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岭上花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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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新四军游击纵队司令员肖安已经苏醒了,他的额头上搭着一块已经干了的白毛巾。肖翠仍旧穿着那身红色的新娘装,她在屋内静静地忙前忙后。饭桌上已经放好了一小盆用盖子盖住的大米粥,还有四个小麦馒头、两个煮鸡蛋。除了一叠酸菜外,还有几叠昨晚没有吃完,重新热过的剩菜。

肖安拿下了额头的毛巾,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上衣、裤子叠放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柜上,而鞋子也并拢放在地上,还有一把椅子放在床边。“你醒了,快点洗把脸,准备吃早饭吧!”肖翠已经把洗脸水端到了床前的椅子上。

“昨晚我好像喝得太多了,我记得是你扶我进来的吧?”掀开被子,坐在床上的肖安说。肖翠接过他手上的毛巾说:“你呀!昨天晚上额头怎么那么烫啊?都把我吓死了。”肖安这才明白肖翠一夜没睡,坐在椅子上靠在床上陪护了他一夜。“哦!我一喝醉酒就这样。没事的,出出汗就好了,不过昨晚冷落你了,也辛苦你了哦!”肖安摸摸额头说,此时他的头还晕沉沉的。

肖翠把拧得半湿的毛巾递给肖安,肖安顺势一把拉住肖翠的手。“谢谢你,谢谢你昨晚照顾我。”肖安对于肖翠能做自己的媳妇,并且还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感到这是他一辈子的幸运和幸福。“都是夫妻了,就不用这么客气啦!不过你昨晚睡得真够沉的,虎子哥叫你,你都没听见。”肖翠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说。她的脸庞掠过一丝红,她为昨晚自己的举动感到一丝羞涩。用毛巾擦着脸的肖安,隐隐约约地想起昨晚肖翠和尤银虎的对话来。“肖翠,虎子他们昨晚没喝醉吧?”

回到饭桌旁盛粥的肖翠,就把昨晚的情况告诉了肖安。肖安对于日军来袭的情况,感到十分震惊。他顾不上吃饭,就准备打开门去司令部。肖翠马上拉住他说:“你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吃了早饭再去吗?”肖安也感觉浑身无力,遂做到了饭桌旁。“小刘,小刘,麻烦你去把正馨姐叫来,就说司令醒了找她有事。”门外发出了小刘的“是”的声音。

此时的黄正馨在司令部里,一边命令湖口畈外围的战士修筑工事,一边安排司令部的战士整理文件。部分重要的文件打包带走,有一部分的文件在她过目后,觉得不会再用到后,焚烧销毁。医疗队的男医护人员忙着收拾医疗器械,女护士还不得不照顾昨晚醉酒的一些干部,并给前期还未伤愈的伤员换药更换绷带。

“报告首长,肖司令醒了,有事找你商量。”小刘跑到司令部,向黄正馨敬了一个礼后说到。忙得有点焦头烂额的黄正馨这次可不买肖安的账,“你跟肖司令说,我正为部队的撤退做准备呢,没有空。叫他好好休息,部队随时撤退,到时候他好指挥。”

小刘回去了,他把沿路的见闻,以及黄正馨所告诉他的都转告了肖安。肖安一边喝着粥,一边点点头。“小刘,你吃饭没?要不一起吃点。”肖翠问。小刘连连摆手说:“我早就吃过了。司令、翠姐,你们慢慢吃,我去站岗了。”

“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警卫员周明在旁边念叨着。“没有动静,就说明没有事。好好等着吧!”尤银虎拍了一下他的帽尖说到。此时尤银龙仍旧靠在土堆上,闭着眼睛,等候张继才引日军过来。“几点了?”尤银龙并没有睡着。

尤银虎再次掏出那个怀表,按开表盖看了一眼后说到:“八点差一刻”当他合上怀表盖子时,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声响。尤银龙下意识地睁开眼,当他看到那个怀表时,就伸过手去。既然哥哥要看,尤银虎很自然地把怀表递给他。尤银龙摸着那个制作很精美的怀表表身,再按开怀表,里面熟悉的一张脸孔映入眼帘。怀表盖内侧是黄正馨的半身照,尤银龙知道这是黄正馨的大学照。记得黄正馨曾经对他说过,等将来自己遇到真命天子的时候,就把这个怀表送给他。可是尤银龙没有等到黄正馨把怀表送给他的那一天,黄正馨就去参加了地下党。

