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1号。
天气寒冷,风很大。舒宜才下班,收到菜菜发来的短信:“快到我家里来。”
舒宜不解,给菜菜回了个电话。奈何隔着电话,菜菜的声音含含糊糊,根本不清楚,只是不停地重复:“你快点过来,有急事。”
舒宜听她语气急切,忙招了出租车往她家里赶。说起来,这段时间菜菜台里忙,整日加班加点。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难不成她那边是出了什么事?
舒宜就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赶到菜菜家。她站在门口气还没喘匀,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两个身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拿着彩喷对她使劲地喷。
“搞什么呀……”舒宜闭着眼睛躲闪不已,用手挡着脸,“你们两个还是小孩子吗?”
“哈哈哈哈……”菜菜和郝明欢快地笑着,紧接着一边鼓掌一边高声地唱起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舒宜这才发现菜菜和郝明穿着搞怪夸张的斗篷,头上戴着闪亮的高顶帽。他们面带大大的笑容,一遍一遍地给她唱生日歌。
舒宜一怔,微笑着,眼睛却瞬间就湿润了。
她的生日总是在寒假,从前爸爸在世的时候他从未给她过过生日,也不关心。记忆中第一个为她过生日的人是菜菜,大雨天从家里跑出来,碾转了好几趟公交车找到她,请她吃饭,送她礼物。
后来她每一个生日,菜菜都没有缺席,她说过生日总要热闹一点。
“哎,感动得要哭了吧,哈哈哈!”菜菜将她拉进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就算全世界都忘了你的生日,我也不会忘记的,谁叫我们是最好的闺蜜啊。”
舒宜吸了吸鼻子:“是啊,最好的闺蜜。”
无论开心难过,都会陪在她身边的人;无论隔着多远,都会默默关心她的人;那个告诉要在彼此世界里猖獗一辈子的人,心跳有多久,姐妹情就有多久的人。
此刻她就在她身边,突然觉得人生都很圆满。
菜菜胡乱地将她头发上的彩色丝带拨开,拿了个红色高顶帽套在她头上。菜菜将舒宜拉到沙发旁边,将精美的蛋糕盒子打开:“当当当当当~~寿星一一,我们今天为你准备了一个大蛋糕和大餐哦。”
舒宜再次感动地拥抱她:“谢谢你,菜菜。”
厨房里有阵阵香味飘出。舒宜听到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不由好奇地看了一眼菜菜,小声问:“厨房里是谁啊?”
“做菜的人呐!”菜菜笑嘻嘻地说道,“你知道的,我和郝明对厨艺都一窍不通,没有他,我们可做不了满桌的菜给你。”
“不会是伯母吧?”舒宜以为是菜菜的婆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己生日,却麻烦长辈为自己做菜。
“唔,不是。”菜菜摇头否认。
“我去帮忙好了。”舒宜快步走进厨房。
菜菜和郝明对视了一眼,彼此冲着对方眨眨眼。
当舒宜走到厨房门口,却发现站在炉灶前面的哪里是什么伯母,这是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年轻男人。他身材颀长,腰间围着菜菜的小熊围裙,浑身充满居家气息又掩盖不了他清冷的气质。
舒宜定睛看着他,朦胧灯光下完美熟悉的侧脸令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慕白。他低垂着头,样子认真严谨。他左手拿锅,右手拿着铲子,动作娴熟。
在舒宜心里,他是致林集团的大老板,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凡事有人替他鞍前马后,从未想过他会做菜。舒宜进退两难之际,不小心撞到一旁的小凳子上,身体往前一个踉跄,很快就稳住了。
“小心。”他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淬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慌乱的眼睛。
他的唇本是抿着的,但很快就被她滑稽的样子逗乐。她的头上身上都是彩喷喷出来的彩丝,帽子歪歪斜斜几欲掉落,他出声提醒,“帽子歪了。”
“哦。”舒宜正了正帽子,又觉得帽子碍事摘下来放到一边。
她见到他总是有点防备,又有点尴尬。她会不经意想起那两次不知是否意外的拥抱,还有她匆匆逃离时他愤怒的眼神。她总是希翼他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可似乎每一次都不会如她所愿。
她有点害怕与他独处,想退出来。但是许慕白毕竟是在为她的生日操劳,她就这样走掉实在是过意不去。
于是,她犹犹豫豫地走到他旁边,轻声道:“我来吧。”
“不用。”许慕白一口拒绝,漆黑眼底浮现起浅浅笑意,“不过你可以打下手。”
她自然应下:“好。”
旁边放着一大堆新鲜的食材,舒宜不知道许慕白接下来做什么菜,不由问了一句:“我应该做些什么?”
