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恩笑终是不忍心,过来拉他的手臂,说:“不要想了,如果注定是死局,不如我们暂且忘了,交给时间慢慢来解决。”
向瑞东慢慢地抬起来了头,看着她。
那天晚上,是她开车回家,向瑞东在后座上躺着,他喝多了酒,再加上头疼,只能那么躺着,等她把车停下的时候,他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窗外,恍然地问:“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开车?”
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想逗他笑,就说:“你才知道呀,经常看别人开车,我大概知道点,凭着记忆就开回来了。”
他当真了,心有余悸地往窗外望,说:“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没有把车开到沟里去?”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和她斗嘴,她很高兴,因而说:“可我更好奇的是,如果我真的把车开到沟里,你是更心疼你的车还是……心疼人?”
“你是说你还是我?”他反应很快,马上知道了她是在和他开玩笑,下车关车门的时候已经很从容地在问她:“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前些日子,没有太久……”
她其实并没有打算学开车,是向瑞东和叶梓曼传出婚讯的那些日子里,她情绪很是低落,萧逸城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坚持要教她开车,她想想就去了,萧逸城教的很用心,虽然不时的会奚落她两句,但她还是在他孜孜不倦的教导和奚落声里学会了,没想到今天倒派上了用场。
“萧逸城教的?”向瑞东猜出来了,他唯一一个让她觉得不好的地方,就是特别轻易就能猜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让她常常无处躲藏。
进电梯,她挽住了他的胳膊,凑上去轻轻地问:“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他勉强地笑了笑,触摸着她的手,说:“让你为我担心了,我很抱歉。”
他碰到她的手腕,她疼了一下,“啊”出声来。
他注意到了,抓起来看,有些恼恨,痛声问她:“怎么不说?”
“又不疼,真的不疼。”她极力掩饰。
她总是在为他着想,而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忽视她,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规诫,要他今后的日子里要用力地补偿她。
他很恨自己,把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唇边吻着,说:“恩笑,不要总是把自己放得很低,心里不舒服就要说出来,你这样会让我心疼……”
当时的情况,说出来又能怎样呢,他已经很烦恼了,她不想再让他为她也烦恼。
可还是点头,偎在他肩头,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他心头再次被温柔淹没,脑海里也似清明了许多。
回到房间,他找了药油为她擦,很认真,她看着他,心里头缠缠绕绕地,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他显然已经忘了。
“如果我刚才连人带车开到翻了,你会怎样?”
他抬起头来,看她痴傻的神情,他的心一点点地动起来,慢慢地起身,抵住她的额头,说:“小傻瓜,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吗?”
“我想知道答案。”她很执拗。
他轻触她的睫毛,说:“我会没有遗憾,因为和你在一起。”
有一种热辣辣的东西挤在了喉间,她攀住了他的脖子,主动送上她的吻,很用力,仿佛迫不及待,又无比迫切,像是仇人之间的撕扯,又暗藏着甜。
他也回吻她,像是到了生命里的尽头,拼尽全力只为了一个吻。
这让人绝望而又甜蜜的爱!
蒋苑敏约了顾恩笑一起吃饭。顾恩笑也觉得奇怪,她和蒋苑敏,一个是四川的妹子,一个是来自北方城市的美女,居然有着相同的口味,都爱吃辣,无辣不欢。
她们常去的一家四川菜馆,不大,但很干净,老板的手艺绝对正宗。
顾恩笑先到的,过了一会儿,蒋苑敏才姗姗而来,而且很神秘的,戴了一副宽大的太阳镜,还四处张望,确定没人跟着她了才进来坐下。
“你最近很红吗?”顾恩笑对她的装扮很是好奇,因而问道。
“红什么呀,还不是你那个向瑞东闹的……”蒋苑敏取掉眼睛,很是苦恼。
蒋苑敏再次看到向瑞哲是在她家的楼下,这次没有红色的跑车,也没有鲜花,向瑞哲孤身一人,一身休闲装,但难掩的倜傥。
他截住了她,直截了当地说:“直说了吧,我是为了我哥才来找你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哥和恩笑在一起会不合适,还有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哥签了那份合同?”
蒋苑敏不是很耐烦,说:“你还真是可笑呀,我是个人呀,为什么就不能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为什么就一定要和你们想的一样才算是正常呀,拜托你,不要再来烦我,我是不会签那份合同,你也别妄想我在顾恩笑面前能帮着你那个朝三暮四的哥哥说半句好话!”
