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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天下太平:祭祖 六

众人隐隐想到了事情的始末,终于从青龙口中得到了证实,青龙沉声道:“沈天成不惜亲自诛杀沈家满门,也不让沈家百年侠名留下一丝污点。既不违背万三公的遗命,又没有成为祸乱天下的贼子。”

青龙看了看沈誉君,叹道:“他让沈誉君承担诛杀满门三十五口的重罪,只是为了让沈誉君从此剔除沈家,此后不再是沈家之人,便可不遵万三公的遗命,而为天下苍生尽心尽力,将沈家满门豪侠的重任继续承担下去。”

青龙的话说完之后,半夜的深山中静悄悄的再无丝毫声音,大家都被这个事情震惊的不再说话。人人屏住呼吸,久久不能从这份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打破沉寂的还是青龙:“我三弟为人,不需我多说,他没有违背沈家的侠义道,没有被这份困难打倒,坚强的走到了今天。对付金麟、对付杨世平、对付大漠判官这些高手,乃至对付东瀛大军,他都奋勇当先,仅仅为了一个侠义,他们沈家乃是我青龙见过的最配得上侠义之名的家族。”

沈凌霜终于哭出了声音,主动上前两步抱着沈誉君哭道:“比起你来,我才不配做沈家的子孙,大哥,你是我的榜样。此时此刻我们吃的那些苦,真的不算什么。”

沈誉君轻轻的抚摸了沈凌霜的头发道:“你们没有回来是对的,太爷爷说的对,沈家是被诅咒的家族,咱们欠了大明王朝的。这份债,就让我来偿还吧。”

接着沈誉君轻轻推开沈凌霜,朗声道:“我们沈家对不起沈傲雪和沈凌霜两位沈氏遗孤,如果我不解开凌霜心里的结,我也不能安生,想必父亲也不会怪我。我自恳请大家,对于今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沈誉君对沈凌霜道:“我练成沈氏三绝,父亲非常高兴,可是我能从他高兴的面容中,看到凄苦。惨案发生之前,父亲接见了一个人,据说此人乃是当世才子,我曾经偷听他们的谈话。”

“这人叫做唐寅,字伯虎。乃是江南才子,曾经在宁王府中做过幕僚,他知道宁王造反的确切证据。曾经在江湖中打探了好久,终于锁定了我们沈家,便远赴黄山,将此事告知了当时身为家主的父亲。希望我们江湖中人能够效仿少林,当年为唐太宗李世民横扫海内,平定战乱,还百姓一个安稳的国家。”

“在惨案发生当天,父亲对我说:‘一个不懂得丝毫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都知道冒着生命危险,为家国天下做一份努力,我们习武一生,如果不能保家卫国,尚且不如这一树一草。沈家不能做霍乱天下的贼子,更不能做违背祖意的不肖子孙。’”

“当时我还没明白父亲什么意思,母亲早已点了我的穴道,然后父亲当着我的面,亲手打死了母亲。继而将沈家之人尽数诛杀。最后他眼中含泪,说我以后不再是沈家之人,要承担诛杀沈家满门的罪名,然后告诉我要为了家国天下,尽心尽力。否则他和沈家上下满门,死不瞑目。最后在我面前自杀身亡。”

沈誉君自从沈家惨案发生以来,第一次亲口陈述惨案发生的过程,压抑心中已久的沉重包袱,此刻如同完全释放一般。在沈誉君心中,一直不敢以正面目对人,似乎他始终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此刻沈誉君不但见到了沈家的后裔,更见到了能够理解自己的人,终于完全的释放出来。

沈誉君忽然想明白了:不论沈家之人以何种身份面临大家,沈家之人个个都是英雄豪杰,不但没有违背侠义道,而且正是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真相说与不说,根本毫无干扰。从前的包袱终于一扫而空,心头如同移去一块压着的大石,畅快无比。

此刻面对沈凌霜,沈誉君也终于接受,这张倾城倾国的容貌,注定不属于自己,强求也没有用。反而此刻能够拥有一个完全理解自己,完全和自己能够感同身受的至亲之人,才是最理想的需要,沈凌霜的出现,不但没有让沈誉君感觉重新失去玉岚,反而填补了狼神死后亲人尽失的这个空缺。一时间心情畅快无比。

沈誉君体内的无相神功忽然无意识自行运功,全身精力充沛,似乎胸口的内伤也不修自好。内力不知从何而来,如同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一般。顿时浑身上下充满斗志,一声长啸,纵身跃起,身形拔高数丈,身体打着旋从高处落下。

这一落地,众人忽然感觉从沈誉君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气流,如同刮风一般,众人的头发衣襟竟然抖动良久。众人不禁大骇:沈誉君的内功竟然如此厉害?无形之中竟然如同刮风一般。如果主动发力出手制敌,那会是什么威力?

