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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长短响应双弓张

幽州。

大校军场设在城南十里之外,此地三面环山,腹地地势宽阔,便有千军万马亦可施展开来。

端午大会这日,燕王罗艺全身披挂出得仪门,驱马前行。稍后是儿子罗成与中军将官杜义左右随行。再后面却是以张公瑾为首,秦琼、王伯当、谢应登、史大奈、白显道、秦用、尉迟南、尉迟北九人,他们俱是一身旗牌官装束,满身戎装,佩剑悬刀。最后是五百名虎贲军手持马槊长刀策马紧随,排列整齐。数百匹战马簇拥着罗艺,急驰如飞,刹时间,已到校军场北门。

校场外,伍魁、伍亮早已恭候多时,听手下禀报说燕王业已驾到,急忙列队迎接,一众将领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罗艺来到中央将台。

大家依次登台落座,罗艺居中,面前帅案之上分摆令旗令箭,伍奎在左,伍亮在右,其他将领则各按品秩分列两旁。罗成、杜义、秦琼、张公瑾等人手扶腰间刀剑,侍立在罗艺身后。

此时,校场中已约有五万士兵布下阵势,罗艺的燕北军四万人马,以八千人为一队,按水、金、木、火、土五行布成一五虎群羊大阵,又以黑、白、青、赤、黄五色旗帜,分做各队标志,指示进退事宜。伍氏兄弟的先锋营一万却是俱着玄甲、擎黑旗,布下一个杀气腾腾的十面埋伏大阵。两军一左一右,壁垒分明。中央空出了一大片场地,植下一根根木桩后用黄绒绳连起圈成一个五边形的梅花圈,只在两军前方各留出缺口供下场较技之人进出。

这却是如往年的布置一般无二。

将台之上,罗艺貌似和颜悦色,却又暗含深意地向伍魁问道:“三年来的今日,众将士都要在校场比武献艺。今天又到了比试之期,却不知道今年,将军可又选出了什么良才?”

伍魁欠身拱手,面上神情颇是有些难看,却依旧笑着道:“回禀元帅,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良将却是最不易选拔,末将的属下还只是去年的四员战将。倒是听闻今年元帅麾下颇搜罗到几位出类拔萃的俊彦。不知末将今日是否有幸见识到他们的身手。”说话中,充满杀机的目光已射到罗艺身后的那个黄脸大汉身上。

罗艺别有深意地拈髯微笑:“伍将军消息倒也灵通,总之不会令你失望便是。”

便在此时,台下先锋营一面鸾铃响处,已经有一匹青鬃战马闯入中央梅花圈内,马上一将,生得白面黑髯、体似貔貅、长臂如猿,一身银盔素甲,肩上背着一把巨弓,正是先锋营中第一员大将“射日箭”陈平。

陈平身在马上,向着高台一拱手道:“元帅,听说今年您麾下多了一员猛将,乃山东六府驰名的齐州秦叔宝。末将亦久闻‘小专诸,赛孟尝’之大名,无缘不得早会,故不揣冒昧,欲向其讨教几合,还望元帅恩准!”

罗艺心中早已料到陈平会率先出阵邀战,遂笑道:“陈将军依旧是如此急性子!”斜回头顾秦琼,道:“秦琼,陈将军单提你来相斗,你可敢迎战?”

秦琼听了,虎目一凛,点头出列,道:“有何不敢?燕王便请稳坐,好看我秦琼的本事!”说罢,便快步而出,到了帅台下,从军士手里牵了自己的黄膘马。

他这黄膘马,熟铜锏以及单雄信所赠的银钱,已经在前几日由潞州来人送了回来。

翻身上马,随着身后战鼓声,秦琼便一溜烟跑入战阵,面对着陈平,道:“陈将军请了!”

陈平点了点头,客套加讥讽一声道:“‘小专褚,赛孟尝’果然不同凡响。前日的事,果然做的好!“

秦琼点了点头,道:“承让了。陈将军既然知道秦某的浑名,也当知秦某另外一个外号是‘神拳太保’的,秦某一身的造诣,全在一双拳头上,但三军之下,岂能如街头混混一般在地上撕打?没来由的折了身份,故而舍长取短,用这双锏,愿与陈将军马上一战!还望陈将军不要拒绝。”

秦琼此言一出,倒是让陈平一时语塞,心想:“此人果然心思缜密的厉害!他此言一出,我必然无法在与他讨论比较箭法之事,只得与他马上相争了!也罢,便让他尝尝我这杆方天画戟!”想罢,遂长笑一声,道:“秦兄弟舍长取短,来与我一战,倒也看得起陈某。也罢,你是短兵,先进招吧!”

秦琼却是摇了摇头,转身拍马退到一角,然后双臂横锏,一上一下,势如白鹤亮翅,道:“秦家双锏,素无先进招的规矩,陈将军,请吧!”

