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日,很多内因详情已经无法查证,只能推断。
如果神隐是恶鬼像带来的,那两日前刘家庄也是大雨倾盆,近乎封庄的情况。
在无法逃离刘家庄的前提之下,人心被恐惧驱使,做出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你还能走吗?”
婉君搀扶着我,不知道该走该留。
“能走,沿着这段暗道往回走走看,兴许还有别的出路。”
暗道并没有被完全封堵,如果我身体正常,找个空袭比较大的地方跃起蹦出,再把婉君拉上来就行。
然而我肚腰中弹,虽说没有丧失行动能力,但是让我跳起几米高,已经是做不到了的。
刚才之所以能一跃而起,自上而下对恶鬼像发动攻击。纯粹是因为受伤时反应还不强烈,再加上肾上腺素分泌的影响,这才能做到那一步。
婉君扶着我,慢慢顺暗道往回走。
既然会修的出暗道,就肯定有进入暗道的机关暗门,只期盼这条暗道的机关暗门,没有被大火毁掉。
天无绝人之路,我和婉君在暗道中正摸索暗门出口,就听见外面警铃大作,紧接着便有一道石门被打开。
耳听有人道:“这里面有人!”
虽说马上看不清长相,但是说话的人的确穿着一身警服,显然是警察来了。
沉默了许久的婉君终于说了话:“是我昨天给曾警官发的信息,他回复说桥梁还在修复,最快也得到今天才能赶来。”
我就说怎么会有警察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婉君通知了曾警官。
虽然婉君事前没有告诉我,但也没什么好责怪的。
婉君是曾警官的直系下属,定时定期跟曾警官汇报情况是理所当然的。
未久,在一帮警察的簇拥之下,我被驾到救护车上。
然而医生来的已晚了一步,我和婉君在暗道中游荡的时候,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体内又没有留下子弹什么的,根本不需要治疗。
结果只是做了一点简单的检查之后,我便被允许自由活动了。
刚一离开救护车,早就等在门外的曾警官立刻迎了上来。
“你得给我一个解释,这刘家庄的人都到哪去了?婉君说他们都已经死了,那总得见得着尸体吧?”
看曾警官异常紧张,显然是已经从婉君那里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成百上千名村民互杀身亡已经是骇人听闻,更别说村民的尸体一个不剩,消失无踪。
所谓“神隐”,并非是神迹。凡是离奇失踪的人,都可以说是遇到了神隐,再难找寻。
我原本也不抱希望能找到那些村民的遗体。
不过在暗道中的经历,让我找到了蛛丝马迹。
“我不知道你带的人手够不够,先去准备三四十八铁锹去。”
“要做什么?”曾警官不明所以。
“挖尸体,我知道它们被埋在哪里。”
鬼魅能做到的事情,很多时候无法用常理来判断,这也是鬼魂最可怕的地方。
恶鬼像到底是什么人的鬼魂所化,我还没有找到线索。
但是在我以道法炸恶鬼像时,愕然发现恶鬼像竟然是起镇尸作用。
此镇尸非尸变镇尸,而是未免尸体中的怨魂游散,故而以恶鬼之像镇压。
给曾警官指明了有可能挖到尸体的地点。随同而来的警察,拿着铁锹做起挖尸的活。
短短两三个小时,从我和婉君发现恶鬼像的位置向下,足足挖出一个四五十平见方的深坑,坑内尽是已经略略出现腐烂的尸体。
尸体数量之多,让在一旁看着的我,咋舌不已。
同时我也更加搞不懂恶鬼像的目的。
我可以肯定恶鬼像也是鬼魂所化,它如果是想像阿泰一样,集数千人的鬼魂入体,从而增强自己的鬼气,那就应该放任尸体产生幽魂,随后在逐一吞噬。
可它却并没有这么做,反倒是以恶鬼像镇压尸体两三日以上,让被埋压其下的尸体魂魄具散。
它走时说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应该就是指它镇压的所有尸体,都已魂魄霍散,这才不与我们纠缠,而是选择离开。
成百上千具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在掘开埋土的一刻起,就想冲破马厩的野马一般狂奔而出。
即便是戴着口罩,也没办法抗住多就。
几十名警察近乎是轮番上阵,这才能将埋于地下的尸体,一具一具的搬出来。
所谓神隐之谜,至此已完全明了,所有刘家庄村民的尸体,除了倒在路边的眼镜青年之外,其他全数埋在这里。
婉君看不下去,想要离开,刚走两步又掉头回来。
“你真的没事?”
