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这么一说,我就知道,白老头儿做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
果然,白毅说,白老头儿是个盗墓贼,而且不是普通的毛贼,在北几省的名头还不小,手下有一帮人,但不固定,需要在什么地方做买卖,就招揽附近的同行。
当时,白老头儿上了点年纪,就想找个接班人培养一下,然后自己退居幕后遥控操作,白毅小,不过很机灵,心眼也多,白老头儿看上的就是这一点,厚道人在这一行里混不下去。
但很快,大环境变了,全国解放,白老头儿敏感的觉得肯定要受清算,马上洗手不干,在山东淄博附近一个小地方隐居下来。
后来,很多白老头儿的合作伙伴都受到了冲击,白老头儿的敏感和果断让他逃过一劫。
隐居下来以后,白毅也闲了,白老头儿终于有时间给白毅传授一些“理论知识”。白老头儿搞了一辈子土货,在这方面的经验是相当丰富的,白毅也确实学到不少,凭这些在古行混了很多年。
大概就是全国解放的第三年,有人来找白老头儿,白毅不认识对方,不过他知道,这个人跟白老头儿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因为能摸到白老头儿隐居的地方的,不是外人。
这个人跟白老头儿密谈了一阵子,然后走了。过了几天,白老头儿说要出门,凭着自己的感觉,白毅觉得白老头儿这次出门,是要做活。白毅一直停留在理论学习上,很想亲自实践实践,他央求白老头儿带上他,但白老头儿不肯,丢下白毅就出了门。
这一去就是差不多三个月,白老头儿是在一个深夜回来的,自己赶了一辆驴车,然后叫醒白毅,让他帮忙把车上的东西给搬进家里。
那是一个磨盘一样的东西,石头的,非常沉,白毅不知道这是什么,问了白老头儿,老头儿也不说,把这个东西严实的藏在家里。
这一趟把白老头儿累的够呛,回来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劲。在端茶送水期间,白毅就发现白老头儿经常把玩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没见过,也不认识。
“老弟,那东西跟你图录上的东西,是一样的。”
那是一枚鬼方印,和我的这一件应该是同一种东西。白毅觉得好奇,想拿来看看,但白老头儿连碰都不让他碰。
从那时候开始,白老头儿就把这个东西贴身携带,只要有空,就拿出来把玩。白毅知道,白老头儿没有把玩古物文玩的习惯,他更像是在研究。
日子久了,白毅的兴趣越来越大,因为白老头儿对这东西太重视了,白毅预感,这可能是隐藏了什么秘密的东西。因为对一个盗墓者而言,普通的古物是无法勾动他们的神经的。
白毅就卯足了劲,想从白老头儿这儿掏一点话。功夫不负有心人,尽管白老头儿嘴巴很严,不过两个月以后,在一次喝酒的时候,白老头儿可能喝的过量,把鬼方印的来历跟白毅说了。
白毅知道这个东西出自何处之后,又刻意灌了白老头儿几杯。其实,他当时看见鬼方印时,也以为这是一方古印,等白老头儿喝的舌头都粗了一圈时,白毅接着追问,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是不是很早以前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的印信。
很多人在清醒的时候是非常理智的,但一喝酒就不成了,白老头儿也这样儿,喝高了,嘴巴就没把门的,白毅一问,白老头儿嗤之以鼻,说他屁都不懂。
在殷商时期,诏书和公文还没有形成一个固定的模式,更不用说蛮荒的鬼方部落,所以,这东西不是印。
“我追问了好久,老爷子不胜酒力,醉倒之前含含糊糊的告诉我,这东西,是一把钥匙。”
“钥匙?”我一愣,因为从鬼方印的外型上,根本不能跟钥匙联想到一起。
“是,钥匙。”白毅说:“我还想问,老爷子就睡过去了。”
白毅很不甘心,等到第二天找了个机会又问,但白老头儿酒一醒,就闭口不提,他不说,白毅也没有办法。
过了几天,白毅睡到深更半夜,起来解手,就听见院子里边有动静,接着,他发现是白老头儿在院子里挖东西。
他在挖那块从外面带回来的磨盘一样的东西,那东西非常沉重,又大,拉回来以后就埋到院子中间。白老头儿把东西挖出来,一个人弄不动,恰好白毅从屋里出来,白老头儿就让他帮忙,把磨盘滚到自己的卧室。
“你说的磨盘,是什么样的?”
“一个巴掌那么厚,大概有这么长。”白毅伸手在桌子上比划了一下,说:“上面刻的一道一道的,很硌手。”
我在脑补这个磨盘的具体样子,心里就难以自持了。如果按照白毅所讲的那样,那么这个“磨盘”,就很像是一个被微缩了无数倍的石盘。
本来,白毅这种人讲出来的话,要听一半留一半,可是他一说出这些,我就觉得没有真正的经历,他不可能知道磨盘和鬼方印。
“那磨盘和鬼方印,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琢磨着,白老头儿估计活不到现在,可能已经死了,白毅一直跟着他,如果白老头儿死了,东西或许会落到白毅手里。
“东西没了。”白毅摊摊手,一脸无奈。
从那天把磨盘搬到白老头儿的卧房之后,约莫有十来天时间,白老头儿连门都不出,白毅每天进去送两次饭,就被白老头儿赶出来。他有心偷看,但窗户门都被封的死死的。
后面的事情,是白毅做梦都想不到的。
有一天,白毅给白老头儿送了午饭,下午没什么事做,就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盹,一觉睡到傍晚,起来收拾做晚饭。做好以后又去给白老头儿送,但敲门没人应。
白毅感觉要出事,就把门给踹开了,门一踹开,他一头雾水。白老头儿不见了,连同那个磨盘,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让白毅感觉非常奇怪,屋子没有后门,他一下午就守在院子里,白老头儿如果出去,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且那个磨盘非常重,一个人根本搬不走。白毅在屋子里找了好几遍,对这个矛盾的现象很不能理解。
从那以后,他再没见过白老头儿,白老头儿不在,白毅没法子,只能自己出来混。
我越听,心里就越像打雷一样,白毅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却和明镜似的。那个磨盘,绝对是一个被微缩了的石盘,尽管是微缩的,但磨盘有相应的功能。
它可以让时空逆流。
白老头儿是如何发现这个秘密,又从哪儿找到磨盘,已经不得而知。不过根据当时的情况认真的分析,把线索捋一捋,就会得出一个结论。鬼方印,在时空逆流里应该会发挥一些作用。
“事情就是这样的……”白毅讲完之后,眼睛又盯到了桌上的钞票。
“钱你拿去吧。”我把钞票朝他那边推了推,说:“这件事,最好别再外传了。”
“我懂,我懂。”白毅伸手就把钱装了起来:“这事儿这么多年也没人问过,您既然发了话,以后再有谁问,我一个字儿都不会说出去……”
我默不作声,白毅带钱离开之后,望着他的背影,我觉得,他的眼神里,像是隐藏着什么。
这个事,太巧了,而且我觉得他好像没有完全说出实话。
白老头儿充其量,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土爬子,在这个事件里,真正能触摸到核心问题的,都是妖人那种级数的超能者,白老头儿有什么本事,能找到一个被微缩的石盘,而且能获悉石盘隐藏的逆乱时空的秘密?
这时候,我猛然皱了皱眉头,白毅肯定撒谎了,或者说,他隐瞒了。但他撒的谎不是信口瞎编的,对这件事没有一定了解的人,编不出这样的谎言。
这样判断,这个白毅就很可疑了。
我马上把老帽叫来,跟他说,派两个伙计,悄悄的盯着白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