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一大批的将士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进去通报军情的士兵出来。而陪伴着他们等待的不只是彼此,还有营帐里面传出来的一阵又一阵浓烈的酒香。
终于,过了一会儿,一个士兵出来了:“各位将军,大将军说了,他需要休息,不要去打扰他。”
“怎么又是这样!”一个身着盔甲的年轻男子听了这话,狠狠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垂下头来:“大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大敌当前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整日躲在营帐里喝酒呢?这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依我看,再这样下去,将军是绝对不会出来的,我们还是冲进去请命好了!”另一个将领说道。
“别冲动,小心被将军给打出来!”有人阻止他。
“可是,我们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再这样下去,人家都打到咱们心口上了,还不作反抗?那不就是坐着等死!”
“都不要吵了,让我进去!”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外面响起了一个女声,声音不大,却是中气十足,听着很沉稳,但也很好听。
众人主动地让出了一条道来,就看到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的身形纤瘦高挑,姿容美丽却不失英气,手中还握着她日常带在身边的弯弓,那是世上最好的铁匠精心为她打造的,是她的随身武器。
“秋将军!”众人见秋娘来了,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喜不自胜,双眼放光。原来秋娘前段时间带着一群部下去运送粮草了,这才刚回来,才一回来就听说了雨常磊还躲在营帐中,日日借酒浇愁的消息,不由得心中一阵火起。
“秋将军,你快进去看看吧,这都火烧眉毛了,战事一触即发,大将军再这样放纵自己下去我们可是不打就败了!”一个将士走到她的面前焦急地说道。
“我进去看看。”秋娘淡淡说了一句,就揭开帐帘走了进去。众人在外面继续等待着,只是这一次,他们觉得等待会有客观的结果的。
一走进营帐,那股酒香就更加浓烈的扑鼻而来,营帐里面光线有些暗,地上则是歪歪斜斜地倒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酒壶,秋娘看着那些洒在地上的酒水和东倒西歪的酒壶,蹙起了眉头。她一抬脚,踢开了一只滚到自己脚边的酒壶,一步步朝大帐内最前方的一张桌子走去。
她绕过桌子,走到了里面,就看到两条长腿分开躺在地板上,顺着腿想上看去,就见到雨常磊一脸醉容地背靠着桌脚坐着,脸上看起来一副醉态,下巴早已长满了胡渣,醉眼朦胧极尽疲惫之态,头发散得乱七八糟,看起来真是狼狈至极。
看着这样的的雨常磊,秋娘真是心中又气又恼,她冷冷开口:“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雨常磊抬眼看了下秋娘,然后笑了,口气有些不屑和不以为意:“我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了吗?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秋娘虽是个女子,却也是个武将,本比别人能隐忍沉着,却也比别人做事大气率性,听了这话,忍不住心中怒火窜起,二话不说,横抬起手中拿着的弯弓,就往桌上放着的各种酒壶酒瓶一扫,只听乒乒乓乓的声响,那些酒壶就全部都被她扫到了地上,发出各种清脆的响声,有些刺耳,却足以展现出她此刻的怒火,有所宣泄。
“雨常磊,你还要给我醉到什么时候!”秋娘的声音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外面的众将士听了,都忍不住被威慑到了,估计在这个军营里,也就只有秋娘秋将军敢有这样的胆量教训雨大将军了吧?
但这样的教训却深得军心,毕竟大家也是对雨常磊近日来的表现看不下去了。也很想骂一骂他,但是又不敢骂,如今听到秋娘这样骂出来,竟是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至少,爽顺了许多!
秋娘的声音落下,雨常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笑了:“也就你敢教训我。”
秋娘见他这样,更是气了,也不顾他是大将军,是自己的上级,将自己手中的弯弓放到桌子上,就两只手揪住雨常磊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了出去,走向营帐门口。
雨常磊也任由她拖着自己,也不反抗,只是抱着自己手中的酒壶,嘻嘻地笑着,故我地喝着。
秋娘也不理他这样,只是拖着他走出了营帐,然后扫开门口那些处在震惊错愕中的将士们,将雨常磊继续拖着,绕过几间营帐来到了伙房处,也不多说什么,就奔向了水缸所在,抢过正在忙着做饭的伙夫手里的木瓢,就舀起那水,毫不留情面地泼到了雨常磊的脸上。
众人围在帐门口看着,吓得目瞪口呆,虽然知道秋娘是最有胆量教训大将军的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求你爱那个的胆子会大到这样的程度!
“秋娘,你干什么?”雨常磊冷不丁被泼了冷水,人瞬间清醒了许多,总算有了反应,他坐了起来对秋娘吼着,才刚说完话,就又是一瓢冷水泼在了他的脸上,接着,是一瓢又一瓢,像是水用不完似的。
门外全部都是看热闹的人,雨常磊看着那些人脸上促狭的笑意,突然间恍惚意识到自己在被怎样的对待,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雨常磊总算是怒了,而且清醒了许多,他猛地伸手抓住了秋娘的手,一瓢水正好也泼在了他的脸上,他闭上了眼睛被泼了个正着,随即,张开眼睛瞪着秋娘:“你好大的胆子!”
“胆子大不大,就看情况险不险!”秋娘看着雨常磊总算有反应了,这才一甩手,扔掉了手中的木瓢:“雨常磊,若是不这样,你恐怕是要我们一大群人跟着你那断该死的感情一起陪葬呢!”
秋娘知道雨常磊和沈月的一些事情,那是在她出发去运粮前雨常磊在一次醉酒后告诉她的,虽然失落心上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动了心,但秋娘就是秋娘,怎会因此而悲春伤秋,她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并未因此而颓废。但她需要调整自己的状态和感情,所以主动请求要去运粮。这样的她见到那样颓丧的雨常磊自然是瞧不起的:“堂堂大男儿,不要丢了我们这些沙场将士的脸!”
她冷冷几句话,却比那冷水还有用,瞬间让雨常磊清醒了。
深夜,雨常磊一个人坐在营帐外面一片小树林里的一条河边,眼神幽黑出神地看着那潺潺流动的河水在月光下泛出弱弱的白光,此时已是严冬,空气中有着肃杀的冷意,然而,他却一身便装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似是出神了,又似是麻木了,根本看不出一点冷的感觉来。
这时,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却不回头,只是微侧着头,对身后说道:“怎么?泼我那些水嫌泼少了,打算再来泼一泼我吗?这前面倒有一条河,你可以直接把我推进去,还能省一番工夫,也能让我清醒得更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