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香灰洒在他脸上之后,这人的脸皮当即便开始发皱。皱起之后的皮子开始冒烟,肉眼可见的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的模样。
哪里还是刚才的孙达耀?
我不敢相信,那老香灰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这人的整个人开始冒出剧烈的浓烟。我和姨父飞快的跑出了大排档,一路上的点灯都在狂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个邪乎的玩意特别的愤怒。
冲上大街,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一个地点。车子便呼啸而去。
坐在后座上,我们两人惊魂未定,姨父一边看后面一边对我骂,这东西还是不肯放过你,它想要你的皮?
我想问那是什么?姨父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我,
“你说还能是什么?这座医院是谁建立的?除了那东西外还能是谁?”
“我用手机给孙达耀打电话,肯定早就被他听到了。不知道你当时注意没有,我刚拿出手机的时候经过了一个路灯,那路灯突然闪了一下。我当时没有怀疑,后面在那屋里看到这个人之后,我才敢确定。”
那说明什么?
姨父笑了笑,人的耳朵是长在身上。有些东西的耳朵,比你想象的还要恐怖。
他没有再说下去。
当天半夜,我们坐车到了城南的一座寺院,这里是附近最大的一处寺庙。
躲进了这油灯通明的大殿,姨父才松了口气。
由于是香火最盛的一个寺院,即便是半夜,也依旧有僧人在打坐敲钟,几个僧人没有理睬我们。
姨父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正是这些寺院里的老香灰。这一次,他把手机显示埋进了香灰里,再次拿出来之后。这沾满了香灰的手机居然在发烫。
“果然这玩意被盯上了。”
我吓的嘴巴都张了起来,大殿中的油灯不断的晃荡,但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姨父这才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让我把两样东西,也就是旧白大褂和手术刀放在地上。
我感觉到自己的背凉梭梭的痛,扭头去看,背上绷带的血已经干了。姨父说,你肯定会觉得凉快啊。我骂,你,你是什么意思?
“今晚你背上的一层皮都差点被崩了下来,你光是感觉到凉痛凉痛的已经是走运。”
姨父对我说,我们就这样把两样东西摆在地上等人。等会人来了,如果先拿的是那手术刀,那它一定是假的。但如果先拿的是这件白大褂,那来的孙达耀就是真的。
我惊呆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谁知姨父并不回答,终于告诉了我,之前在大排档的时候,他一看那人只拿着手术刀哭,就确定那人是假的。
“因为这把手术刀和这件白大褂,代表着活人与邪物的最大区别。有些东西,是装不了的。”
半个小时候,一辆商务车急匆匆的开到了寺院门口。
“先等等。”
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穿着考究,看到我们之后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那张脸和我们之前看到的孙达耀一模一样。我心里带着抖,这人会不会又是?谁知这个男子走进大殿,只是看了一眼那把手术刀,而后猛的拿起了一旁的白大褂,死死抓着,开始抱头痛哭。
“哥,真的是你。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啊。”
姨父这才拉着我站了起来,我心想,这么说,这个人是真的呢?
这人哭的稀里哗啦,他带来的几个西装跟班则守在车旁,根本不敢往里面看一眼。似乎这人非常的有地位。
“我刚到报社打听宏光医院,他就能联系到我,你说这人在乌锡有多大势力?”
之后这人和我们交谈了起来,即使说话时,他也紧紧的拿着那件白大褂不松手,似乎这东西非常的珍贵。姨父说,你去摸一摸这个褂子,说那前后两侧的布料你摸了就知道了。
轻轻摸了一下。下一刻,我惊得差点倒退两步。
孙达耀泪眼朦胧,嘴角带着恨,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件衣服,就是我哥当年的人皮?”
这玩意,是人皮做的?
这一刻,我全都懂了。姨父说的两样东西的差别。那叫孙达凯的斯文医生,带我们出来时说的那句话:我们当年死的时候,丢了自己的人皮。
姨父骂道,要不是你哥的这件人皮衣服,我们两今晚差点就没命了。
几句话后,孙达耀脸上露出的惊恐的神色。
“你,你们碰到了那一只麻仙?”
看我和姨父都不说话,这人咬牙道:是那东西,肯定是它。当年它装成一个德高望重的学者,来西南开了这么一家医院。我哥是医学专业的高材生,仰慕他,成了他的亲传弟子。最后,却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这一晚的对话中,我知道姨父联系上这个人的经过,但这人讲的更多的却是他哥斯文眼镜的生平,以及关于那家植皮医院的事情。
最后那一幕感人至深,这人还在回忆着两兄弟当年的种种,催人泪下,姨父颇为感动的接过他手里的一张银行卡。
“你哥孙达凯,是个好青年。”
两人站在一起,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相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天夜里,孙达耀便将这寺院里的僧人请了过来,谁劝都不听,几个西装哥们守在门口,恭敬的将那件白大褂拱在了大殿的香桌上。
“三十年了我哥没有受过一炷香火。你们不办也得办。”
香烛环绕,几个僧人开始开法堂,就那么对着这一件白大褂供香念经。庄严肃穆的寺院大堂中,整个仪式吟唱的井井有条。只看着庙堂上挂着的那件衣服被吹的呼呼作响。
某一刻出了什么事儿,一个僧人啊的一声,像是犯了病一般倒在地上,开始狂抓自己身上,似乎全身非常的痒。
一个老僧人走了进来,似乎是被惊醒的。他看了一眼这件衣服,接着嘟哝道。
“怪不得我睡不好,原来是寺堂不清净。给再多钱,这场法事也不能再做了。”
走之前,老僧人哼了一声:钱?带这种东西进来,放在这庙堂里,便是亵渎菩萨。
接着扭头居然看向了姨父:要祸害你去祸害别的庙子,你自己不会看?
僧人全都走了,剩下我们几人在里面面面相觑。这老僧人生气异常,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看什么?一旁的姨父纵使脸皮再厚,此时也遮掩不住。他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身上的手机问我,你是不是真的想看?
接着用手机对着庙堂正中的场景拍了一张照片。姨父告诉我,有些景象,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看到。
当看到手机上的照片时,我只觉得毛骨悚然,依旧是那件白大褂,只不过在这庙堂上显现出一个空荡荡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双眼紧闭的孙达凯的影子。但在这孙达凯的后面,却有一个什么东西,浮现在了庙堂的墙上。那是一个淡淡的黑色虚影,长手长脚的坐着,那是一个诡异的老太婆,像个诡异的菩萨像一般。一动不动,虚影正好挂在庙堂正中间。
为什么照片中,是这一副场景?
“这是清净之地,所以能够显露出来一些东西。这主持还算脾气好的,寺庙可是他们的饭碗,只是赶我们走,没有和我们拼命就算好的了。呵呵,这附近怕是没有一家寺院肯为这件衣服做法事的。”
一旁的孙达耀脸色难看,骂道自己还是这家寺庙的高级VIP。这个词让我噎了好久,我们一直等到天亮,才敢离开这家庙子。
出来之前,姨父装了满满两口袋的香灰。引得我们已经走了,这寺庙的主持还追出来破口大骂。
一路上我们都小心翼翼,即便是吃早饭的时候,旁边一哥们长时间的看着我们,这引起了姨父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