沈誉君伸手拍了拍沈凌霜的肩头道:“直至此刻,我才感觉到,活着是多么的好。爹爹和师父他们,为了天下大事奉献了生命,才是真正的侠之大者。能够生在沈家这样大仁者之家,成为师父这样的侠者传人,我沈誉君真是荣幸之至。”

沈誉君此刻无相神功随意而行,才真正的做到了无形无相。沈誉君暗暗道:“原来无相神功的最高境界,并非无形无相,只有内心真正的做到了无为,无欲,才能达成无相神功的最高境界。心中无想,才能无相。我放弃了心中念念不忘的执念,才真正脱离了相,这才真正的做到了无相的境界。”

众人震惊于沈家惨案的经过,此刻不由得尽皆敬佩沈家之人的忠烈,刘山槐第一个走到了沈家阴宅的大门处,双膝跪地道:“沈家满门豪侠,乃是真英雄,是为武林楷模,咱们应该为沈家满门豪侠磕头行礼,以示尊敬。”

大家不约而同,走到了沈家阴宅门口,呼呼啦啦的跪倒一片,对着沈家的阴宅,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沈誉君连忙和沈凌霜二人跑到两侧,对着众人还礼。大家起身之后,苏春婷缓缓走到沈誉君面前道:“沈大哥,小妹才疏学浅,见识浅薄,对于沈家大义,一直难以理解,今番终于亲身体会。玉岚……她已经无法活转,沈大哥还需坚强的活着,未来还有许多时候需要你。”

众人心中明白,苏春婷爱上了沈誉君,这等话语看似给沈誉君打气鼓励,实则实在告诉沈誉君,玉岚已经不再,深爱你的人,还有。不但可以成为你的贤内助,更会如同玉岚一般,支持你的侠义精神。

王卿羽也走到沈誉君的身边,轻轻的道:“原来……大家都冤枉了你,天下人都冤枉过你,师父……师娘……在天有灵,也会为你感到欣慰的。沈家传人如此,众位英灵必然感到骄傲。”

沈誉君点了点头,道:“多谢苏姑娘的提醒,倾羽,已经天过子夜了,今天已经是中元节了,咱们下山去采购一些祭奠之物,为沈家扫墓吧。”沈誉君此番回答,却是决定了终身大事,他称呼苏春婷为苏姑娘,却称呼王卿羽为倾羽,这就是表明了亲疏立场,继而沈誉君让倾羽跟他下山去采购祭祖之物,便是说明,沈家的过门之女,非王卿羽不可。

众人也自然明白沈誉君这翻回答的意义,均无人做声,刘山槐帮着沈誉君张罗了一些祭祖扫墓纸钱,以及美酒菜肴等物。沈誉君和沈凌霜一起动手,将五老的尸身归入他们的衣冠冢之内,一切忙完之后已经天色大亮。祭祀完毕之后已经过午,可是沈家大屋的大火仍然火势熊熊,还没有熄灭。

大家也不敢离开,眼看着又过了一白天,大火这才渐渐熄灭,足足烧了一天一夜,不论是沈家,还是龙门会总舵,此刻都变成一片瓦砾,不复存在了。

沈誉君看着这一大片废墟,此刻还有一些地方冒着小火苗,其余地方冒着青烟的,化作白灰的,应有尽有。沈誉君知道黄山地理位置特殊,此刻又是湿季,山中甚是潮湿,这火已经着不起来了,便沉声道:“耽误了一天一夜,这就去援助王大人吧。”

下了黄山,取了马,又在酒家吃饱了肚子,大家便趁着夜色上马而去,直奔洪都。此行不比松江府到黄山。八九百里地,无法一口气跑到,纵使三人的马匹均是千里良驹,可是也不能抛下众人。

何况大军的威力,众人均有目共睹,绝非三两人能解决胜败的,三人就算率先赶到,也无法左右大局。众人便保持马力,准备中途休息一阵,最好能在驿站换马,再奔赴前线。

如此奔行了一天,赶了近五百里路,这才找到驿站。此地已经被战火渲染,驿站虽然没有人员逃走,可是也人心惶惶。东方柳立刻亮出令牌,这才让驿站换马准备酒菜。

中途沈凌霜将金麟等人的计划说了个大概。原来金麟等人得知五老在世,便准备利用白青云攻打五老个措手不及,然后伺机下毒,再让五老的尸体刺激沈誉君。

在玉岚又一次出卖加上五老身亡的双重刺激下,沈誉君必定神智大乱,让沈凌霜趁机杀了沈誉君。如此一来,狼神为首的队伍,便寥寥无几,青龙独力难撑,其余武林中人便无人是金麟和圣公的对手了。

可是金麟等人万万没有想到,沈凌霜大有沈家遗风,不但侠义心肠,更是公私分明,没有趁着沈誉君神智大乱之时痛下杀手,而是详细的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此一来却放弃了杀掉沈誉君的决心,令金麟和隐派大长老的计划完全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