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北地,距固原五十里处,官道,一大队骑兵正如潮水一般滚滚向南涌动,这支队伍之中当先一人一身绯红色官袍,作文官打扮,另外两人,分别是银甲武将和黑甲武将。
这做文官打扮的人自然便是三边总督洪承畴了,那银甲武将自然是延绥西路副总兵刘仁玉,而那黑甲将军乃是随同出征的固原边军参将李明哲。
在这三人身后,依次是李继业,杨德胜,张铁牛,刘仁杰,王左挂等一干将主,他们紧跟在前面儿三位身后,策马奔驰。
这一支前往平凉救援的援军便是在疾速行军之中,仍然保持着虎式重型战车在外保护侧翼,辎重马车车队位于队伍正中,其余骑兵环绕于战车车队与辎重车队之间的阵型不变。
“仁玉,你可曾派出哨探前去平凉探察情况,平凉城的情况如何?平凉可还在我大明手中否?”洪承畴一边儿策马奔腾,一边儿脸有忧色地偏过头来询问刘仁玉道。
“回制帅的话,标下自打从花马池南下以来,已经多次派出手下夜不收哨探前往平凉察探情况,平凉城中官民正全力守城,北虏并未出动本部兵马,只强逼我大明百姓为先驱,以掳掠而去的汉人奴隶为监军,大举攻城。
我平凉城中官民同仇敌忾,且多用火器,多次击退北虏攻城大军,目下我平凉城在我英勇无畏之官民守卫之下,固若金汤,平凉暂时无忧,万请制帅宽心。”刘仁玉见洪承畴动问,便马上将前线发回来的情报告知于后者。
“暂时无忧也算好事,只是北虏大军仍在猛攻平凉,平凉仍然危在旦夕,咱们还需尽快赶路,马上奔赴平凉城下,赶紧援救平凉才是。”洪承畴对平凉可谓是关心则乱,是以言语之间,颇有几分急切。
刘仁玉隐约可以猜到洪承畴的心思之所在,是以他马上就宽慰自家恩主道:“制帅且宽心,想来来平凉乃是一座雄伟大城,城高墙厚,就算深处内地,并无精锐边军驻守,只要主持城防的官员不犯什么大错误,谨慎守城,想来至少也能守上个三五日。
那察哈尔部被女真压制,被蒙古诸部背弃,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于林丹汗而言,目前他还能掌握的力量,就是他全部的倚仗,每一个蒙古人对林丹汗而言都定然很是金贵,林丹汗定然轻易不会让自己手底下的本部大军涉险,
如此一来,林丹汗不能派遣本部大军攻城,只能更多使用自己手下的汉人奴隶,还有咱们大明的百姓作为炮灰来攻城,本来北虏攻城的本事就不甚强,若是再用浙西战力不强的汉人奴隶和我大明的百姓作为主攻力量,则我平凉城在短期内定然有如金汤之固,不会有失。
我军目下距离固原已经只有五十里,若是快马加鞭,两日之内便可以进抵平凉城下,只要咱们到了平凉城下,自可以解除平凉城之围。”
“说的也是。”
洪承畴听了刘仁玉的话,觉得刘仁玉说的很有道理,就先是松了一口气,点一点头,不过随后他就又眉头紧锁道:“前番只说我等要火速救援平凉,却没有想过我军只有一万,北虏拥兵四万,我军是否能够抵挡的住的问题。本官且问你,你可有信心用一万三千余兵击败北虏五万大军?”
