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安照伊问江源:“你怎么回来了?”
安照伊发间的花香浓浓的,他若是说自己也不知道回来干嘛,不知道安照伊会不会相信。
良久,江源才缓缓说道:“回来看看你。”
听闻此言的安照伊显得格外吃惊,meng的一把推开了江源,怒瞪着江源。
江源险些摔在地上,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安照伊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你干嘛?”他紧皱着眉头,江源记得竹女告诉他的是安照伊很在乎他,按理说来安照伊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脾气。
看着安照伊一脸怒色江源也不敢再多问,良久,安照伊才转过身去,想要离开。
江源跟在她的身后,只能跟在她的身后。
“江源!你别太过分了!”安照伊回头:“我都已经躲你躲到这里了你还要我怎样?”她气的直跺脚,眉毛都竖了起来。
“安照伊,你把话说清楚,我才刚来这里,怎么得罪你了?”他也有些恼火,这么多天在海上漂,不是遇上这种事就是遇上那件事,况且他现在跟一个白痴一样,没有记忆,做什么都得提前问一声,积压在心里的火气终于在这一天爆发了。
“怎么得罪我了?”她冷笑一声:“你没得罪我。你什么都没做错,别在我的面前出现了,否则我一声令下,谅你有再强的武功也逃不出这深宫!”
江源心头一惊,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安照伊离开,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他快步上前,死死拉住了安照伊的袖子。
“我错了,七小姐,你消消气。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低声下气也不是,他只是看着安照伊这般冷漠淡离的样子心中莫名不快。
安照伊瞪大眼睛,大概没有想到自己挣.脱.开江源的手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告诉你,江源。”安照伊异常冷静,她从容的将怀中的一个荷包掏出来,摊在手中:“你恐怕已经不记得这个了吧?”
安照伊脸色惨白,说话时带着一丝嘲.讽。安照伊就这么盯着江源,盯得他心慌。
见江源没有说话,安照伊无所谓的耸耸肩,嘴角扬起一抹笑,回头望了望,四下无人。良久,她才缓缓开口:“这个,是我好不容易学会了女红,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本想着你整天漂泊在外,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希望你平平安安的,结果呢,好不容易把你给盼回来了,你告诉我的就是你要离开。”
“我……”江源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还是被石更生生吞下,他怎么会记得这些呢?他没有资格对过去的那个自己评论不是么?
“没用的。当初我也是像你这样。死死哀求,你把香囊给扔了,你把我关在门外,你把我一个人给留在了换碧月楼,你满意么?江源?既然你执意要走,如今回来,是想来嘲笑我的么?”
江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禁苦笑,连自己现在都是这么贫困潦倒,他又有什么嘲笑别人?
“行了,江源,你走吧。我安照伊也不再是口中那个少不经事的七小姐了,骄傲放纵的那个七小姐也已经不复存在了,你要实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去找何风眠吧,毕竟你有恩于他,如果有什么要求,他也一定会答应的。”
她的声音仿佛被风吹的很远很远。江源看着安照伊离开的背影,怔怔的发着呆。有些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这般颓废的过着究竟算什么。
什么时候安照伊已经消失在江源的视线里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被一阵说话声给拉回现实的。
等他回过头时,四周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大堆人,而且一个两个还都跪在地上,传入耳的便是萨达曲的声音。
“那行,今日就已经劳烦陛下了,等过两日,我们好好领略这京城之繁荣,便会回去,这几天,就多谢陛下盛情款待了!”
萨达曲很是豪爽,用力的拍了拍何风眠的肩膀,他本来就不是习武之人,怎么能够承受这般力道,只能极力隐忍着,并且不得发作,面带微笑。他旁边的侍奉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早已经听闻萨达曲这个大名,江湖之人,武功高强,他们这些宫廷侍卫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且最担心的是要是惹得眼前之人的不痛快,那他们的一国之君怕就是小命难保。
何风眠回到:“没事没事,客气了。你们能够住在宫中是我的荣幸,我何风眠能够有今天也全是靠你们,你们要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没有问题。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我这就亲自去安排御膳房给你们准备餐饭,你们先好生休息!”
