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或许是林延枫对自己突然转变的态度吧?又或许,是自己庸人自扰吧?
躺在床上,沈月翻来覆去,却最终怎么也睡不着,无奈,只得盯着床顶发呆,烛火不知何时已经被林延枫熄灭,黑暗中,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却静得沈月心里紧张。
“月儿,你是不是睡不着?”就在这个时候,沈月听到了林延枫的声音。
沉默了很久,她轻声应道:“嗯。”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我……”沈月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最终无奈:“没什么。”
“月儿,能不能告诉我,你和穆少云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他又承诺了你什么事情?你到宜城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林延枫,你就没想过我和他之间有不苟之事吗?”沈月躺在床上,平静地问道,这是她一直想问的,就算林延枫不喜欢自己,但是他也不可能不介意这种事情,毕竟这是有关他名声的事情。
“想过。”林延枫淡淡回答,话语却十分坚定:“但我知道,你们两个不可能有那种事情发生。”
“为什么?”
“我信你。”
“信我?”沈月意外,在黑夜中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像是嘲讽,却分外柔和:“林延枫,你这一天里给我的感觉真是很奇怪,简直跟过去判若两人。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林延枫坐了起来,转头看着床的方向,仿佛是在透着床帐看里面的人:“我只是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你。”
“也能不受控制地信任我?”
“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林延枫笑了:“月儿,你和别个女子不同,你有你的骄傲,纵使你的心中没有我,但你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因为那对你自己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听到林延枫这一席话,沈月错愕了,她没有想到,林延枫竟然会如此了解自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月儿,告诉我好吗?你不辞而别跟着穆少云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希望你能把我当作可信任的人,让我守在你身边。”
很久很久,床上的人只轻叹着说了声:“林延枫,晚了,睡吧。”
林延枫苦笑:“你还是不愿信我。”
早上,当沈月醒来的时候,房中早已不见了林延枫的身影,柳儿推门进来,手中端着脸盆和毛巾,见她四处瞧,了然一般地笑了:“小姐,姑爷一大早就和刘老板一起出去了。”
“柳儿,你笑什么?”见柳儿那个笑,沈月有些不自在地蹙起了眉头:“还有,你什么时候对他如此亲近了,还叫他姑爷?”
“这个……”柳儿一愣,想起了昨儿个晚饭后伍茗和自己说的话:“小姐,没什么,我只是看姑爷他这次对你的态度和以往真的很大不同,而且,伍茗昨天和我说了很多他以前的事情,我感觉这次他对你是真心的。”
“伍茗说什么你就信?”沈月板起了面孔,有些不大高兴地回道。
柳儿一呆,还是第一次见沈月这样有意呛人地说话:“小姐,我怎么感觉你似乎对姑爷越来越抵触了?其实,他这次态度真的很好,或许可以给他一次机会的……”
“好了,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沈月从床上走了下来,不太想继续那个话题的样子。
柳儿见她如此,也不敢再多话,只是默默地服侍她洗漱更衣。
一切完毕,正巧有丫鬟进门来请沈月去用早饭。
“弟妹,你来了。”才刚一进门,如虹就迎了过来,笑吟吟地牵着她的手到桌边坐下,转头吩咐丫鬟们可以上饭菜了,就问着沈月:“对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睡得很好,多谢大嫂关心。”沈月微笑着回答,心中对这个叫如虹的女子倒并不反感,反而有一种亲近感。
“这就好。”如虹点了点头:“长卿帮里遇到了点事情,正好要延枫帮忙,所以一大早就拉着他一起出去了,延枫看你睡得熟,也不舍得打搅你,所以嘱咐我要跟你知会一声。”
沈月错愕:“是吗?”
“呵呵,说起来,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还真是很上心呢。”如虹有些感叹,笑了:“其实平日里,我也经常听长卿说起延枫的,实不相瞒,往常里总觉得他是个花心风流的男人,虽是有些本事,却对女子来说,那点风流债却是最最惹人讨厌的,若是聪明的女子,定然是躲他远远的,绝不愿意对他上心,否则,定然是苦了自己的。”
沈月听着如虹说话,面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很安静的样子,面色也很平静,仿佛是在听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
如虹瞧了眼沈月的神色,有些尴尬地笑了:“我说了这话,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的,这是大嫂你的看法而已,而且,颇客观。”沈月实话实说,语气也很温和,没有一点的不高兴。
见沈月如此通情达理的样子,如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但是说起来,我看他对你的光景,竟又觉得与往日里长卿所形容的他很是不同。昨儿个晚上长卿还和我说起此事,他自己也感到十分的意外,他说还是头一次见延枫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沈月听着这话,愣住了,看着如虹的神情,心想着是不是她在有意帮着林延枫说好话,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的虚假,反而全是温和的真诚笑意,不禁更让她呆愣了,林延枫,果真待自己如此不同?
这会儿,已经有丫鬟将饭菜端上了桌。
“饭菜来了,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口味?”如虹笑着招呼沈月。
“大嫂自己做的?”沈月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个如虹看起来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却也会做饭菜?
“呵呵,你可别小瞧了我。”如虹夹了块菜放到沈月的碗里:“别看我现在和长卿生活得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但其实也是受过苦日子过来的。说起来,我还未出阁前,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只是嫁了长卿以后,才知道这世道总有些艰难的,也吃了些苦头。”
沈月呆呆地看着如虹,听了她这语重心长的话,才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她那双美丽的眉眼间总有几分沧桑的忧郁,却又有些温软的笑意。
这是经历了人生起伏后才有的沧桑忧郁,却也是在经历了低谷后才会有的感激和知足珍惜的平和心态。
“长卿的父母早逝,自小和他的哥哥长员相依为命,在市井之中长大。但是与他哥哥不同,长卿的身体自小就羸弱,体弱多病,总容易生病,一直都是哥哥在照顾。我呢,我们家世代为医,我父亲是个大夫,那日长员的仇人上门报复,见长员不在家,就将长卿给打得遍体鳞伤,他本就有病,一下子触发旧疾,病入膏肓,长员回来后见了,慌得连夜把他送到了我家,可我父亲偏偏有些怪性子,怎么也不肯轻易救人,长员跪了整整一夜才说得动我父亲救治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