心怀愧意的婉君,眼睛一直往我的肚子上瞟。
因为是近距离被射中,枪口的火花燃掉了我衣服上的一块,也因此受枪伤的位置正好被露出来。
虽然上古图腾之力可以帮我愈合伤口,但是该留下的伤疤,还是会留下。
枪伤的原型伤疤,就在我肚皮一侧,清晰可见。
类似的伤痕已经遍布我的身体,我偶尔照镜子看到,自己都会感叹自己受伤的次数。
“是我躲的不及时,你没做什么错事。”
连忙安慰婉君一句,她原本无需将责任怪在自己身上,开枪是受恶鬼像的鬼音影响,并非她的本意。
人若有愧,就会生心魔,日后更易被蛊鬼魂产生,我非得让婉君释怀不行。
“我有些待不住,你呢?好像没什么反应。”
婉君这一次问的,是我看见千百具尸体的反应。
我站在一旁看那些警察将尸体一具一具的挖出,又一具一具的抬走,表情说不上冷酷,却可以说是淡然。
这是一种看惯了生死的淡然,淡然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人最怕的就是习惯,我今天才发现,我自己已经习惯看到现在这种场面,好像隐隐约约觉得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吗?说实话,什么鬼啊妖的,我不懂也不了解。它们不管是怎么变成鬼的,怎么说也在人世间走过一遭。这些人呢?和它们无冤无仇,为什么非死不可?”
人有七情六欲,可是做了鬼却只会留下很少一部分的感情。像是怨魂只懂得恨怨,幽魂只懂得留恋。无论是哪种鬼魂,都很难在它们身上看到比较复杂的感情表现。
阿泰是特例不说,就连黄莲圣母的鬼魂也是怨气滔天,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从没见过黄莲圣母有任何怨气之外的表现。
倒是在白庄遇到的女鬼,让我相信鬼魂中也有善良和爱情的概念,只是少之又少罢了。
回头看见我和婉君正在说话,曾警官放下铁锹,几步爬上来。
“这张道符,你见过吗?”
上来便问,曾警官手里多了张长条形的黄纸,黄纸上密密麻麻画着些图形。
“这可不是道符。”
我从曾警官手中将黄纸接过。
在不懂行的眼里,这张黄纸看起来和道符差不多。都是一张纸上画着各种鬼符图形。
可类似的符纸我却见过一次,那是在博物馆中无意找到的,很有可能是结阵师留下的东西。
当下收好,将黄纸放进口袋里:“这张纸我要带走,得回去让阿雪和乐乐帮我分析看看。”
“好吧,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曾警官少有的没坚持,若是平时,他肯定会将黄纸录为物证,就算是让我带走,也得在用完后给他带回来。
这一次,他的态度大变,我想是因为他此时的心境受到尸体影响的原因吧。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回去吧。”曾警官说罢,拍拍我的肩膀。
我本来还想留在此处,看尸体全部挖掘出来“好吧,如果还有什么发现,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回他一句,我从婉君那里要过车钥匙,扭头便走。
曾警官让我离开,恐怕是想让我避嫌,虽说只要认定了死者的死亡时间,我就能推掉嫌疑,但是让人看见我出没死亡现场,还是难免会把我与凶手联想在一起。
即便曾警官将我拉入特殊部门,让我能名正言顺的调查相关案件,但是某些对我的排挤怕是一天都没有停止过,不然也不会有人把苏晴方别墅被烧的事栽在我的头上,迫使我必须前往刘家庄。
我对曾警官的做法也没有什么怨言,归根究底,他是在为我考虑。
发动汽车,驶过泥泞小路,离开只能听见警笛声音的刘家庄,驶过临时搭建的桥梁,终于回到省城。
一路驱车回到别墅,途中倒是好运气,一次红灯都没有碰到,也就半个多小时,我又踏回自己的家门。
开门入内,就见小秀从屋中蹦蹦跳跳的出来,身后还背了个小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