刘仁玉闻听此言,微微一笑道:“制帅,昔年标下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总,手下带甲之士仅有百余人而已,尚且敢挥师而东,前去京师勤王,便是面对建奴十数万大军的威势也不色变,如今标下手下有甲兵万人,所面对的敌军不过是丧家之犬林丹汗之乌合之众五万余人,标下毫无畏惧,标下只有一句话,制帅的马鞭指向哪里,标下便带人杀到哪里。制帅,狭路相逢勇者胜,标下并无必胜的把握,只有死战到底的决心以及必胜的信念。”
“好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好一句死战到底的决心,好一句必胜的信念,字字珠玑,掷地有声,本官听之,没来由地充满了信心,不知为何,对此战能够击退北虏充满了信心,走,快马加鞭,直扑平凉。”
“制帅,咱们在前往平凉去解平凉之围前,倒是先要会一会一路北来的蒙古偏师,制帅,据标下前方哨探来报,林丹汗发出一路偏师,自他们大本营中杀出,目下正朝着我军所在之处疾驰而来,想来是想要阻碍我军南援,特来阻滞我军,他们一人三马马歇人不歇,想来不久就要来到我军所在之处,我军正好先会会他们,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知制帅意下如何?”刘仁玉微笑着对着洪承畴道。
“哦,是吗,林丹汗派遣一支偏师北来阻滞我军,正好用来杀了祭旗,仁玉,交战之时,我军就概由你来指挥。”洪承畴见刘仁玉说的如此有信心,没来由地也是豪气万丈地回上这样一句。
“是,制帅,咱们这就快速向南,好早些会会那些个北虏兵马。”刘仁玉答应一声,便扬起马鞭,抽打马匹,向南疾驰。
“是,制帅。”李明哲等一干将领得令,都答应一声,然后便纷纷策马扬鞭,急急奔着南方方向而去。
话说洪承畴所带领之一万三千余援军正自奔行不已之际,不提防孙无病忽然带着手下几十名骑兵急急奔至洪承畴与刘仁玉跟前道:“禀告制帅,总镇,李将军,卑职带着手下夜不收哨探方才在据此处五十里之初撞见一支蒙古大军,人数当在五千余,正疾速奔着我军而来。”
“好,来的正好,咱们这就去会会他们,区区五千兵马,能奈我军何!”刘仁玉微微一笑道。
距离洪承畴所部援军三十里处,察哈尔部鄂托克,猛将岱钦,正带着手下五千骑兵朝着北面儿疾驰。
“岱钦鄂托克,到时候碰上明狗援军,当用何等战法?”一个秃头的蒙古战将一面儿疾驰,一面儿询问自家将主道。
“这还用问,我军与明狗作战,向来使用骚扰战术,远远地吊在他们旁边儿,找准机会就放箭袭扰他们,杀他们几个人,等他们列阵,咱们就走,等他们走起来,咱们再袭扰他们,让他们二百里路走下来,就跟打了几百仗一样,让他们始终紧张,累死他们,等到大汗带着大军与我军会合的时候,便尽可以将这些个疲敝之师尽数斩杀干净。”岱钦将战法和盘托出。
“可先前有哨探来报称明军人人骑马,只怕此等对付明军步军的战法未必凑效。”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蒙古战将有些不解地询问岱钦道。
“便是骑马又如何,那些汉狗骑马的本事如何能与咱们从小就在马背上的蒙古勇士相比,从前咱们从来也没有听说过陕西有这么一支一万多人的骑兵在,那么想来他们这支骑兵也不过是骑马的步军而已,想来战法必与女真殊无二致,骑马机动,临敌下马步战,如此来看,我军仍然可以用从前至战法与明军周旋,尔等可明白?”
岱钦的几个手下听了自家将主的话,本身就并不复杂的头脑都觉得这个说法很是有道理,于是便纷纷点头道:“鄂托克说的甚有道理,我等明白,就照着您说的法子办。”
“不说这些闲话,探马来报,敌军就在我军前方三十里处,就要相遇了,准备迎敌接战。”岱钦大声嘶吼道。
“是,岱钦鄂托克。”一众蒙古军将们大声答应道。
“报,启禀洪制帅,刘总镇,李将军,目下北虏五千大军距离我军已经只有十里,转瞬即到。”孙无病策马奔至洪承畴,刘仁玉和李明哲跟前,将刺探来的军情禀报上去。
“仁玉,敌军转眼及至,如何应对,都看你的了,本官不为干预。”洪承畴听说敌军马上就要来到,便命令刘仁玉全权指挥战局。
“是,制帅。”刘仁玉自恃为洪承畴心腹,也就不再与自家恩主客气,他先谢过自家恩主,然后便对着身边儿的刘仁杰大声道:“仁杰何在?”
“在,”刘仁杰听到自家大哥的召唤,答应一声,策马驱前,立于刘仁玉身前道。
“昔年我军奉命到辽东筑城,与建奴,北虏大战连场,我军骑兵曾与北虏大军激战连场,那里的北虏骑兵虽然并非察哈尔所部兵马,但是毕竟也是蒙古人,那个时候,咱们跟蒙古人是如何打的?”刘仁玉微笑着询问刘仁杰道。
“末将自然记得,我军骑兵与蒙古骑兵大战数场,每一次都能将蒙古骑兵击败,无一败绩,便是与目下天下至强的建奴请大战也不落下风。”刘仁杰豪气干云地回复道。
“说的甚好,林丹汗便是全师来攻,我尚且不惧,如今他们只派五千人来,实在是太也小瞧我等了,去吧,带着你手下三千虎贲出击,你们骑兵这柄利剑,我打磨了整整四年有余,去吧,去把林林丹汗派来的先锋军斩尽杀绝吧。”刘仁玉对着刘仁杰下令道。
“是,总镇,末将这就去。”刘仁杰慨然领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