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根本没有心
“什么?”关义握着手机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可是电话那头的男人还是程序地汇报着调查来的结果,隔着电话,他看不见关义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程小姐应该是要和东子一起走,而且是俞小姐的人定的机票,俞小姐的人定了三个地方的机票,同一时间,飞日本、飞新加坡和飞香港,过去也可能只是转机,我想应该是想要迷惑一下陆先生吧,我不清楚他们到底准备到哪个地方,如果等他们登机再查可能就难找了。”
“知道了。”关义挂断电话,转过头来看着陆应钦,欲言又止。
倒是闭目养神的陆应钦先开了口,他微微皱眉,“怎么?”
关义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回答:“您让我盯着程端五,现在有了点异样……”
陆应钦没有抬头,“说。”
关义还是有些害怕陆应钦的阴晴不定,背后冷汗阵阵,他硬着头皮说:“俞小姐……给程端五和俞东买了机票,大概是想送他们出国……”
“出国?”
一直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陆应钦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的嘴角慢慢扯出一个戏谑的弧度,冷冷嗤了一声,“程端五和俞东是想远走高飞么?”
关义斟酌半天才说:“如果没猜错,可能还有冬天……”
陆应钦眼风一扫,关义顿时如芒在背。他冷冷哼了一声,起身走到窗边。
他拉开百叶窗,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缓解了室内的阴冷。关义一直绷着的身体也有了些温度。
良久陆应钦才说:“很好,一个个,很好。”他不怒不斥,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然却让关义觉得害怕。
“老板,要阻止么?”
“不。”陆应钦还是没有动,他轻轻把玩着自己左手上的指套,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说话的声音阴鸷而低沉,“我会让他们来求我。”他冷冷一笑:“关义,你该最清楚,背叛我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我放过俞东一次,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关义走出陆应钦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脚下虚浮,脑门心的冷汗出卖了他,其实他方才的镇定不过是伪装罢了。
程端五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她竟然想带着冬天和俞东一起逃,关义不知该佩服她有胆识,还是鄙夷她不自量力。还有俞佳佳,聪明如她怎么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如今陆应钦的势力如日中天,程端五又能逃到哪里去?难道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不是陆应钦亲自放手的东西,他就算是毁了也不会给别人。
不管现在陆应钦对程端五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从陆应钦目前的种种行迹来看,他对程端五显然还充满了兴趣。
那么,程端五就哪里都逃不了。
那天陆应钦破天荒地放下忙碌的工作回了城郊的别墅。关义知道他不是想儿子也不是想俞佳佳,他是个天生的操控者,他喜欢全盘控制的感觉,这样挠一下逗一下的游戏他乐此不疲。
早上他同司机一起去城郊的别墅接陆应钦,俞佳佳一如往常相送到门口,关义几乎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风情万种的脸,没有看出任何一丝的破绽。
他不得不说,比起程端五,俞佳佳待在陆应钦身边要合适得多。
程端五不够聪明,她的爱恨都挂在脸上,一双漂亮的眼睛不管经历什么都依然如一汪翦水般澄澈。很显然,她不是适合陆应钦的女人。
陆应钦面对俞佳佳的时候一直是满脸温柔的笑意,直到上车后才收敛了表情,那陡然变化的表情让关义有些措手不及战战兢兢。
“老板,是回公司么?”
“嗯。”
司机发动了车子,一路陆应钦都没有说一句话,就在快到公司的时候,陆应钦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掉头。”
“嗯?”司机和关义一同诧异。
“俞佳佳是要在哪里和程端五见面?”
