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地上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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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柏灌、鱼凫

蚕丛、柏灌、鱼凫为蜀国早期三代“王”,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是一脉相承而没有中断过,彼此间权力过渡平稳,并没发生大的武力斗争。但是,只要仔细研究史籍中的“春秋笔法”,我们就能发现,这种祥和气氛,只是史家故意释放的烟幕,早期三代蜀王间的权力更替,实际上是通过武力来完成的。“此三代各数百岁,皆神化不死,其民亦颇随王化去”,换句话说,蚕丛、柏灌、鱼凫变做一股浓烟消失之后,他们的人民也随之化去了。化做什么?自然是死的死、逃的逃,逃得慢的只好甘做俘虏罢了。在人类早期社会以及后来的历史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疑是铁定的历史规律。

奴隶石雕像(三星堆出土)《史记·三代世表》正义引《谱记》说:“周衰,先称王者,蚕丛国破,子孙居姚、巂等处。”也就是说周朝末年,蚕丛国也被其他的部族击破,他的子孙们只好流寓到姚、巂等处居住,真可谓是树倒猢狲散了。“姚”为今云南姚安,“巂”为今四川凉山、西昌一带,可见其整个部落已被后来称王者驱逐出境。那么有一部分留下来的人会受到何种“礼遇”呢?请看三星堆出土的一件奴隶石雕像,该像发式为高髻,下身穿犊鼻裤,一端系于腰前,另一端反系于背后腰带上,双膝下跪,龇牙咧嘴样子很惨,所谓“仙去”,就是这么仙去的。

柏灌是蜀王中的第二代,我们只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族属、长相、来历和其他相关史迹,因为史籍好像对他根本不感兴趣,所以只字未提。想其原因可能是柏灌执政水平平庸,不值一记吧。关于这一时期的历史,正如李白《蜀道难》中所感叹的:“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李白是个喜好寻幽探古且见多识广的行吟诗人,一生足迹遍布祖国大好河山,连他都对古蜀开国史茫然不知,可见要理清这一段时间的史实是多么艰难。

鱼凫的史料相对要多一些,但也只是些只言片语,他是蜀国初期三代蜀王中的最后一位,也是最先统一蜀国的人,所以在传说和考古材料中都能见到他的影子。他的活动区域就在今天成都平原的腹心地带。宋孙寿《观古鱼凫诗》及《温江县志》都说温江县城北15里有“古鱼凫城”,而且从近年对该遗址的调查和考古发掘看,也证实它的确是早期蜀人的一个中心聚落。

如果从三星堆遗址探求鱼凫王的踪影和形象,我们能看见许多残留的蛛丝马迹。比如,三星堆文化二至四期,曾出土大量的鸟头勺柄(舀酒的长把勺子),这种勺的造型是“长喙带钓”,和鱼鹰的头颈极其相似;一号祭祀坑所出金杖,上面的图纹有人头鸟鱼,鸟的形象也是水鸟;金沙遗址出土的金带,上面也雕刻有一鱼身鸟头像。

文献中的鱼凫也是氐族的一支,最初生活在岷江上游一带,他所在的部族实际上和蚕丛是同一支,只不过后来有两种可能取代了柏灌和蚕丛的统治,一种可能是鱼凫看到蚕丛移居成都平原后,人丁兴旺,国力壮大,便也效仿他带着自己的部落从岷江杀向成都平原,进而通过战争取代了蚕丛、柏灌;另一种可能是鱼凫本为蚕丛、柏灌部族的臣子,后来通过宫廷政变或兵变取代了前者的地位。鱼凫好像不擅长养蚕,他渔猎倒是一把好手。《山海经·海内南经》记载:“氐人国在建木西,其为人,人面而鱼身,无足。”《山海经·大荒西经》则说黄帝的孙子颛顼托生为鱼,是为鱼凫。这两种记载无非都告诉我们这样一个史实,古蜀地养蚕时代已经过去,渔猎时代正在到来。

一个新兴的渔猎部族进入平原,融合并取代了蚕丛、柏灌的部族,是为夏商之际蜀国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