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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梧桐那么伤(12)

亲爱的麦乐,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永永、远远……(1)

14麦乐,我怎么就不知道呢?这个如此巨大的秘密!

后来的半个月,我和麦乐四处跑场子。当然,我只在一个场子里面混,而麦乐要去三个以上的场子。所以,每次我披着“床单”糊弄完了台下那群狂舞的男女后,就跑去麦乐所驻唱的地方听她唱歌。

可是,有一天,我糊弄完自己的“工作”后,找到麦乐的时候,却见她正在被一群人劝酒,麦乐一向很豪爽,也很拼命,但是这一次,她却左躲右闪的,怎么也不肯碰那杯酒。其中一个胖子有些不耐烦了,推搡了她一把,麦乐就轻飘飘地倒在了吧台前。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在我面前,安静地倒下。

我跑上前,推开人群,拉起麦乐,万分焦急地看着她。我说,麦乐,麦乐,你怎么了?你醒醒。

麦乐一直一直昏迷着,额角鼓起老高。

继续拼酒和热舞的人群中,没有人肯将目光停留在我们这两个女孩身上。我不熟悉这个吧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服务生。

我只能拨打电话向白楚求救。

可是话筒里却响起那个令人绝望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我再拨打黄小诗的手机,那个令人绝望的女声换了种方式继续折磨我: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我心想,难道黄小诗去火星了?

我本想向胡为乐求救,但是想到他和莫帆一样都在高中的宿舍中,就是插翅也飞不出来,所以,我只好拨打120。

可是,在那之前,我居然鬼使神差地拨打了纪戎歌的号码,因为面对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麦乐,我确实无助到了极点。

我几乎是哭着对他说的,我说,你快来帮帮我吧,我没办法了,我谁都找不到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因为周围的喧闹和嘈杂,电话那端的他只能焦急地追问,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最后,他干脆喊,你快说你在哪里!!!

我一边抱着麦乐,一边大声哭着说,我在火凤凰……

有没有那么一个男子,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刻,如同天神一样来到你面前,将你带走?如果有,那么,任凭时光如何更迭,你也会在几千几万个轮回中记住他的容颜。

纪戎歌就是这样出现在我身边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射在他的脸上,有些冷漠,他的眼神中带着微微的凛冽。

本是“仇敌”一般的一面之缘,可我却将他带进了这个令人极其无语的事情之中。在昏暗的灯光下,望着他穿过人群走来,我哭出了声音。

他看到我,眼神里突生了一份纠结的柔软,但只是那么淡漠的一瞥,什么话也没问我。他俯身抱起麦乐,额前的发微微落下,遮住他明净的额,遮过他黝黑的眼。他回头,冷漠的唇角弯起一丝不悦的弧线。他说,跟我走!坚定而有力。

跟我走。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有哪个男子,用这样不容置疑的口吻,如此坚定地说出这三个字。那一刻,这三个字,意味着这个男子可给予我的最大的保护。

我含着眼泪,一边思考黄小诗是去了火星还是月球,一边跟在纪戎歌的身后。他抱着麦乐,穿过整个大厅,面色冷峻,神情凝重,将我们带离。

将麦乐送入了急诊室后,纪戎歌回头看着我,面色有些难看。他冷着清亮的眼眸,问我,莫春,我还以为你是蛮清纯的姑娘,你大半夜跑到那种地方干什么?

天。

第一次有人说,叫莫春这个名字的我,是个清纯的姑娘。是我耳朵出了问题,还是纪戎歌这个男人的嘴巴抑或大脑出了问题?

还没等我回答,更没等纪戎歌的脸色好转,一个令他脸色变得更难看的消息,从对面走来的小护士的嘴里冒出来,在我们的耳廓前炸开了花。

小护士面无表情地对纪戎歌说,你女朋友怀孕了,你怎么还让她这么操劳呢?

