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小山地下深处的黑石头,同样布满了抽象的铭文,小女孩发现了它,并且明显很注意这块石头,她对这个东西无比的好奇,凭借自己天赋异禀,就站在石头的旁边,仰望着一人多高的黑石头,同时还在仔细的观摩石头上的铭文。
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稀里糊涂的心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小女孩根本无法理解铭文。她所存在的年代,是真正的上古时期,人族刚刚出现,尚在茹毛饮血的蛮荒阶段,没有文字,没有定型的语言,在这种环境下,她用什么去理解铭文?
水波在轻轻的荡漾,上古时发生于广阔天地中的这一幕,继续清晰的展现着。
小女孩在地底呆了很久,可能一直等到肚子饿了,才返回地面。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古人,她仿佛是孕育于天地中的至灵,小女孩走在小山之外郁郁葱葱的丛林山野间,天空的鸟儿在围绕她欢快的鸣叫,粗蛮的野兽畏缩的退避。
她没有过多逗留,在山野中寻找一点食物,然后又返回了那座小山,那块黑色的石头,还有石头上的铭文,可能完全把她吸引了,她压根就不知道这块石头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从天而降的东西。
时光荏苒,时间在水面上毫无概念的划过,已经说不清楚具体过了多久,小女孩在小山附近度过四季,度过漫长的一段岁月,她对那块黑石头上的铭文很有兴趣,乐此不彼的穿梭在地面和地下。
最开始,我只是认为她对铭文产生了兴趣,却绝对不可能理解铭文,因为理解铭文的难度,我比谁都清楚,以我很专业的破译经验,想解读铭文都非常非常困难。
然而看着水波流转的画面,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当那个小女孩发现了黑石头和铭文几年之后,她竟然懂得了一些铭文隐含的奥秘。
几年光阴,花开了,叶落了,小女孩长大了一点,她已经拥有了铭文的神能。她的天赋,远超常人,尽管只是从水波中看到的一连串虚无的影像,可是我能够察觉出,她至少比殷商时空里的所有人,包括布衣会那几个老家伙的悟性更加轻灵。
到了这时候,小女孩所拥有的铭文神能,已经足以让她凌驾于这个世界里任何生物,但她没有停止。
又是数不尽的花开,叶落,春夏秋冬持续的交替,水潭表面的水波,荡漾的幅度渐渐大了,水面的情景有些模糊。水面一模糊,就意味着时间又过去了很久很久。
渐渐的,荡漾的水面开始恢复平缓,画面再一次清晰,当这次画面清晰的时候,当初那个懵懂好奇的小女孩,已经完全长大成人。
她的确是这个世间至灵的一个人,她的身上,如同凝聚了所有人性中光辉的一面,她很超然,仿佛和周围的自然融为一体,像是一抹云,又像是一阵风,她纯净如水,没有一点缺陷和瑕疵,圣洁之极。
她静静的站在那座小山的边缘,她看似是柔弱无力的,但我能想象的到,在她柔弱的身躯里面,到底蕴含着怎么样的一种力量。她的力量,来自铭文,这么多年孜孜不倦的理解和感悟,她对铭文的掌握,已经超乎想象。
她已经是这个世间的神了。
水波中的画面没有声音,我不知道她在考虑什么,但是透过她的目光,我觉得,她应该把自己可以理解的铭文全部理解完毕了,在这座小山,她耗费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一直没有远离过。
如今,她有通天彻地的神通,甚至随便抬抬手,就可以借助神能的力量打碎身后的小山,只不过,她慈悲,怜悯,她是所有美好和光明的化身,她绝不轻易动用自己所掌握的神能。
她漫步在青葱的丛林草间,她能听到鸟的歌,能看懂风的舞,她热爱生命。她不会随意践踏一棵草,也不会随意伤害任何一个哪怕最弱小的生灵,偶尔看到摔伤了腿的兔子,她很耐心,很细致的给兔子包扎,放它离去。
这个世上的生命,或许都是有灵性的,她如同这片山野中的精灵,久而久之,所有的飞鸟鱼虫,都依赖她,在她经过的地方,任何暴戾凶机都远远的躲避,绝对不敢靠近。
那是一幅美好的画面,或者说是一段美好的时光,最开始的时候,她无忧无虑,生活在这片原始的山水田园中,但是过了不知多久,她偶尔会一个人静静坐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从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愁。
我无法问她,也无法进行沟通,水波所折射的,是很早以前发生的事情,我想不明白,她因为什么所愁,她是神一样的存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但是看了一会儿,我突然一下子就顿悟了,顿悟了她眼神里那缕淡淡的愁。
她感觉孤独,因为在她生活的这个小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陪伴,没有人相随,无论做什么,无论想什么,都只有她一个。
原来,神也会孤独的。
