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郑明俨与大夫人说话之时,半仙努力回忆传话人对他说的话:“来者与我说:‘我是郑家大少奶奶董小姐派来的,想必你也知道你女儿小满因郑府的秦雨青而被吓死,你一定想为女儿报仇吧?董小姐也容不下这个秦雨青。这是一千两,你设法让秦雨青丧命,这回不单单要让她左脸全毁,还要让她面目全非!”
郑明俨嗤笑:“半仙,你的谎话还未说完就露出了马脚。你刚才说,董小姐不单单要让秦雨青左脸全毁,还要让她面目全非。这里有很多人可以证明,我大娘,娘,五娘,还有各位妹妹,都去探望过毁容时的秦雨青,当时,她被烙伤的是右脸,不是左脸!所以,你在撒谎,诬陷董小姐!”
大夫人急了,半仙也急了:“这左右之分,谁能记得那么清楚?况且这是传话之人说的。哦,对了,那人是说,董小姐不单单要让秦雨青右脸全毁,还要……”
“住嘴!你怎么还在执拗?我再告诉你,董小姐自从嫁我为妻之后,秦雨青一直以白纱蒙面,董小姐从未见过秦雨青毁容的样子,她根本不知道秦雨青被烙伤的是左脸还是右脸。所以,传话之人与你说的,必定不是董小姐所言,刚才你所言,定是你所编瞎话诬陷董小姐。”郑明俨将半仙引入了陷阱。
半仙想不出说辞了,他无底气地说:“这都是传话者的话,或许此人传话有误,与我无干。总之董小姐与我合谋。与我传话之人说,董小姐已完全俘获大少爷的心。若我真杀害秦雨青,只要董小姐一句话,大少爷就可保我无事。”
“这就更是前言不搭后语了,既然你说董小姐已完全俘获我的心,秦雨青已不在话下,又何必冒险找人杀害秦雨青?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由此证明,你刚才所言,全是在诬陷董小姐。”郑明俨完全无误,万无一失地辩护了董友姑。
大夫人也无话可说了。但奇怪的是,半仙面对建安厅郑家所有人,还有这个一心为董友姑辩白的郑明俨,他仍然固执己见:“那些话都是传话人如此对我说的,如果有误,就是传话人有误。但董小姐指使我一事绝对无误,传话人给我一个信物,这是董小姐随身携带的镶金玉璎珞,上面刻有一个“友”字,是董小姐的名字。我曾听我女儿说过,这个璎珞十分漂亮。”半仙无赖,将这最后的护身符拿出来。
“那个璎珞是大少奶奶平时佩戴的,五行状的,甚是好看。”五夫人没有头脑地说。
小雪知道了大概:这是捞月姨母让我从董友姑身上偷过来的,难道,这一切是捞月姨母指使的?不对,是大夫人指使的。
董友姑看到自己的随身饰物竟然在这个杀人未遂者手上,差点晕过去,郑明俨扶着搂着抱着她,对所有人说:“若友姑真要买凶作恶,不会蠢到连这样挂在脖子上的贴身璎珞都拿出来作把柄的。”
此时,审问陷入了僵局,大夫人想尽快结束,一了百了,轻声对捞月说:“弃车保帅。”“是。”捞月对旁边的摘星说了一番话。
郑明俨觉得说得累了,就说:“半仙,你为何要死不承认呢?弄得我们一家人问话问了半天。本少爷渴了,端杯凉茶进来!”
在外面的蔡禾苗得到指示,按计划,帮郑明俨拿出杀手锏。她端了凉茶过来,先走到大夫人面前:“奴婢给大夫人,各位夫人小姐问好。”
大夫人一眼看出:“你不是那个在西厢房门口指手画脚说神符有问题的那个丫环吗?”
“大夫人好记性,就是奴婢。奴婢是厨房丫头。厨房的大厨们都说,今日若不是奴婢在西厢房门口比划那道鬼符,郑府就会出人命。今日奴婢有功,说不定大夫人会打赏奴婢,所以奴婢欣喜,在建安厅外候着。”蔡禾苗这话完全是惹大夫人不高兴的,也是为了遮掩什么。
大夫人“啪”地一巴掌,“这就是我给你的打赏,愚蠢的东西,没看见我被这群人弄得不开心吗?还想要赏。”大夫人烦躁。
蔡禾苗端着茶盘走了:“奴婢说错话了,大夫人莫生气。”
各位夫人小姐一一端茶后,茶盘到了郑明俨面前:“大少爷,大少奶奶,请用茶。”
郑明俨端了一杯茶:“大少奶奶的身子不宜喝凉茶,剩下这一杯,就不用了。”
“是,大少爷。”蔡禾苗回答,又装成盛气凌人的样子:“半仙,这还有一杯凉茶,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可就倒了。”
近一个时辰未喝水的半仙,又处于高度紧张中,这样的小暑天更是喉咙焦渴,正需要一杯茶,他说:“给我吧。”
半仙一口气喝完茶。蔡禾苗想:你果然耐不住这大热天,不过即使你不要这杯茶,我也有法子让你喝下去。
半仙喝完茶就感觉不适,茶杯摔落在地,他掐着自己的喉咙说:“有毒。”
郑明俨蹲下说:“是否你的指使者想弃车保帅?”