纪戎歌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原本优雅如王子一样的脸,就好像放了苏打粉的发面馒头。

我却呆立在原地。

好像中华五千年发明的炸药全部一起爆炸在我面前,将我炸得回不了神。麦乐她……她会怀孕?三舅姥爷的,有没有搞错?她可不是植物啊,可以自授花粉。更重要的是,麦乐自从184事件后,连个初恋都没有过。难道她踩到了恐龙脚印,也给怀上了一个哪吒不成?

仓皇之中,我拉住那个刚要转身离开的小护士,问她,你确定?你果真确定?怎么会这样啊?

小护士很不耐烦地甩开我,估计她在心里当我们是可耻的三角恋,正在纠缠不清之中,所以,她特鄙视地看了我这个她心中认为的第三者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纪戎歌脸色缓和了很久,看了看我,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很怪异。他声调生硬,眼神游离,漂亮的嘴唇微微一扯,冷冷地说,莫春,要不,你也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

我一巴掌抡在他脸上,眼睛像喷火的烽火轮,顺便也恶语奉还了他,你才该去检查一下,看看得没得世纪绝症!

我和眼前这个男子,从几日前的陌生,到他开着车以30迈的速度追赶我时语言的戏谑,再到我为他刚刚从天而降的感恩,再再到此刻的仇视,仿佛是一夕之间,我们便经历了别人需要多年才能经历的情感纠葛。

纪戎歌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中闪过如春水上的薄冰一样的冷光。他抬起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唇角,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给我甩耳光的女人?!

我为他刚才的话愤怒,但更为自己甩他的耳光而颤抖,但是,我依旧故作镇定地冲他喊,这是你自找的!

纪戎歌的脸上,闪过一丝仿佛宿命一样的表情,虽然愤恨,但是又仿佛我这耳光是理所当然的,是他对于某件隐藏在命运深处的事情的一种偿还。

突然,他淡淡一笑,脸上浮上了一个坏坏的表情,眼睛里闪过幽冷的光。他一手捉住我的手,一手捏着我的下巴,说,莫春,你恐怕也是自找的!你要为你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想干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

哦?你、想、我、干……什么?纪戎歌一把把我捞进他怀里,指着他腮边的那四道胭脂红色的巴掌印痕,眼睛里闪过一丝邪魅的笑,那笑容吓得我差点昏死过去。他说,我今天晚上大半夜跑过来,英雄救美一场,你不以身相许倒罢了,反而赏给了我一巴掌。我难道今天半夜睡肿脑袋,就为了你一巴掌来的吗?我难道不该干、点儿、其他的事情吗?说到这里,他唇角的弧度弯得更深了。

说完,他看了看仿佛被非礼了一般挣扎的我,笑笑,轻轻一撒手,正在挣扎的我一下子失去了依托,栽在了墙上。

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怕是你很乐意被我非礼吧?别表现得这么迫不得已似的……

没等他说完,我抬起无敌鸳鸯脚,一脚踢中了他的要害……我说,你去死吧!说完,没来得及看纪戎歌那痛苦的表情,就冲麦乐的病房跑去。

我很惊讶于自己的冲动。此时的我,好像一只拔掉了刺的刺猬。因为麦乐怀孕这个消息,我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不可信任,并且充满了难以预知的东西,那些东西让我莫名恐惧,让我莫名不安,让我拼命想寻回原来的刺,刺向离我最近的人。

比如此时的纪戎歌。

15我不要自己四分五裂!

纪戎歌被我一脚踢走之后,那一夜,我一直在医院里坐到天亮。白楚的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轻轻一碰,他就碎掉了,碎成好梦一样。

一直以来,我都迷信好梦会成真。可是,好梦其实是用来碎给我们看的。

第二天,我带麦乐离开的时候,纪戎歌连同他的“坐骑”一起出现在医院门口。他缓缓放下车窗,探出头。晨风轻轻亲吻过他纯黑色的头发,还有他纯黑色的眼睛。

他冲我晃晃手中的学生证,一脸倦色,很无所谓地说,昨天忘记丢给你了。

听听,他居然说,“丢”给我。

然后,他又故作很无意地看了看我和麦乐,撇了撇嘴巴,说,顺便捎你们一程吧。

本来看到他的时候,我还大惊失色,心想,难道他是来蹲点反击我的?

