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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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有人不痛快,但有人却很痛快!

痛快的那个人是徐宜舟。

国庆假期的第二天,同事沈朝雯打电话说报的个露营驴友团因故无法参加,问她要不要顶上,徐宜舟考虑了十秒就答应了,晨跑到一半就折回去收拾行李,再将存好的两章稿设了定时更新,便心无挂碍地出发了。

海边露营、篝火晚会、阳光沙滩、海鲜大餐……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事了。一群初识的驴友坐在夜晚潮汐不断的沙滩上,点上蜡烛开启恐怖故事进程,困了就躲在帐篷里睡一睡,清晨的时候迎接第一缕阳光,白天他们下海玩水,徐宜舟呆在岸上码字,抬眼就是湛蓝海洋,又是另一种心情。

徐宜舟的郁闷转眼散个精光。其实,人生没那么多烦恼,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寻烦恼罢了。

海滩露营三天两夜,回城的时候,徐宜舟的心情已经好得不行。

前两天那些矫情的心思,早都被她抛到脑后了。

“喂,黎歌啊!是,我回来了,刚到小区。”

才刚到楼下,徐宜舟就接到了苏黎歌的电话。

“你可算回来了!”苏黎歌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有事?”

“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天天被萧老大……喂!秦扬风,你抢我电话干嘛?快点还我?”

苏黎歌的话说了一半,手机被秦扬风给抢走。

徐宜舟看了眼手机,恰好她人进了电梯,信号不佳,那头没有声音传来。

萧嘉树怎么了?她有些纳闷。

电梯门才打开,手机里就有声音传来。

“喂,小徐啊。”电话那头说话的人,换成了秦扬风,“想请你帮我个忙。萧嘉树这两天身体有点问题,不知道有没死在家里,你要是到家了麻烦替我过去看看他。我手里有点事在忙。“

死在家里……

秦扬风说话都这么不避讳的?

徐宜舟“嗯”了两声,挂掉电话。

她背着大包,手里拎着袋子,里面装了她早上参加捕鱼活动所分到的鱼获,一些小鱼小贝,不见得有多稀罕,但胜在新鲜,而且是她亲自捞的。她准备一会分送给萧嘉树一些。

好歹他算自己半个老板,又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太僵可不好。

嘴里哼着曲,她掏钥匙开了门。

门开一半,她把手里东西扔到玄关柜上,放下背包,弯腰脱鞋,才踏进门半步,忽然一道黑影从她身后压了过来来。

有个人将她往里一推,跟着她进了屋,然后反手重重关上了门,而后,他转身……

将徐宜舟压在了门上。

“啊——”徐宜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遇上入室劫匪了。

“别吵。”烦躁低哑的声音响起。

“萧嘉树?!”徐宜舟听到这声音惊愕地抬头。

天色还未全暗,借着昏暗的光芒,徐宜舟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懊恼并且灼烫的眼神。

他左手撑在了她脸旁边的门上,低头看她,凌乱的发随意垂着,五官在昏黄的光线下模糊起来,只有一双眼睛,敞亮迷人,像会勾魂似的盯着她。

她明显感觉到他不同以往的情绪。在她的心里,萧嘉树是个礼貌、冷静,有一点点毒舌和傲娇属性的男人,可是现在……礼貌和冷静都不存在了,他眼里未明的东西,让人无处可逃。

徐宜舟觉得压力骤然袭来,他不再顾及礼貌,安全距离被拉近,几乎已压到她身前,属于他的气息钻入鼻中,扰得她情商智商全都化成浆糊。

“还在生气?”萧嘉树开口,低哑声音里烦躁不再,“徐宜舟,对不起。”

这么近地看她,她眼帘微垂,视线望着他的脚,不敢直视他,小包子脸蛋微红,像诱人的桃子。他视线徐徐落下,见她双手贴在门上,手腕上的白纱布已经拆了,伤口结痂,呈现一片红褐色,他心间涩疼忽起。

“我不生气啊,一场误会而已,你不用……这么大阵仗来道歉。”

徐宜舟说着,心里OS却是:姐都快给你吓死了,好吗?

岂料她不说还好,这话一说,萧嘉树头却忽然一垂,似乎打算吻过来,徐宜舟心一跳,本能地将头偏去。

萧嘉树的头,只垂到了她的耳边。

“不要,我不要你的原谅。”

他声音像呢喃,只说给她听。

如果原谅意味着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那他情愿她永远不要原谅。

这人真是来向她道歉的吗?

徐宜舟被他弄得莫明其妙,哪有人道歉又不想对方原谅的?

她的理智在短暂的混沌过后,很快回归。

“萧嘉树,你不要站这么近!”她伸手,推他的肩头。

萧嘉树被她推得竟然向后踉跄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玄关。

“唔!”他闷哼了一声,弯了腰,伸手按在了自己的右肩之上。

徐宜舟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根本没用多少力推他,只是想让他后退一点而已,他有这么不堪一击?

