服,只好严惩书墨,但这只是暂时的,终究还是要让书墨恢复一切。左思右想,这事倒像是雨青自己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嫁祸于我或者书墨,离间我们夫妇和世渡。可她自己也吃了红花,难道她连自己的命和胎儿的命都不顾了吗?若如此,雨青已不再是那日向我借钱替妹妹治病的害羞姑娘了。不,不是她,她不会那么狠心,残忍到连自己的孩子也不顾。不多想,雨青没事,一切都好。
所有人都各怀心事。
秦雨青呢,她想:今日离间了郑飞黄和他的三夫人、二少爷郑世渡。但我的孩子在滑胎药之下竟然安然无恙。
秦雨青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你好顽强,是不是想出生啊?今日娘做了对不住你的事,那就随了你的心愿,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吧。可是在郑家,有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娘,将来你不知要吃多少苦头。何况,你爹也不一定会永远对我们这么好。要不,等你出生后,娘带着你,远离郑家。但是依然要过苦日子,不过我们会活得有尊严。
这次红花打胎没打掉,反倒让秦雨青对孩子有了感情,却担忧他的未来。
郑明俨驱走所有人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叨着:“雨青,我向你许诺,今日这样歹毒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们的孩子会平平安安地来到世上……”
秦雨青心绪紊乱,不想听郑明俨的话,也无心思假装妩媚、温柔去引诱他。
郑明俨以为秦雨青在为红花一事而烦躁,便将送过来的猪血汤端起:“雨青,我知道你不开心,但为了你们母子两的身体,把猪血汤喝了吧。来,张嘴,啊。”
郑明俨一口一口地给她为汤,说:“雨青,从今天开始,我就在你房里打地铺,把先生请到家里来上课,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为止。”
“快入冬了,打地铺太冷,明俨你还是睡到自己房里去吧。”秦雨青终于开口了。
郑明俨兴奋不已:“打地铺不行就再置一张床嘛。反正这个书房又小,又暖和。”
秦雨青在思虑着:这个郑明俨,真的有那么爱我吗?还是像他爹一样,只是把我当成他将来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甚至是玩物?可是我好像不想离开他,希望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行,我又头脑混乱了。为妹妹报仇,为妹妹报仇……
秦雨青默念着。
次日,从乐山别院传来消息:三夫人蔡书墨因不堪受辱被罚住在此处,儿子又被夺取家财继承权而割腕身亡。
三夫人的遗书中写道:
老爷,书墨身染乐山别院的阴晦之气,暗瘴之味,无颜再面对你和世渡,世袭。今以死明书墨清白,望老爷念书墨之亡魂,将世渡之权利还予他,让他将来免受欺凌。书墨绝笔。崇祯十四年十一月初七。
郑飞黄觉得五雷轰顶,他和大夫人坐在建安厅里,手足无措,两人都没想到三夫人会清高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