“你把泡在水里的金针菇、肉、海参都捞起来,按你的喜好切片。”
“好。”舒宜熟练地将金针菇的根部去掉,然后切段。在这个过程中她不由瞟了一眼正在娴熟翻炒的许慕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居然真的会做菜?”
“这很难么?”他轻挑眉梢,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含笑意。
舒宜唔了一声:“只是鲜少见到男人好厨艺。”
“没办法,我去国外留学时受不了顿顿快餐和泡面,只好自己下厨做菜。”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会做菜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此刻,他用铲子铲了一片牛肉,吹凉了递到舒宜的唇边,“试试味道怎么样。”
肉已经递到她的唇边,他垂眸期待地看着她。舒宜亦不好意思拒绝,张口就吃了。牛肉嫩滑鲜美,混合着青椒独有的微辣,味道特别爽口。
舒宜点头,含糊地说道:“好吃。”
“不要用这么钦佩的眼神看着我,我回国之后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他勾唇笑了一下,漆黑的眸子带着戏谑。他给自己也来了一片,微皱眉头,“今天时间不太够,牛肉腌得还不够入味,以前做得更好吃。”
舒宜实话实说:“我已经无法想象更好吃是怎么样一种程度。”
他唇角上扬:“我在国外留学时有个南美室友,刚开始他是拒绝中国菜的,后来每天为了一口红烧肉都要求我三回。”
舒宜想起那个场面忍不住笑起来:“你室友真幸福。”
“你也可以——”许慕白顿住,转头看到舒宜微僵的笑容,眨了一下眼睛,胡乱地接下去,“来Jena’s,免费吃。”
“所以你回国之后就开了那家Jean’s餐厅吗?”舒宜记得这家餐厅也是他们许家的产业之一。
“那是家里的生意。”他关了火,将锅里的青椒牛肉倒入之前准备好的漂亮盘子里,拿已经熟了的西兰花和切好水果摆盘,“不过我偶尔会给他们提意见,菜品应该还算不错。”
“原来是这样。”舒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一份普通的食物摆成高大上的艺术品,脸上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许慕白将舒宜切好的肉拿来,加入适量的盐、酱油、生粉、五香粉以及一小瓶不知名的调料。他见舒宜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不由斜睨了她一眼,“怎么,要偷师么?”