她一直在承受这种孤独,终于有一天,她承受不了,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一生都是在这种孤独中度过,会是何等的凄凉。于是,她离开了这里,离开了。
她没有目的,漫无边际的行走在天地间,她不觉得疲惫,因为神能赋予她无穷无尽的精力。她一边走,一边在体味着自己之前从未见识过的世界,世界就在自然中,她走的久了,感悟更深,她将铭文中的奥秘,联系到了自己所见的自然里,她的心境,空灵到了极致,她更强大了,无人可以匹敌。
这是一次漫长的旅途,她一直在走,从未停息,她整整行走了两年,七百多个日升月落,她都在寻找,寻找脱离孤独的办法和途径。
终于,在两年之后的某一天,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群人。那是一群尚在蛮荒中的野人,什么概念都没有,和所有的飞禽走兽一样,为了填饱肚子而和环境拼搏。她很开心,尽管这是一群蛮荒野人,可是她终于看到了和自己长的一样的人。
她是世间的至灵,当她慢慢走近那群野人的时候,野人都惊呆了,被她洁净无暇的气息所感染。
她找到了可以让自己不再孤独的办法,她留了下来,教这群野人制造工具,教他们蓄养,采集,种植,教他们穿衣,吃饭。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这群野人的命运,已经无形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没有她,那么,这群野人会和所有的野兽一样,在无知无为中度过潦草的一生,他们的后代,也将世世代代走着和祖先相同的路。然而就是因为她的到来,野人懂得了友爱,懂得了善恶,懂得了廉耻。
我看着这飞快流转的情景,心中了然。就是因为她,赋予了这群生物一个全新的名字:人。
在她的引导下,这群野人在飞快的学习,学习理解和掌握这个陌生的世界。食物充足了,人与人之间懂得谦让,他们繁衍的很快,过了大概三四十年时间,这群本来什么都不懂得的野人,逐渐发展成为一个人口众多的部族。
她自然而然的被推举为部族的领袖,绝对的领袖。三四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代人老去,让一代人新生,可是她的样子,一成不变,铭文神能给予她漫长的寿命还有仿佛永固的容颜。她繁忙,却又充实,她需要为这个部族付出全部的心血,每天操劳,但是她很快乐,每每看到部族里一个又一个新生的生命,她都会露出笑容。
看到这里的时候,无需再有人解释。这个如同无暇的仙女般的她,就是人祖女娲,她所领导的这群人,就是华夏大地上人族最早的祖先。
传说,可能不是完全真实的,世间从古至今,都未曾有过造人这一说。但是传说又并非彻底的虚化,女娲让一群与野兽无异的古人获得重生,让他们学会生存和思考,继而产生属于人类独有的文化和文明,她的功绩,和传说中的造人,又有什么区别?
水波一晃,又是三四十年时间过去了,人祖白皙平和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皱纹,她有莫大的神通,却抵挡不住时间的侵蚀,尽管她老去的非常缓慢,可是,她终究会离开的。
或许就是这一丝皱纹,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危机,因为当时的人族在这片大地中依然很弱小,她担心没有她的庇护,人族会遭遇倾覆的危险,她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让人族继续强大,强大到可以抵御所有外界的打击和波折。
她为此奋斗,几十年如一日,为这些和自己长的一样的同族付出了所有所有。
时间在变迁,环境也在改变,因为部族的壮大,人口的极度增长,原来的家园已经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部族进行过几次大的迁徙,每一次都定居十年左右,然后继续寻找更合适的栖息地。
最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奔涌的河,那条河很大,很长,好像从大地上横亘而过,没有尽头。大河抚育两岸生灵,这是一片丰厚的沃土,部族就算再扩大几倍,这里的水土依然可以供养他们。
他们就定居下来,依靠这条大河为生,有了稳定的环境,部族发展的更快。
哗……
水波骤然一转,画面中的人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部族中的一角。当时的部族,已经开始男耕女织的生活,成年人在劳作,打猎,种植,女人维持着家园,那些未成年的孩子,在居住地周围无忧无虑的玩耍。
几个孩子追逐奔跑着,离居住地越来越远,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因为风雨而被冲刷开的地洞的洞口处。
对于深邃的地洞,孩子们心里带着深深的好奇,他们用松柏做成火把,然后一个挨一个的走进地洞,就如同当年人祖年幼时,走进那片未知的地下空间一样。
他们根本不知道,在这个地洞里,会有什么在等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