“是的,肯定是。”半仙难受地说。
郑明俨闻了闻这些摔碎的茶杯:“确实是剧毒,来人,把这个厨房丫头抓起来。”
鱼泡立刻上去抓住蔡禾苗,押着她。秦雨青第一次见到鱼泡慌张的表情。
郑明俨说:“半仙,你不该听信指使者啊,如今你快死了,我也不想再与你辩驳。”
这时,大夫人问捞月:“这个厨房丫头是你安排的吗?”
“我没有安排这个丫头,难道是大少奶奶要杀了这个诬蔑她的半仙?”捞月猜测。
“也好,若半仙死了,就更好嫁祸给董友姑了。”大夫人没办法,只能这样准备。
半仙吓着了,他抓住郑明俨的手臂:“大少爷,我快看不见了。你听我说,我女儿小满在郑家死了,我也惹不起郑家,原以为惹不起还躲得起,可没想到躲也躲不起。我娘子被那传话人抓走做人质,那传话人令我设计杀死秦雨青,然后嫁祸给董小姐。即使杀害秦雨青未成,也要一口咬定是董小姐指使的。否则,我娘子性命不保。”
“这么说,董小姐与此事无关?”郑明俨兴奋地问他。
半仙已快无力了:“董小姐毫不知情,是无辜的,大少爷,看在我道出真相的份上……”半仙晕死过去了。
郑明俨站起身看了大夫人一眼,对建安厅内所有人说:“大家都听到了,大少奶奶没有指使半仙谋杀秦雨青,大少奶奶是清清白白的。”
董友姑嘤嘤地哭了,是开心地哭。郑明俨抱着她哄着她:“你看,这个半仙承认你不是坏人了。要开心才是。不哭了。”
大夫人暗拍椅子:“让这个半仙说出了真话!”
“奴婢干活不利索,让人抢了先,奴婢该死。”捞月自责:“如今这半仙死在我们郑家,可怎么办?”
“不是我们下的毒,就看那个厨房丫头了,不对,是明俨下的毒。”大夫人这才想明白,不过已经晚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半仙死了的时候,郑明俨蹲下,给他掐人中,半仙醒了,这惊吓了各位郑家小姐。
半仙醒后问:“大少爷,我没死?”
“你刚才只是晕过去了,”郑明俨语气轻缓了许多:“不过你在晕死之前说出了实话,今日你差点杀害了秦雨青,又差点气伤了身体欠佳的大少奶奶。”
半仙自知地走到董友姑面前,董友姑吓得脸色煞白,躲在郑明俨怀中,半仙鞠了一躬:“董小姐,今日老夫冤枉你,让你受惊,实在对不住,老夫给你赔不是。”
“我知道了。”董友姑简单地说。
半仙又走到秦雨青面前,鱼泡想到神符火药之事还有后怕,就用剑挡住了半仙。半仙也没说什么,而是对秦雨青深鞠一躬:“秦姑娘,今日老夫差点恶人强迫,要了你的命,但老夫实属无奈,如若你想状告老夫……”
“水大叔,快请起。小女子怎可受你这一鞠躬?你思女心切,被人利用,妻子又遭人劫持,一切都可理解。既然我无恙,也不必再状告你。我只望水大叔能尽快从丧女的悲痛中走出,找回妻子,过上安定的生活。”秦雨青宽慰半仙。
“秦姑娘的宽宏大量令人敬佩,老夫多谢你的宽恕之恩,”半仙向秦雨青道谢之后,对郑明俨说:“大少爷,老夫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让你的两位夫人受到如此惊吓,差点丧命。但是老夫真不知这抓走我娘子,又令我杀害秦姑娘,嫁祸董小姐的人是谁。”
“水大叔,你不必向我道歉,我已猜晓抓走你娘子之人是谁。是我郑明俨为人不周,在外无意与人结怨,才导致今日之事,让水大叔的娘子被人劫持。请水大叔受我郑明俨一拜,作为致歉。”郑明俨这话说得所有人不解,只有大夫人不安。
“大少爷,既然你知道此恶人是谁,能否看在老夫为董小姐洗刷了这不白之冤的份上,帮老夫救回娘子。他们可是有恶语在先:若是没有将董小姐诬陷到县衙,就将我娘子撕票。”半仙流泪求郑明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