“对不起,我无意的。”徐宜舟道歉,并伸手开了灯。

萧嘉树似乎很艰难才直起了身。

她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很差,青白一片,唇色泛白,额上全是薄汗,按着肩头的手紧握成拳,眉头皱得死紧,似乎在强忍着某种尖锐的疼痛。

“你怎么了?”徐宜舟想起秦扬风的话。

萧嘉树身体有问题。

这么一想,萧嘉树的模样在她眼里就更加狼狈起来。他身上竟然穿了套薄棉格子睡衣,赤脚踩在地上。现在的气温虽还没到大冷,但晚上却很凉,他这种打扮显然之前是躺在被子里,起得急因此根本顾不上穿鞋。

他这么急是因为听到了自己回来的声音?

他在……等她?

徐宜舟心陡然一紧。

“我没事。”萧嘉树深吸了一口气,挥开徐宜舟伸来扶他的手。

除了咬牙忍着痛之外,萧嘉树还克制着自己心头像野草般疯长的念头——吻她。今晚并不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好时间,若不是想疯了,他绝不愿意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她看去,然后换来一星半点怜悯。

但好在,她回来了。

“我回去了。”萧嘉树猛地直起身子,又是一阵酸涩难当的疼痛传来,右手几乎彻底废了,麻软着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他只能用左手开门。

徐宜舟咬咬唇,他开门离去,四周压力消褪,她明明应该松口气才对,可不知为何,心情仍旧压抑,像有巨掌掐喉般难以忍受。

想了想,她跟着萧嘉树跑了过去。

大概这种情况,就叫作“圣母情结”吧。徐宜舟给自己当下的行为找了最佳借口,她一定是个充满光辉的人。

萧嘉树的手似乎没什么力气,进去后连门都甩不牢,徐宜舟直接推门跟进。

他大约是知道她跟在后面,没转头,而是径直走到书柜旁边。

徐宜舟才进来,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客厅。

沙发上的毯子落到地上,横七竖八地压着许多文件,茶几上的水杯被毛毯扫倒,水洒了一桌面,浸湿了旁边的药瓶。果然如先前徐宜舟的脑补一样,他一直盖着毛毯坐在这里看文件,因为起得太急而把东西洒了满地。

“萧嘉树,你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吧。”

“没有。”他声音喑哑,源于他的疲惫。

“你这样子还没不舒服,骗鬼呢?”徐宜舟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成为自己口里的“鬼”,“多大的人了,怎么像孩子一样固执。”

“你跟过来干什么?这两天消失得够彻底。”他虽然在说她,话里却有些孩子气般的自嘲任性。

“萧嘉树!”徐宜舟吼了一声,她没心情理会他话语里忽然出现的委屈脆弱,因为她拾起了那药瓶,“你是不是疯了?有病就去医院!躲在家里吃止痛药?你知不知道这药吃多了副作用很大!”

徐宜舟都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她手上这瓶药,她外婆去世之前一直长期在服用,用来缓解病痛,吃到后来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萧嘉树猛然转身。

徐宜舟被他眼里的阴郁惊到。

萧嘉树迈开腿,紧紧盯着她,像蛰伏许久的野兽,一步步朝她逼近,他的左手伸上睡衣衣领,指尖拈住衣扣,开始缓慢地解开扣子。

徐宜舟一步步后退。

“躲什么?”

他话中有些嘲弄。

徐宜舟没开口。

“你不是想知道我有什么事?”

扣子解了三颗,他胸膛起伏着,隐约可见的利落线条让人脸发烫。

可忽然间,他似乎不耐烦一颗颗解扣,猛地将睡衣狠狠从右肩扯下。

徐宜舟瞳眸骤缩。

她眼里再无其他,只剩下他右肩之上狰狞的伤痕,如怪兽般张牙舞爪地伏在他的肩头。

那是……致命的伤口!

徐宜舟有些茫然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赶跑这只怪兽。

然而还没等她的指尖碰到那伤口,萧嘉树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往前一用力,便让她的掌心,重重贴到了他的胸口。

伤痕之下,是他滚烫的胸口。

像火焰一般,燃烧着她的手。

“这是两年前的旧伤,虽然好了,但是每到变天还是会发作,比天气预报都准。一发作起来这半边身体就跟废掉一样。我曾经憎恨过这个伤痕,但是现在,我却从未如此庆幸过那场祸事。”

因为,那一年如果他没有去白凤村,他不会遇到她,不会陪着她一直撑到最后。他们之间,谈不上谁救了谁,但若是没有他,他无法想像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她可能永远出不来,现在想来也让叫人恐惧。

所以虽然伤得很重,但仍旧值得。

比起眼前的女人,这伤根本不值一提,因为她才是他最致命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