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警官一边安排人将壮汉抬出去,一边来到婉君身旁,先是将婉君脚旁的红色纸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是一颗还在走动的铜闹钟后,这才伸手在婉君的后背抓了一下。
若不是吕警官有这样的动作,我还没发现盒子里的铜闹钟竟然连着一根钓鱼线在婉君身上。
怪不得婉君大气不敢喘,身子也不敢大幅度的挪动,原来是害怕自己的身体的微动会扯掉这跟钓鱼线。
但是在没有打开盒子之前,谁都不知道炸弹是假的。
我猜是婉君在杜子明面前耍了一个小把戏。
她是通过步话机告知告知吕警官,杜子明要我也进入餐厅只内的。
想必从那时起婉君就没有关上步话机。
步话机并不是手机,大多数没有用过步话机的人,很容易被步话机上的巧妙操作蒙蔽住。
步话机上都有一个红绿呼吸灯,人的下意识印象判断,都会认为红灯是步话机关闭,绿灯是步话机开起。
婉君只需要在杜子明面前将步话机设置成红灯,杜子明便不会多做怀疑。
实际上步话机的红灯并非关机状态灯,而是单方面通话设置灯。
也就是说步话机另一边能听到婉君这边的声音,婉君这边却听不到吕警官那边的声音。
吕警官正是因为听到杜子明直接说出炸弹是假的,这才决定让警员冒险进攻。
我虽然知道这是婉君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方法,但我还是担心吕警官听到我和杜子明后面的对话。
这之后事后问婉君了,问婉君吕警官到底能听到多少我们的对话。
万幸杜子明最后并不是口头告知我地址,而是将见面地址写在了纸条上。
解除假炸弹之后,婉君还是要接受例行的身体检查,她和我擦肩而过,我见她手略略张开,便连忙抓住她的,一张纸片塞入我的手中。
“好在有惊无险。”吕警官颇显故意的站到我身旁道。
“刚才那几个受伤的男人是?”
“哦,那就是附近的几个纠集在一起的混混团伙。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们跟刚才逃走的家伙起了冲突,结果就被他一个人给全部干翻在地了。”
杜子明的实力,别说干翻这几个人,就算是杀了他们也易如反掌。
以柳派门人的行事作风,受到流氓侵扰,难说不会起杀心。
“你跟嫌疑人认识吗?”吕警官突然问说。
我摇头道:“不认识,但是他的其中一名手下是我抓获的,也许是因为这点,他才想要见我。”
“今天本该是你重新到西城警局报到的第一天,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这个签署调令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吕警官话里有话的说道:“我现在要继续搜捕这个人,我想你应该去看看婉君。”
吕警官说完,带队从后门追出。
看着吕警官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暗问自己,他真的可能是西城警局的内奸吗?
我心里没有答案。
既没有证据证明吕警官就是内奸,也没有证据否认。
我看向坐在急救车上正接受检查的婉君,她也看着我。
依旧是一个眼神的交流,我出门便离开警察布下的封锁线,并没有直接和婉君接触。
一直等到天黑时分,临近我杜子明与我约定的时间,我来到东城老街的巷子口。
本以为杜子明会迟到,却没想到他竟然比我还早一步的等在老街口,身上的西装已重新换了一套,笔直挺拔。
“你来早了。”杜子明见我过来,打招呼说:“你果然是这种人。”
“是那种人?”
“呵。”杜子明没有直白的说出来,而是从地上提起一瓶啤酒,直接用牙齿咬开瓶盖,然后推给我。
我将酒推到一边:“酒就算了,我不喝。”
我并不是滴酒不沾,俗话说抽烟看牌,喝酒看人。
我和杜子明不过是今天才认识,还远没有到能一起喝酒的成度。
“你是担心我下毒吗?”杜子明笑着摇头,然后将啤酒灌下一半:“你是哪一门的?我看你今天护住自己手臂的术法,极为特殊,难道是天脉的?”