可后来听他言语如此良善,我不禁好笑,难道我一脚将他从地痞恶霸踩成良家妇男了?还是他准备开着车拉上我和麦乐同归于尽,以报我的一脚之仇?

纪戎歌看了我一眼,仿佛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一般,眼角瞥出淡淡的一丝不屑,好像在嘲笑我的多疑猜忌一样。

后座上,麦乐的视线一直游离在窗外。那些从车窗上滑过的风景,如同电影画面一样疾驰,抓不到手中,温暖不到心里。

我抬头,偶尔在观后镜中与纪戎歌的视线相碰。其实,我很想为我昨晚的行为道歉的,其实,我不是那么无理的女孩。

只是,麦乐身上这突发的事件,让我整个人都懵了。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和麦乐,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关于麦乐的记忆,于我永远只停留在那个躲在桌子底下陪我哭泣到鼻涕流满脸的小女孩,只停留在冒冒失失和我一起去楼道里蹲点预谋毒打黄小诗她后妈的那个疯狂少女。而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这个带着几分呆滞和麻木的姑娘。

中午,我去食堂给麦乐买了满满一份鸡汤,端到她眼前。麦乐一直在发愣,睫毛安静地落在眼底,薄薄的,就像天使折断了翅膀。

然后,她转头问我,你,都知道了?

我默默地点头,长发缓缓垂落到颈项前。

忽然,我迟疑了一下,想起最近的麦乐都不肯喝酒这件事情,就很小心地问她,麦乐,你,是不是早知道自己……后面的话,我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麦乐点点头,很茫然地看着窗外,又茫然地看了看我。最后,还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那天中午,麦乐喝汤喝得很慢,喝一口,发一会儿呆。

我不敢问她,麦乐你打算怎么办,我怕这个问题问出来,也没人能回答。

我明白,为什么麦乐这些日子,突然戒掉了烟,戒掉了酒,麦乐在用她自己最低的姿态去保护一团随时会与她身体剥离的血肉。

下午,天气突然变得异常的冷,我一直和麦乐蜷缩在床上。她尖尖的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像一枚锋利的钉子一样钉入我的血肉。

她问了我那句我原本想问她的话,莫春,我该怎么办?

我无言,只能傻傻地看着她,满眼满心满脸的心疼。

突然,她的身体急剧地抖动起来,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莫春,我要退学!我就是不活了,我也一定要保住他!我一定要!我不要自己四分五裂!不要!

说完,她脸色苍白着跳下床去,蹬上皮靴就要离开。

我上前去拉她,她推开我的手,迷离地笑着,莫春,我没事。我只是去找那个男人,我去求求他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一字一句地说,那,我陪你!

麦乐摇摇脑袋,将我一步一步推回寝室。她的眼神异常的灰暗,莫春,你记住,与这个男人无关。我不是要他娶我,我只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只是想问问他,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寝室。我靠在窗前一直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灰暗的天空下,就像一片细小的尘埃。

而此时此刻,我却变不成一座城堡,给这片细小的尘埃一个安静落定的角落。想到这里,我的心好像被我家那两只狗,太子和贝勒啃噬着一样疼痛!

我的眼泪刚要掉落的时候,纪戎歌的电话打了进来。温文优雅的他居然跟吃了老鼠药一样,说,混蛋莫春,你给我滚出来!

我一听,立刻就疯了,我想,我本来是要哭的,你劈头就是一番辱骂,你以为憋眼泪是关水龙头啊?

当时我憋疯了,就冲他吼,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你三天两头地折腾我,老娘不就给了你一巴掌一脚吗?你有本事就给我过来,我把脸放在你面前,你抽回来!咱俩各不相欠!

纪戎歌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然后,他甩给了我一句令我发抖的话。他说,于莫春,于莫帆是你什么人?你是想我把他送到你面前,还是送到警察局啊?!

16莫帆是我心底最敏感的部分,触手即燃,火舌冲天。

纪戎歌这个男人总是在不断地挑衅着我神经纤维的柔韧性,当他把“于莫帆”的名字甩给我的时候,我就紧张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