他是想溜走了,留在这里再多一会儿,他会觉得自己性命堪忧。
“等一下!”一个男声突兀传来。众人皆奇怪的抬头张望。
萨达曲刚想谢礼,江源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了。
看见突然出现的江源,何风眠有些吃惊,他的脸色有些难堪,却还是满脸笑容:“洛溪,你也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们。”
江源没顾得及何风眠是否虚情假意,既然已经无法利用安照伊,他便只能够问何风眠了。
毕竟何风眠是天下之主,想找一个人应该还是不困难的。
“陛下,不瞒你说,这次来除了想逛逛这京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皇上你帮忙。”
“何事?但说无妨。凡我何风眠能够帮上的,一定在所不辞。”
“对于陛下而言只是一件小事,陛下也一定能够做到。恳请陛下帮我找一人,名叫白邪,惊觉江湖剑客是也,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就说我江源在皇宫中等他,他必回现身的。”
“如此?再无其他了?”
“无。”
何风眠一惊,他还以为江源这次回来是要找他算账的。要真是算笔账,现在何风眠旁边的这些人无一人是江源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萨达曲在。
“好,如此小事,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尽管放心,我会很快就解决这件事情的。有了消息,立马告诉你。”
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得到解决,江源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么多天了,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放松过。大概觉得这皇宫不是普通之人想进就能够进来的。
江源闲来无事,一个人在皇宫中转悠。
京城是在北京不错,秋日的北京天高气爽,皇宫中一片宁静,转着转着他也不知道最后到了什么地方。
他停了下来,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一堵高大厚实的朱红色墙围城了一个小的院子,院子里面有没有人江源不知道,不过院子外面就是一座山。
满山的枫树,秋风瑟瑟,枫叶还没红透,是淡淡的黄.色,没什么奇特之处,连成一片的时候便觉得十分壮丽美观了。
眼前好像是一片淡黄.色的海洋,威风一吹,这海起了波浪。
突然院子中飞奔出来一黑猫,喵的一声惨叫终于逃了出来,江源吃了一惊。随即看见从院子中冲出来的女子的时候,心里便是更加吃惊。
真是无处不相逢。
女子紧皱着眉毛:“你跟踪我?”
“没必要。”江源径直往安照伊的小院子走进来。
安照伊一直盯着他,视线从未离开半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只是转着转着找不到方向刚好到这里了。”江源抬头,恰好看见安照伊那张气冲冲的脸。
“七小姐,你别生气嘛,我想我还没那么讨厌吧?你看你生活在这里多好,旁边的后山枫叶快要红了,喜欢吗?”
江源直直的盯着那成片的枫树,脑袋放空。
他只是觉着活的无趣,好像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支持他活下去。
回过头,安照伊白了江源一眼,泛起一抹冷笑:“好?说实话,江源,我也觉得好。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两年,从来都没有踏出过皇宫,你觉得我可不可悲?”
说起那些苦涩的时候谁还能够一笑了之?
那些苦痛怎又是一句安慰可了得?
“曾经我求你,让你带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想再看那除了沙子还是沙子的地方。我跟你走了好远好远呐,如果我不是以死相逼,你又怎会回头看我一眼?”
江源一愣,他竟然还干过这等事情?换做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如此多.娇的一名女子,他又怎舍得呢?
“这就是我今天的结局。”安照伊苦笑一声:“以前就像是笼中鸟,一心只想往外面逃,直到我爹把我放出来以后,我看了大河,看了山川,最后还不是又被关进了另一个笼子?”
安照伊抬头,一双朦胧的眼睛,眼神空濛。
她指着后山的枫林道:“再过几天这些枫叶便会红了,洛溪啊洛溪,你信不信,我从来就没有上去看过呢?”
她的声音苦涩无比,哽咽几度,眼泪还是哗哗掉了下来,一粒一粒,一点一滴,这是她两年以来的思念和无奈,化作泪水,埋进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