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速度加快,脚尖沾地,右手执刀忽的绕过了尸体,随即往左一倾,右手迅速抬起,立马就用弯刀扣住了尸体的脖子,然后他叹口气道:“以前的速度还能够更快些,现在不行了,老了——”他拖的长长的音倒突然让江源觉得其实他活的ting悲哀的。
“这招学会了吗?你们要是有更好的方法也可以按照你们自己的方法来。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我的进攻是正面,如果动作稍慢,对手有所察觉而抵抗的话,那么你这次刺杀就已经等于失败了。从后面进攻是对手很难防御到的,因此包括你们,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别人。除非你们的反应够快,在他们刺杀之前便有所察觉,有所抵抗。不然,死的就是你自己。”
他平静的说着,脑海中浮现出好多年前的事情,离得远了,时日太长,回想起来的时候记忆都是模糊。
然后他便继续说道:“刚才用弯刀,那弯刀是防御类的兵器,需要近身才能够诛杀敌人。而剑就不一样了,剑是攻击兵器,剑长三尺,你在这端,剑指眉心便是最好。其次就是刺入他的xiong膛。我再给你们示范一遍,待会儿你们要自己练习,这次练习是给你们开剑刃,下一次,可就是活人了。”
他说完,又去取了一柄普通的三尺剑,这一次,他没有走在前面,而是从尸体的后面进攻。
他提着明晃晃的长剑,剑芒刺眼,在这昏黑的夜里尤其的光明。可是不适合这群注定为黑夜而诞生的孩子。
同样是在靠近对手七尺左右的位置,他突然速度加快,身体前倾,长剑指着尸体的左边,左手抬高,伸向后面,以便加快速度。
“嗞——”的一声,众人便亲眼看见折臣强而有力的长剑刺入尸体心脏时的情景,暗红的血ye从剑刺入的那个位置流出……
他们的心脏咚咚跳,好像那柄长剑刺入的不是尸体,而是他们自己一样。
心惊肉跳的时候便听见折臣平静的说:“从后面刺杀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你可能刺杀错,杀掉了已经被对手调包过的替身或者是误杀。总之是各种情况,得看你所处的那个环境,究竟用什么办法比较好。”
折臣说完,meng的就将剑给拔出,随即他丢了剑,像是丢掉什么脏东西一般。
“自己练习吧。”他不再看江源他们,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
江源望着折臣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很可悲,活的这一辈子都很可悲。
江源的上眼皮子和下眼皮子已经开始在打架,折臣刚走,折兰便过来守着,他们没有办法偷懒,便只好练下去。
练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天明,江源他们这才回去休息。
院子里那具尸体的恶臭已经传到了每间屋子,江源虽觉难闻,可是困倦累乏,顾不得这么多,躺下便睡。
江源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模模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扶着门,慢悠悠的出去,便见梁春熙在门口站着。
天有些昏黑,冷风吹过,江源打了一个冷惊,不知是不是夏日的暴雨要来了。
“春熙?你怎么来了?”