她往前走,向瑞哲追着她:“你要知道你签的不是合同,是钱和地位,据我所知,你不是一个不爱钱的人,这也太不像你的作风了吧……”
她站住,打断向瑞哲的罗嗦,说:“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想腐蚀我,拉拢我,想都别想!”
公交车过来,她上车,向瑞哲也跟着她上了车,可是没有零钱,后面的人在催他,他望向蒋苑敏,蒋苑敏本不想帮他付的,但迫于车上众人的目光,只好为他刷卡,向瑞哲说:“谢谢!”蒋苑敏没好气地还了他一句:“不用谢,记得还我一块钱就行了。”
“真小气!”向瑞东塞给她一百块钱,说:“现在就还你!不用找了,剩下的钱就当是小费!”
车上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个吵,有人还善意地起哄说:“姑娘这是赚了!”
蒋苑敏很生气,从包里把所有家当都翻了出来,愣是凑够了九十九块钱还给向瑞哲,说:“我妈从小就教导我,不能沾别人的小便宜,尤其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的男人的便宜,因为占小便宜吃大亏。”
向瑞哲捧着那一把零钱,意味深长地赞道:“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那你妈妈有没有教你积点口德,就算不为别人,也要为自己,还有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向瑞哲还没有说完,车停住,蒋苑敏已经跳下车去。
以后的日子,向瑞哲的说客都做得尽职尽责的,蒋苑敏不胜其烦,因此才来求助顾恩笑。
顾恩笑很讶异,说:“瑞哲是这样的吗?”
在蒋苑敏的嘴里向瑞哲就是一个可恶可恨又可憎的人,最可气的是不管她是生气还是愤怒,他都是一副谆谆善诱的模样,蒋苑敏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唐三藏转世而来。
可蒋苑敏的描述和顾恩笑眼里的向瑞哲大相径庭,他谈笑不羁,没有太多的规矩和规则,有自己独到的思想,又很随和,让人没有压迫感,总之,他就像隔壁班或是邻居家的大男孩一样,阳光爽朗,个性鲜明,还有些旁逸斜出。
蒋苑敏甚是气愤,埋怨顾恩笑:“你这纯粹是一副护短的脸,顾恩笑,你这还没有嫁给向瑞东呢,就开始袒护小叔子了,我对你失望之极!”
顾恩笑很尴尬,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苑敏知道顾恩笑素来老实,忙摁住了她的手说:“我就是觉得你过于实在,看不清男人的本质……,话说回来,听说那个叶梓曼回来了,向瑞东打算怎么安置你,或是他准备安置叶梓曼?”
顾恩笑握着手中的杯子,恍惚了一会,说:“叶梓曼要嫁给一个比她大了很多的男人,向瑞东……很担心。”
“是他告诉你他很担心?”蒋苑敏大惊小怪。
“不是,”顾恩笑忙解释:“他不会说的,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顾恩笑,你可真傻呀,那个叶梓曼她要嫁人就让她嫁人好了,至于向瑞东,你若真的喜欢他喜欢到不行,就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让他有机会窥探你的软弱,这样他便没有借口了……”
蒋苑敏一向凌厉,她说她勘破世事,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还是钱对她来说比较实在一些,因而常常看不惯顾恩笑的善良,常常规劝她多为自己着想。
“可我还是觉得两个人会比一个人好,累的时候有人陪,病的时候有人端茶递水,跌倒了,有人拉你起来……”顾恩笑如是说。
蒋苑敏嘲讽她:“还有欺骗,争吵,和数不清的碗碟和衣服要洗,如果有了孩子,还要换尿布……,想起来都觉得恐惧。”
因而她说服不了蒋苑敏,蒋苑敏也无法说服她。
临走的时候,顾恩笑说:“我会告诉向瑞东,让他不要再让瑞哲去打扰你。”
“你真是好心,像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蒋苑敏很夸张,依托在她肩上。
她推了她一下,说:“少来,其实我还是觉得如果向瑞东想帮你,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说实话,我也想,做我们这一行的如果没有人很难有出头之日,可是亲爱的,我只怕将会推你入万丈深渊……”
“我自己的事,与人无关,这点我知道。”顾恩笑说。
“还是不要,我忍痛割爱,只为有一个正确的立场,让你想哭的时候可以借你一个怀抱。”
她很感激,可她确认她是没有看错的,他抱她时候浓浓的依恋,眼睛里的情动,如果这些也能伪装,他简直就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