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龙!”
“爸爸!”
黑雾从四面八方袭来,遮挡了视线,也渐渐的隔断了所有声音。廖啸龙的手却紧紧的拽住焉宝,眼睛完全闭上也没松开。
他头部重创,连夜转去省城救治。
把他送进医院,是焉宝最后一次见到他。
10月17日,一周过了,按理应该拆线了,也可以出院了。焉宝在廖啸龙台面的日历写上着。
11月2日,半个月了,就算休养也养得差不多了,应该来上班了。又写了一条。
她在盼着见他,她以为是寂寞,实际应该是想念吧。
在焉宝的思维里就是这样,最大的病顶天就是手术,怎么着半个月也该来了。
她每天都期待他出现在府口,却日日落空。通过种种渠道去打听都是一个结果:省城医院对廖军长的病情封锁了。
就这样的杳无音信、日思夜盼,焉宝渐渐开始怀疑,生命里倒底有没有出现过廖啸龙这个人。
……
又是一天无聊的工作日。
焉宝趴在桌上正昏昏欲睡。
楼梯传来了脚脚声,声音渐近,渐近。
焉宝敏锐的察觉到是男人的脚步声,稳重有力。
自从廖啸龙不在,军长室好长没来过活人。
她迫不及待的去开门。
一股浓重的头油扑鼻而来。
焉宝的失望全写在脸上:“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独守空房,过得好不好。”
“明说是来呛死我的就行了。”焉宝离他八丈远,仍然用手掐着鼻子。
“唉,我怎么样?”
焉宝打量他,一身黑色中山装,头发油光铮亮,还夹了一个公文包。“你相亲?”
“再猜!”
“上一边去,我没心情。”焉宝趴回到桌上。
“今天我正式当上商会主席了!”陈源锦开心的说:“第一个告诉你的,走吃饭去。”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事,走。”吃饭这事焉宝乐意。
焉宝手只一只鸡腿,右手一只雪糕,两面开攻。
“一冷一热,你这是哪国吃法?”
“难道你看不出我在折磨自己的胃吗?”
“看你闷闷不乐的,遇到什么事了?”
“管好你自己吧,什么时候接我姐?”
“今天就接,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她回家也不耽误什么事了。”
焉宝用“你真下流”的眼神看着他,陈源锦自知说错了话。
……
焉宝啊焉宝你什么时候出去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头上缠着绷带的廖啸龙好不容易从医院偷跑出来看你,却扑了个空。
廖啸龙去门口问警卫知不知道焉宝的去向。
警卫拿出访客记录,说焉宝和陈源锦走了,他们还在商量去哪吃饭。
吃饭?!不当不正的时间去吃饭?
镇上的饭馆不多,廖啸龙地毯式的搜索,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她,否则她就要被人拐跑了。
……
“什么时候升升金价银价?”焉宝眼一眯,殷勤的笑着。
“那要看什么时候可以成为一家人。”陈源锦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只要跟钱有关系的,她就立场不坚定,这也是他为什么千辛万苦要当这个商会主席的重要目的之一。
“你是在意我不叫你姐夫吗?姐夫!姐夫!”
陈源锦摇摇头,拿出一个首饰盒给焉宝。
焉宝高兴地接过去,打开一看,太耀眼了。一克拉的大钻戒。
那个年代,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知道什么是求婚的必备法宝。
“什么意思?”
陈源锦看她吃的嘴丫两边都是油,忙用手绢给他擦干净,温柔的说:“嫁给我。”
巧了,廖啸龙就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他并没上前阻止,他想听听焉宝的想法。
焉宝把钻戒带在手上,雪糕也不要了,扔在一边,托腮考虑着。
“你有我姐了。”
“她说过可以成全。”
“哦,容我想想。”
她居然在考虑!廖啸龙心一紧,真不是滋味。
“只要钻戒,不答应嫁给你,行不行?”
“为什么?”
“我有意中人了。”
“是谁?”
“廖啸龙”焉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焉宝的无心之话恰恰反应了她的心里。
廖啸龙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他冲上来,把钻戒抢下来丢回给陈源锦。“你想要多少个,我都买给你。”
焉宝愣住了,不是做梦吧。
“不想见到我?”
“你怎么才回来?”焉宝扑到他怀里就哭,搞到廖啸龙措手不及。
陈源锦自认为被廖啸龙横刀夺爱才求婚遭拒,恨上心头:廖啸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不会让你得到她!
陈源锦愤恨的离开时,发现有人尾随廖啸龙。见廖啸龙与焉宝搂在一起,就跑了。为了弄清怎么回事,陈源锦一路紧紧跟踪。
那人反侦察能力很强,东拐西拐,陈源锦就跟丢了。
不过陈源锦倒记住了那人的长相。
……
“太太,军长见到了叫焉宝的人……”跟踪的神秘人甩掉陈源锦就直奔廖府去了。
把事实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廖太太。
廖太太穿着牡丹大花的暗红色旗袍,披着时下流行的鱼网针衫,一串明亮的珍珠项链绕了脖子两圈,出手也挺大方,递给跟踪的人一张银票,同时,子弹从后背射进胸膛。再多的钱他也是有命拿,无命花。
“把他埋了”廖太太那平淡的表情就像杀了一条鱼,宰了一只鸡。
躲在暗处的人把尸体装进麻袋,丢到了桥下湍急的河里。
看她们间的默契,毁尸毁迹的熟练成度,这种事情应该是经常发生吧。
处理完这边,廖太太立刻返回省城医院。
坐在病房里等廖啸龙。
……
廖啸龙把焉宝带到“焉字号珠宝行”。
见焉宝带了个朋友来,明掌柜热情的招呼着。
廖啸龙在钻戒柜台前仔细的挑选,选中了一颗心形的,亲自为焉宝带上。
焉宝美滋滋的问:“你有没有附加条件?”
廖啸龙心里有附加条件,嘴上没说,因为他心知肚明家里的母老虎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一天不摆平她,一天都不能承诺什么。
面对廖啸龙的摇头,焉宝大概能明白是因为什么事,也就不再追问了。
……
廖啸龙回到省城医院已是傍晚。
在路过集市的时候,买了碗云吞。
“啸龙,你干什么去了?”廖太太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抽着烟。
“羽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廖啸龙把云吞放到床头柜上。
“刚到。”
“饿了吧,就知道你要来,也给你打包了云吞,过来尝尝。”
“什么陷的?”
罗羽裳坐在床头,廖啸龙夹起一个送进她嘴里:“你爱吃的三鲜陷。”
罗羽裳笑了。
廖啸龙把太太罗羽裳哄得开心,她开心就凡事好商量。相信这句了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