“嗯!”舒宜闲暇时也喜欢倒腾一些吃食,所以此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你大大方方地看好了,反正——你学不会。”
“……”
“你也可以求我……”许慕白咳了一声,冲她抬了抬下巴,“你给我拿点糖。”
“好。”舒宜转身去寻,才发现糖没有了。想来菜菜这里已经许久没开火了,什么都缺,不过舒宜知道她有将调料之类的放在上面橱柜里的习惯。她踮起脚尖去够,却突然自己够不太着,她正要去搬小凳子过来,一个温热的身体已经靠近她的后背。
她的鼻尖是他身上好闻的清澈气息混着和烟火的味道。她被吓了一跳,却听见他好听淡然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我来。”
他轻而易举地将糖取了下来,往后退开。
“你现在要做什么菜?”舒宜见着他另开一锅烧水,往里面加入萝卜、豌豆,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
“金针菇瘦肉汤。”
“听起来还不错。”舒宜有些好奇,“我从没有这样吃过。”
“那正好可以品尝一下。”他这边在做汤,又另起一锅热油,“还要做个马蹄红烧排骨,你把马蹄、蒜都切一下,不用太小。”
“好。”
她动手切菜,偶尔瞥他一眼,他站在灶台前忙碌着,偶尔和她说一下步骤。听起来简简单单的一个汤,却有许多繁琐的步骤。
岁月静好——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这四个字。
她从小就渴望着一个完整的家,温馨、安宁。妈妈在下厨,爸爸在一旁打下手,厨房里充满油烟却掩盖不了幸福的味道。只是这样一个渺小的愿望,她这辈子都实现不了。
她总是一个人,家里空空荡荡,没有享受过母爱,父爱也是寥寥。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像家的感觉。
“生抽没有了。”许慕白转身去壁橱里取。
舒宜一回头,见油锅里的油已经热好了,她就顺手将砧板上的排骨倒进去。许是排骨上还有水滴,热油顿时四溅。
“小心!”舒宜还来不及后躲,许慕白已经伸手挡在她前面,护着她裸在外面的双手。随即他又快速地拿起一旁的锅盖盖到锅上。
“你有没有被烫到?”许慕白皱起眉,转头紧张地问她。
“没有。”舒宜触及他的视线,心竟莫名地揪起来,她飞快地抓起他的手腕,“你烫到了是不是?”
厨房里有点热,许慕白脱去外套,两只袖子都挽起来。刚才他护住她,他的手臂却被热油溅到,有好几个红点儿。
“痛不痛?”舒宜问了一句,忙抓着他的手放到冷水里冲,低声说,“对不起啊。”
“不碍事。”许慕白低头看着她皱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有她洁白干净的手指缠在他的手臂上,他的胸口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你再冲一小会儿,我去给你拿烫伤膏。”舒宜知道菜菜在小抽屉里备着烫伤膏,忙取来挖了一大块仔仔细细地抹在他的烫伤处。
许慕白也不动,垂眸看着她,任由她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涂抹药膏。
“好了。”她松开手,关切地说道,“如果严重的话要去医院看看。”
“嗯。”手上温热的触感消失,他莫名地觉得心里一空。
“哎,排骨要焦了!”舒宜连忙要开锅,许慕白将她拽到身后,语气不容置疑,“我来。”
于是舒宜就乖乖地当起了副手,看着许慕白做好一道道菜。她不禁有些郁闷地想,她的厨艺也不算差,但在这个时候她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发什么呆?”许慕白拿了一颗剩下的圣女果塞到她嘴里,笑眯眯地看她咬下去,“不会是被我的厨艺折服了吧?”
“……是。”还真被猜对了。
许慕白还嫌插刀不够,继而眉眼上扬,“其实我甜品也会做一些,只是今天时间不够,否则还能亲自给你做一个蛋糕。”
舒宜叹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有。”许慕白微抿起唇,眸光微微敛起,“我好像不知道怎么哄我喜欢的女孩子高兴。”
舒宜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良久才吐出一句:“原来许少还有这种烦心事。”
许慕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幽深一片:“你能告诉我吗?”
舒宜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有些慌乱,她转头端起两个盘子往外走,“许少问错人了,我不擅长这种事。”
他挡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假想一下,我做什么你才会高兴?”
他背着光,英俊的脸庞半明半昧,神色难辨。舒宜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眸子,脸颊上有些火辣辣的烫:“嗯……这种假想太过牵强。”
“你可以想一想,现在我还应该做点什么……”他好看的脸庞挨近她,“你会看我更顺眼一点?”
他的气息逼近,她的心砰砰乱跳起来,怎么暗示都无法偃旗息鼓。她缩着脖子转过身去,飞快地打断他的话:“我们快出去吧,大家都饿了。”
菜菜听到动静拉着郝明朝餐桌这里跑过来。她望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脸上带着夸张的惊喜:“哇,好丰盛的菜,看起来好好吃。一一,这些菜应该都是你做的吧,我还是有点不相信许少的手艺。”
一旁郝明也惊讶地点头:“真丰盛,一一你可以当酒店厨师了。”
舒宜可不敢将功劳归功在自己身上:“不是,我只是打打下手而已,全是许少的杰作。”
“真的吗,那我要尝尝味道。”菜菜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排骨塞在嘴里,“哇!好好吃!”