“找你说点儿事,去我房里说吧。”
江源摆摆手,拒绝道:“我得再睡会儿,不然晚上训练的时候得挨训了。你也多休息一下吧。”
江源说完,转身准备回屋,不曾想自己这么一拒绝让本是恼火的梁春熙更加生气。
梁春熙快步进屋,拉住了江源:“怎么这般不给我面子?就算不给我面子,也应该给竹女一个面子吧。我喊竹女一起吃饭了,她现在在我房里,叫你一起。”
江源有些愣,竹女怎么会和梁春熙在一起,他来不及多问,就是这么一愣,已经被梁春熙强行拉了出去。他叹了一口气,也罢,上次的事情是竹女帮他解的围,若不是她,恐怕现在他已经变成了刀下鬼。
今日去,就当是当面谢她了。
这么想的时候很快就来到了梁春熙的屋。
推开房门,便见满桌可.色可味的菜肴,江源看的动心,在换碧月楼的西府,江源他们是最低等地位的弟子杀手,吃食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但见这是满桌上等菜品,江源只觉得自己的口水都已经在嘴里翻涌。
桌的一旁坐的正是竹女,她面无表情,安静肃立。
起初江源还以为是梁春熙故意拉江源来喝酒吃饭,把竹女做幌子的事情。江源虽然觉得奇怪,但却并没有细想。
这时候倒也顾不上晚上要不要训练的这回事了,只顾吃喝。
至于竹女,她一直紧闭着嘴,不吃也不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江源。江源本来想与竹女说话,见了竹女这幅样子,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咽回了肚子里。
当初若是他开口问了,便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江源只顾再吃喝,梁春熙在一旁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什么他已经听到不太清楚,江源没喝酒,脑袋却越发昏沉,眼皮子沉重的厉害。江源还以为是自己吃的太饱再次困倦了,殊不知他的脸色发白,嘴.唇发黑,分明是中毒。
他放下碗筷,脑袋昏沉的厉害。只能双手撑着桌子,借助着这一股力量站起来,临走之前他还和梁春熙告别,他慢腾腾的往屋外移动。
外面的风很大,风沙满天,本来就不多的树被吹倒了两根,该是要下大雨了,他想,待在换碧月楼里第一次见到的暴雨,他得好好看看。
不知道是天昏黑还是江源的眼前一片昏黑,他只觉得眼前天地颠倒,乾坤扭转,下台阶的时候一个踩空,他便直冲冲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额头疼痛难忍,好像是因为磕到了什么,江源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流体从自己的额头处滑下来,从鼻尖流尽嘴巴,腥.臭的厉害。
他爬不起来了,浑身无力,脑袋里一片混乱,他想起刚才的那顿饭,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是他再也质疑不了了。
脑袋还没有沉沉昏迷的时候,江源听到了答案。
那个时候江源已经倒在地下爬不起来,他微闭着双眼,希望有人发现自己,然后把自己送回去。来的人却是竹女。
“梁春熙!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竹女,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昨天的时候洛溪就该死了,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洛溪怎么可能还活着?”
江源听见有两个人打斗的声音,猜是竹女与梁春熙无疑。他有些心寒,没想到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竟然是一心一意想要置自己与死地的。
“若不是封了你的穴位,你岂不是又要告诉洛溪饭菜里有毒,到时候又白白放过洛溪?我真想不通,洛溪难道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他们从树上打到房顶上,打到院子边,总之就是没分出个输赢。
“梁春熙,你想当你的霸主没问题,我只想复我的仇,至于洛溪碍了你的什么路那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麻烦你别把事情che到我的头上!”
为什么?!他在心里咆哮。在换碧月楼的西府之中,只有竹女和梁春熙和江源的关系算是比较好,如今到了下毒迫害的地步,他实在是想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此刻的经历了。
难怪吃饭的时候梁春熙就一直在喝酒,一点饭菜都没吃,原来是下了毒。
也好,知道了自己怎么死的,但凡是在阴间也能够昂首ting胸。
觉得自己要死了,他干脆闭上眼睛,感受狂风在空中咆哮,感受大雨倾盆,感受这无边的黑暗绝望。
都说日子会被过的越来越漫长,他江源倒是把日子过的越发短暂了。
隐约间他好像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已经反反复复被江源梦了几遍,所有的情节都快要被江源给记住。无非就是梦到陵川码头上与江寻高汐他们离别的那一幕。即便是这样,还是每次都会在梦中惊醒过来。
他一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眼前一片昏暗,隐隐约约的有些光亮,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突然有些慌了,自己这是死了还是活着?是在黑夜还是在阴间游荡?
“洛溪?你醒了!”江源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像是七小姐的声音,他竖着耳朵,努力听着安照伊究竟在哪边。
“七小姐?你在哪里?”
“我在你面前呀!”安照伊看见江源醒了,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却不知道更大的灾难已经降临在江源的身上。
江源伸.出手,对着空气茫然的晃了晃:“我没看到你啊?现在还没天亮么?”
他的心里已经诸多害怕,就算是在黑夜,但凭听见安照伊的声音,也应该能够知道她的方位。
难不成他真的死了?或者是在做梦?
江源不知道,安照伊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见江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伸手在空中乱晃,活脱脱的一个疯子,她突然怕了,不敢靠近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