“这却是你说的!”陈平一声短喝,已经影随声动,拍马一戟刺去。

秦琼却是毫不慌张,眼见方天画戟寒光闪耀,已经迫到自己身前,这才爆喝一声,却好似舌尖上爆出一个春雷。只震得陈平一时心慌,三军瞬时胆寒!而双手的铜锏如卷了千斤狂沙,陡然斜斜劈起,“咣”的一声,已经将陈平手中的方天画戟打的高高扬起。

陈平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只欲将手中画戟拽飞上天,只得拼尽全身力量将画戟稳住,又眼见一双铜锏往自己胸前撞去,连忙将画戟竖起,横推在胸口一挡。两人如此一交手,却是一平分秋色之局。

陈平的力气本就颇大,否则也拉不开七石硬弓,但是使长兵使惯了的,被沉重的短兵一振,也未免一时有不能禁受。

双马交错而过,待再行相逢之时,陈平已经转换了对阵之策,方天画戟如一条游龙,专打精巧的路子,想以长对短,以巧破千斤,可是他却是错了。

要想,那“七十二路绝命锏”共有七十二路,五百一十二式,已经包含了天下所有短兵的套路,秦琼虽尚不能完全贯通,使得也不是炉火纯青,但是一对锏,忽刀忽剑,忽鞭忽锤,忽巨斧开山,忽双勾倒卷,其巧妙之处岂是陈平那一杆方天画戟所能相比的?

二人相斗不过十余合,陈平的方天画戟便已经处处受制,到最后,竟然被秦琼用双锏一挑一振,脱手而出,飞在数丈之外。

罗艺看的真切,连忙喝一声:“好!”帅台一旁的鼓手听得燕王高兴,手上的鼓捶打的更是生劲!

罗艺看了秦琼一眼,转头对罗成笑呵呵的说道:“你表哥的锏法虽尚不及你舅舅六成,但也的确不凡了,比起我来,都强上许多。来日方长,你一定要多多向他请教!”罗成满心欢喜的点头应了。

秦琼却是不管已经空手的陈平,转马出场,在马上向罗艺抱拳道:“禀燕王,小人不辱使命,已经得胜归来!”

罗艺点了点头,笑道:“果然不错,退下吧。”秦琼正要动身,便听见身后陈平喊道:“燕王爷且慢!末将不服!”

罗艺“哦?”了一声,道:“陈将军,此刻五万人马看的真切,明明是你武艺不精,被秦琼震飞兵刃,却又有何要说的?”

陈平道:“好教王爷得知。小人的真实本领,全在这张‘风磨铜巨弓’上,所以,恳请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与秦兄弟比试箭法!”

罗艺却是故意将脸面一板,喝道:“咄!好一个陈平!方才秦琼业已说过,自己的双锏也是短处,你若有本事,何不与他比试拳脚?“

“王爷息怒!”罗艺身后转出王伯当,道:“小可早闻‘射日箭’名扬四海,一直倾慕,不曾得见。不才也曾学过几天箭法,还请王爷让我下场,与陈将军一较高下如何。既然赢,便要赢得正大光明,输也要输的心服口服才是,莫要落下了话柄!”

这却是几人商量好的,罗艺顺水推舟,道:“好,便让你去,也杀杀他的威风!”

王伯当应了一声诺,下场去了。

陈平见下场的不是秦琼,而是一个更为年轻的少年,遂沉声道:“秦琼呢?不是怕死,要你过来当替死鬼吧!”

王伯当“哈哈”笑道:“陈将军,你这便不知道了,我家秦大哥有一叔父,名字叫做秦仲敬的,一身本事名扬四海,我秦大哥不肖,只学全了他的拳法和箭法,我则蒙他青眼,好生传授,箭法也有小成,他怕用箭法欺负了你,所以,让我来与你一战,若是胜了我,他在下场也不迟。”

陈平“哼”了一声,道:“黄口小儿,偏有这么些道理!也罢,便让你们输个心服!本将弓下,不挫无名锐气,你通名吧!”

王伯当点头道:“我就是王伯当!”说罢,已经拨马站到一边。

陈平听了,不由得讶然一惊,不过随即便稳下心思,冷笑道:“却是‘白衣神箭’到了,那秦琼也算是手眼通天,竟然能将你请来打下手。也罢,久闻你箭法通玄,少说,定要好好领教!却不知,王兄弟是想要文箭还是武箭?”

王伯当“哦?”了一声。道:“还恕小弟直言,何为文箭,何为武箭?但凭陈将军赐教也就是了!”

陈平道:“文箭,则是比较射法,定一靶标,以射中巧妙为准;武箭,则是二人对射,马上为胜,马下为败!以我来说,常言先礼后兵,便先比文箭,全了你一条性命也就是了。”说罢,转身对帅台上的罗艺喊道:“王爷,小人请求射靶!”

却不知陈平有什么花样,后文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