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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干戈辕门兄弟搏

直到八月二十七日这一天。秦安来了。

他来的时候,空手打翻了守在军营辕门口二百余人,直到秦琼的到来才停手。

秦琼眉头一皱,伸手接过秦安用力扔过来的一个军士。然后轻轻放在地上。

那军士一落地,便被吓得瘫软了。

秦琼往前踏上一步,双手如电,一齐抓在了秦安手腕上,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秦安面上如覆了一层霜,不带丝毫语气的说道:“玉儿快生了。你却还在这里!娘亲病重,都咳血了,你却还在这里!父亲听你如此跑出去,气的又昏厥了,可你却还在这里!二十天啊!你二十天不回家门,还有脸问我这是干什么!”说罢,被秦琼握紧的手腕微微一挣,拳头也攥了起来。

秦琼面色一僵,随即又转变了回来,只是一言不发。

秦安“哈哈”大笑,双手一挣,从秦琼手里夺出臂膀,退后几步,戟指秦琼道:“好你个秦叔宝!翅膀硬了便凉薄如此?今日,你回也回去,不回,也要给我回去!”说话时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秦琼。

秦琼眉头再皱,道:“大哥,你应当知道我向来吃软不吃硬。你强求也没用。我就是不想……”

“好一个‘小专褚’!”秦安朗声苦笑,“那东周的专褚,就是如你这般孝敬师长的么?”说着,眼神一凛,死死的盯着秦琼,道:“我真后悔教了你十五年!十五年辛苦之功,却教出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说着,便是纵步一拳往秦琼面门劈去。

秦琼瞳孔一缩,身子猛然一顿,力道反生之际,已经侧出了二尺,口中兀自说道:“大哥,我不想和你打!”

秦安一声冷哼,道:“要么你现在跟我回去,要么我就在这废了你!”双拳连运,气势如大江东去;双足连进,步点赛疾风骤雨。一拳一脚,尽是雷霆万钧。

这一次,秦安用上了十成十的功力。秦琼若是反攻,或勉强可与他旗鼓相当,但如今却是一味的连连躲闪,却怎能躲闪的了?虽说退的快,但秦安攻的更快,众人虽只觉他二人过招极快,却是不知这瞬息之间,秦安便已经连进六十余手,秦琼的衣裳都被扯出了四五个大洞。

这时,秦安又是大喝一声,右拳一拨,将秦琼前胸扫开一片空门,随即左拳直出,直捣秦琼右胸。

秦琼双手被秦安拨到一边,此时已来不及架打秦安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只得身子猛然往后仰弯,将这一拳躲过,同时右脚往前一勾,勾住了秦安后脚跟,然后双小臂十字交叉上举,将秦安这一拳架开。

秦安眼角一凛,随即右拳又复冲出,不偏不倚,搭着秦琼双小臂之下而过,随即变拳为爪,猛然扣在了秦琼肩头锁骨之处,然后一声短喝,右臂似是猛然暴涨到原本的两倍粗细,然后奋力往上一提。

秦琼“咝”的一声痛呼,自己虽是勾住了秦安的后脚跟,却还是被秦安一把提了起来。而且秦安右手抓紧了自己的左肩锁骨,顿时左半边身子没了力气。想要再挣扎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接下来,秦安一手提着秦琼在头顶抡了一圈,然后将臂力下按,将秦琼如同摔鞭子一样摔在了地上。“噗”的一声,地面上尘土飞扬。

这一下力道奇大,秦琼只觉得身子一震,当即便骨痛欲裂。身子软软的,想爬起来却没有了丝毫的力气。接下来,便听见脑后一阵风声传来,接着,自己的哑门穴、大椎穴、章门穴、大包穴等背部、肋部诸大穴位都被秦安补了一指。然后便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秦安定了定气,微微气喘了一下。他方才这一阵旋风般的快攻,仅仅喘了四五口气,身子消耗的力气实在太大。

看着地上已经昏倒的秦琼,秦安攥了攥拳头,然后右手一伸,一把拎住秦琼的后衣领并腰间大带,“呀”的一声将秦琼单臂举起,放在肩上,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而秦琼手下那些新编的骑兵,见了这副场景,不由得都愣了一愣,本能的往上踏了一步。可是因为秦琼治军极严,虽是仅仅训练了半个月,却已经是人人遵从,没有上封的命令,竟没有人敢再往上踏第二步。

秦安看着他们连匪性都还没有除去,却已经是如此服从,赞叹之余,脚步也不由得缓了一缓。

就在这时,辕门外又是百骑飞奔而来。为首那人,骑一骑踏雪乌骓马,掌中提着一杆大铁枪,一身墨色铁甲,正是来护儿。

来护儿跑到辕门口,见满地被秦安打倒的军士,以及被秦安扛在肩头的秦琼,不由得一阵大怒。

他在齐郡也有些时日,自然也认得秦安这位一向不怎么露面的大高手。但是看到他今日在自己家门如此猖獗,大怒难遏,将手中大枪一指,道:“秦安,你好大胆子!”