“淮北路。”
“去那里。”
“是。”
关义不知道陆应钦为什么要亲自去,事实上机场已经有天罗地网等着俞东和程端五,而俞佳佳,陆应钦也已经安排好了去处。他的手段狠绝到关义都有些不忍。
关义咬了咬牙,没有再揣测陆应钦的心思,只是沉默地低着头,精神集中,随时待命。
陆应钦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车已经停在这里整整四十分钟,这是一个巧妙的角度,左转一点点就能清楚地看见程端五,而右边,则是俞佳佳的必经之路。
程端五并不知道陆应钦在这里,她的身影通过一家影楼的玻璃外墙投射到陆应钦的眼睛里,他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围着一条艳红的丝巾,明明是那样俗气的打扮,却因为她清丽的容貌变得恰到好处,艳色的围巾衬得她的脸上仿佛泛着点点红光,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里满含期待。又是这样无邪又天真的表情。总让陆应钦想残忍的撕碎。
她一直有些急切地跺着脚,口袋里的手机大约十分钟响一次,每次她接电话的表情都是那么娇嗔而幸福。她眯起眼睛的像极了一只猫,十足慵懒。
算起来她今年有二十四了,该是女人大放异彩的年岁,而她也确实如此,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管她走在哪里,总有意无意便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陆应钦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他明知她肯定走不掉,可是当他知道她竟然想走的时候,他还是那样的生气。甚至一连几天他都没有睡好,反反复复地梦见她。
梦里的她还是死死地咬着嘴唇,明明眼眶里全是泪,却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那是她每次在他面前的样子。
仔细回想,自从他重新见到她,除了讽刺冷笑,她似乎一次也没有对他笑过,一次也没有。
可是她接俞东的电话,却是那样幸福的表情,那表情让陆应钦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七年后的程端五变了,现在的她只会质问他、讽刺他,把他气得直冒火。
如果……如果她还能像七年前那样,执着又傻气地围着他,那他……
他紧紧地将手握成拳,力道太大指节都在咯吱作响,他却浑然不觉。一腔急怒迅速控制了他,他一秒都想不下去,他觉得自己快气疯了。
压根就没有如果,程端五她变了。
这结论竟然让陆应钦感觉失控,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失控。
一切都如他所想的发生着,面对跟了自己六年的俞佳佳,陆应钦只觉得那张过去他曾迷恋过的美丽脸孔竟然丝毫提不起他的欲望,那一刻,他满脑子都在想着程端五知道一切到底会如此反应。
一想到她又会向他妥协,他全身的血液都兴奋地跳动起来。可是再一想她这次的妥协会是因为俞东,他全身的血液却又像突然被急冻。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程端五这个过去他深深厌恶的女人竟然开始主宰着他的情绪,而他还浑然不觉的,任由她在他的世界里蔓延盘踞。
程端五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从警局出来,她觉得几乎站不稳。
有人说,变老是缓慢的过程,可是之于程端五,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好不容易学会了不在回忆里苦苦追寻陆应钦的足迹,她好不容易重新为自己选择了可以栖息的良木……
可是就那么一瞬间,一切美好都因为陆应钦坍塌。
陆应钦轻而易举地摧毁了程端五好不容易筑起的坚强。俞东勾画的那些美好的蓝图,都在陆应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控制之下化为泡影。
虽然俞东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陆应钦。她临走的时候俞东反复交代:“不要去找陆应钦,陆应钦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哀求而放过一个人。”
可她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尤其是在俞东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乐乐”的时候。
她是一名母亲,她对不能相伴在自己孩子身边那种痛心又无奈的心情感同身受。
俞东是无辜的,为什么连他都不放过?程端五好恨,恨自己的力量是那样的渺小。七年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冲动过,也从来没有这样恨过陆应钦。
过去她总想触及他的心,可他像洋葱,一层一层剥开的时候,她每时每刻都在流泪,等她剥完才发现,原来,他根本没有心。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可他却逼得她不得不见他。
她第一次那么大胆的闯到陆应钦公司来,却因为势单力薄被保安挡在门外。整整三个小时,关义才姗姗来迟把她领上楼去。她站在电梯里,屈辱、愤怒、哀恸、几千几万种情绪一涌而上,她几乎要疯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快些上去和陆应钦同归于尽。
关义原本站在电梯的另一个角落一直没有说话,大概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狠意,他转过身来,轻叹了一口气,开口提醒她:“老板完全可以不见你,但他同意了见你,你就千万别浪费了机会。”
程端五因为他的劝诫变得更加生气,声调也不自觉拔高:“关义,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要帮这种禽兽?为什么这种禽兽能这样无法无天?我不相信,我不信真的没人能治得了他!”
“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的,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以你现在的力量,绝对绝对斗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