“我无门无派。”
护住我手臂的根本不是什么术法,而是手环的威能。
七玄送我的手环具有变化能力,绝对是天下至宝。我猜这东西也是七玄偷来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送给我。
不管七玄送我手环的目的是什么,这东西自从套在我的手上后,就没有拿下来过。
并不是我不想卸掉它,而是卸不掉它。
“有意思。”杜子明立转话锋道:“我叫你到这里与我见面,目的只有一个,找到郑絮儿。”
“这点我已经说过了,我早在两天之前就已经放了郑絮儿,至于她现在在哪,又为什么不找你们,我一概不知。”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也很想知道郑絮儿的下落。
我之所以释放郑絮儿,是因为释放郑絮儿后,会让西城分局里的内奸坐立不安,从而将我和婉君重新召回西城分局。
然而实际情况却与我所想的完全相反。
首先,我释放郑絮儿后,她就失踪不见了。
连柳派的人都不知道郑絮儿的下落,西城警局的内奸又是如何知道郑絮儿已经安然回来了呢?
现在的情况诡异万分,我和婉君已经回到西城分局,但原因却不是我最初设想的那样。
是内奸另有目的将我们召回去的,还是纯属巧合?
我希望能找到郑絮儿,从而弄清楚这一切。
“我百分之五十相信你说话。”杜子明还是微笑着说道。
“那另外百分之五十呢?”
只见他嘴角略动,紧接着手似闪电一般抬起。
因为夜黑无灯,看到他手上动作时,我已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脖子冰凉。
“这还用问?另外百分之五十当然是不相信你。”杜子明道:“至于如何判断,我其实有个很好的方法。你知道我们柳派的人都会在脖子上带一个名牌吗?”
我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架着刀刃一类的金属兵器,看来自己轻举妄动,就会被杜子明割喉。
我不认为自己能在他下刀之前,掰开他的手。
现在只能乖乖听话说:“知道,你们柳派的人有一种挂先死牌的门规。”
所谓先死牌,一共是两部分。
一部分是柳派门人挂在脖子上的金属柳叶牌,上面刻着人命。另一部分则是一块类似于灵牌的牌子。
凡是柳派门人出去执行任务,都会先将自己的名牌挂在先死牌上,算是自己在临行前,先给自己立了一块灵位。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都知道它叫先死牌。”杜子明握刀的手非常稳,刃锋直抵我的脖子皮肤,却不深入一分一毫:“不过先死牌还有个只有我们柳派门人才知道的秘密,在工匠炼制它的时候,会在其中加入专用于追踪的术式。”
柳派的规矩可真奇怪,既然先死牌能用于追踪门人行踪,为什么执行任务的时候反倒不戴在身上?
也许这就是柳派门规的特殊之处,柳派门人每次执行任务都视死如归,身上不带任何能证明自己的身份的物件,自然也不会带着名牌,同时柳派门规制定者恐怕也担心有人能用反向术式,逆转金属柳叶片内的追踪术,从而锁定柳派门人的落脚点。
想到这里,我突然脑中串联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们故意是留下郑絮儿的名牌的。”
“是我要他们这么做的。”杜子明没有否认。
原来如此,警察围攻柳派居处的时候,明明柳派门人逃走的十分从容,却还是让我捡到了掉落在正厅地上的柳叶名牌。
原来郑絮儿的柳叶名牌并不是掉落在那里,而是故意扔在那里的。
当时杜子明应该已经知道郑絮儿被警方抓住,便让人将郑絮儿的柳叶名牌留下。
不管事后是谁捡到,只要看到那上面郑絮儿的名字,就知道东西原本是属于郑絮儿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我捡到柳叶名牌后,就在第一时间将柳叶名牌拿给郑絮儿辨认。
当时的郑絮儿表现的非常怪异,她一方面担心柳派门人的落脚点被破,一方面却又不担心柳派门人的安慰。
我现在想来,她应该是在那时就已经知道名牌是柳派门人故意留给她的,就是为了锁定她被抓被关押的地方。
也就是那时起,郑絮儿才开始对我说出她大师兄杜子明的事情,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杜子明并非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