秦安眼睛抬起,直直的看着来护儿,道:“小人只想把我兄弟接回家去,还请将军许可。”他的目光看似平和,却又透露出一股不可违逆的力量。

这种眼神,来护儿只在宇文承都的眼里看见过。尽管他是征战多年,心毅如铁的老将,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就这样,二人对视了片刻,之后来护儿大枪一卷,叹道:“放他过去!”

“这……”众军哗然。

“没听见么!”来护儿大枪撤回,猛力往地上一杵,把枪杆杵进那坚实的土地半尺深,一字一句断然决然的说道:“我让你们放他过去!”

众骑兵这才分开一道路。秦安向这来护儿微微一稽首,算是见了礼,扛着秦琼大步流星的去了。

一天,两天,三天……

秦琼始终没有回自己的大营。

秦母的病变得很重了。秦琼每天都坐在秦母面前,说些他自己年幼时和宁贞儿的笑话,想这样来宽慰她的心。可是却丝毫不见起色。

秦季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无论秦琼怎么叩门,怎么请罪,也不出来。似乎是恨秦琼前几天的那一番话。他受不了别人对自己兄弟兼恩人的诋毁。哪怕那人是自己抚养了十八年的儿子。

秦安终究虎着脸,不给秦琼一点好颜色。

就连秦用,也和秦琼疏远了。

张玉儿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秦琼却紧绷绷的没有半分笑容。但是,却一直陪在张玉儿身边。

九月初二,樊虎来了。

带了一个麻烦过来的。

八月十二日。登州。

杨林听着来护儿的使者说着秦琼训兵之事,连连赞叹,把那一把带些银丝的墨须拂来拂去。

就在这时,外面辕门持戟甲士来报:“大太保,二太保并赵平他们回来了。”

杨林“哦?”了一声,不禁吃了一惊,暗道:“为何回来这般快?难道……”当下便沉声问道:“来了几人?”

甲士单膝叩地,道:“只有他们三人。”

杨林眉头一皱,一丝不详的预感笼罩在他的脑海中。当下沉声道:“宣他们进来说话。”

“诺!”甲士应声而出。不多时,杨林便遥遥的看见赵平一马当先,身后跟着薛亮、罗方二人走了上来。

等三人走近,杨林看清除了薛亮那肿的高高的脸,便知自己所料不差了。眼光下落,看着那个跟着自己二十多年的赵平,略一迟疑,问道:“赵平,你说吧,路上出了什么绊子?怎么就这么回来了。”

赵平摇头叹了一口气,立刻撩衣下拜,向着杨林恭恭敬敬的叩了一个头,道:“小人有辱王爷信任,二十万贯的皇杠都被响马劫了。小人自知罪无可恕,还请王爷降罪。”

杨林脸上一僵,随即却是笑了一声,道:“好厉害的响马,我的东西也敢劫了。明日是不是就要杀上我登州来了?”

杨林不笑还自罢了,这一笑却让赵平更是心惊,他在杨林声旁久了,自然听得出他那一声笑里带的无穷杀机。当下只是叩头如捣蒜。

杨林目光一凛,随即将杀气一敛,看着还兀自在叩头的赵平,缓缓说道:“赵平,你随我这么多年,当是不会犯错,这次押运皇杠,可是薛亮与罗方不听你的差遣么?”说着目光一转,转到了赵平身后的薛亮、罗方身上。

二人不由得一个寒噤,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孤是在问你们!”看着二人窝窝囊囊的将头一低,杨林原本按下的怒火突然窜了出来。看着二人的一双眼,似是要跌出眼眶。

杨林顿了一顿,喝骂一般的说道:“把头给孤抬起来!孤问你们,路上可曾有不听赵平的差遣?”

一声喝骂,只吓得二人双膝一软,“噗、噗”两声齐齐的跪倒在杨林面前。

杨林“哈哈”大笑一声,道:“哪个让你们跪下的?窝窝囊囊的有何骨气?”正说着,突然听见“咯吱”一声,杨林手中已经多了一块巴掌大的木板,却是方才从桌角直接掰下来的,然后手腕一翻,将那块木板直接狠狠的扔到了薛亮胸前。绕是薛亮一身铠甲,却还是被这块小木板一击之下,仰面一跤躺在了地上。

却不知杨林有何言辞,后文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