“这表是黄正馨送给你的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尤银龙的后半句话问得尤银虎有点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哥哥指的是什么的开始。“那天去打平岗镇兵营的前一夜,正馨送给我的。”尤银龙听到“一夜”时,心里不免有些揪心的难受。“哦!看来你们发展得挺快的嘛!”尤银龙的话再次让尤银虎有点莫名其妙,但他从哥哥的神态中,能够猜出哥哥的猜测,他也能感受到哥哥对黄正馨有一种情感存在。“哥,你别多想哦!我跟正馨真的没有什么,这个表是正馨送给我的护身符。”尤银虎伸出手。这时对面枪声四起,尤银龙一把将怀表按在尤银虎的手上说,“收好了,别弄丢了。”

尤银龙抄起望远镜就朝对面望去,之见张继才带领一连边打边撤,显得十分狼狈。这毕竟是一比五的战斗,即使不仓皇撤退都难。“给我看看”尤银虎手一伸接过望远镜,这时他们听到了远处一个孩子的哭声。

银元凄厉的哭喊并没有停止日军的攻击的脚步,而一名日军死死地抓住孩子的后衣领不放,一直跟着张继才的部队前进。原来,张继才想救下这名孩子,但是日军的防守太过严密,张继才根本无法靠近。可怜的孩子宁可被鬼子扇耳光,揪头发,也没有带领他们踏上去湖口畈的正确道路。后来,张继才决定袭击日军,以便孩子能够趁乱逃脱,可是由于人多势众,日军还是没有放了银元。

“我的天啊?鬼子竟然抓了一个孩子,该不会是咱们尤家塆的吧?”尤银虎说。尤银龙马上把望远镜拿过来一看:“那孩子是二叔收养的干儿子,他的母亲被鬼子害死了。”尤银龙那天去给二叔送拐杖时看过这个孩子,当时这个孩子还搬来小板凳让他坐,因此尤银龙对这个陌生的干堂弟印象深刻。

“大家都不要露头,先躲起来,等鬼子靠近了再打。”尤银龙大喊一声,这时尤银虎也对着身边的警卫员说:“传令下去,所有人最好战斗准备,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张继才带领的一连损失惨重,除了仓皇撤退的原因外,他们也敢射出过多的子弹,唯恐自己的子弹伤害到那个小孩。一些受伤掉队的战士就惨了,多数被四五个日军围在一起刺死,即使躺在地上没有断气,日军也会对着心脏或脑袋的位置补一枪。张继才等人喊着泪水在撤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被打死,却不能出手相救。按照张继才事先的知会,所有战士直接跳过了窄窄的战壕,假装没有看到自己的战友一样,翻过了白石岭的最高点,顿时就进入了白石岭的另一侧。

日军还在趁胜追击,他们认为就这样光秃秃的山岭肯定没有什么危险。先头部队还是沿着张继才的撤退方向追过去,躲在一块石头后悄悄观察的尤银龙,看到日军距离不到百米了,马上掏出手枪朝着日军人群开了一枪。“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尤银虎也大喊一声:“同志们,鬼子上来了,为一连死去的同志们报仇!”于是,无论是尤银龙的国军,还是尤银虎的新四军,都齐刷刷地把枪杆子伸出来,一场伏击战开始了。

翻过白石岭的张继才的五十多人,也重新进入了阵地,他们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将复仇的子弹射进了敌人的胸膛。

在白石岭山脚下竹林寻找尤银元的尤保炎和张少芬二人,听到了山顶上传来的枪声,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离他们是如此之近。有的子弹还呼呼地从他们头顶上空掠过,张少芬分明感受到茂密的头发林中都有些阵阵发凉。扛着锄头,在平岗镇听到过枪声的尤保炎还显得比较淡定,他说:“少芬,你要怕就先回去吧!我再找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