许慕白脸上是不可置否的神色,仿佛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菜菜又迫不及待地塞了第二块进嘴里,含糊地冲许慕白竖起大拇指,“我说,许少你也太厉害了吧,英俊、多俊、睿智,还有一手好手艺。你简直是天底下所有女孩的梦想……”
舒宜心中暗想,菜菜实在是太好收买了,一顿菜,一副皮囊马上就能令她将那些不美好的事情忘记掉。
“咳……”郝明瞪着了她一眼,提醒她,“你男人还在身边,他会吃醋。”
“哦哦哦。”菜菜开心地吃着,“虽然我很想夸你,但是你又不会做菜啊!”
郝明又无奈又好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
“来来,大家都坐下来,开饭咯。”菜菜拉着郝明坐在一边,将另外一边留给了许慕白和舒宜。
“大家多吃点多吃点——”郝明站起来为大家倒饮料。
菜菜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本来是我的分内事,却辛苦你们俩了。”
“今天真的很感谢大家为我庆生。”舒宜柔婉地笑着,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她端起饮料站起来,“这杯饮料敬大家,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生日快乐!”大家站起来与她碰杯。
“来来来,寿星快来吹蜡烛,快来许愿!”菜菜让郝明给蛋糕点上蜡烛,自己去厨房将那顶被抛弃的亮闪闪高顶帽捡回来给舒宜带上。
大家齐齐地鼓掌为舒宜唱生日快乐歌,舒宜满脸感动,脸色有些红扑扑的。她下巴顶在双拳上,闭眼许完愿,一口气将蜡烛吹灭。
她还未曾坐下来,菜菜就笑眯眯地说道:“一一,为了这满桌的菜,你得单独敬许少一杯。”
“那是自然。”舒宜大方地举起杯子,真诚地看着许慕白,“谢谢你,许少。”
许慕白举杯与她轻碰,脸庞不似平素那般清冷,反而带着些促狭的笑意:“我们的情分可不止这一桌菜。再说,能做出这么一桌菜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舒宜失笑:“还是很谢谢你。”
“你们两个就甭客气来客气去啦。”菜菜往自己的碗里夹了好多肉,“快吃菜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慕白绅士舀了一碗汤放在舒宜的手边。
“谢谢。”舒宜有些不好意思地端起汤喝了一口,瘦肉、海参、金针菇、蔬菜的鲜味混合在舌尖,口感爽口,好吃得她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真好喝。”
许慕白弯了弯眼眸,眉眼生动绚烂。
“许少,你这一手好手艺哪学的?实在是太好吃了!”菜菜低头狼吞虎咽,半点淑女气质都没有,郝明生怕她吃噎着,不停地给她递饮料。
许慕白淡然地说了两个字:“天赋。”
菜菜无语地撇嘴:“许少,你太骄傲了。”
“许少有资本骄傲。”舒宜实话实说,在她认识的人中,最会做菜的当属方老师,而许慕白年纪轻轻做菜水平完全不比方老师差。
菜菜冲着许少眨眨眼:“啧啧,看来许少的女朋友很幸福啊……”
许慕白看了一眼舒宜,并不言语,唇边泛着浅笑。
郝明喝了一口饮料,慢悠悠地开口:“我与慕白认识那么多,他身边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更何况是女朋友。”
“真的吗?”菜菜满脸八卦地看着他,“许少这是在为未来那位守身如玉吗?”
许慕白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舒宜此刻不由地有些不可思议,许慕白在她的印象中算不上好,花花公子,油嘴滑舌——但现在听到的版本竟是他要为未来的那位守身如玉?
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他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眸低垂,神色认真。
菜菜一听,又开启了八卦模式:“许少,你对未来那位有什么期许?有没有什么标准?”
“感情一事,哪有什么标准之说?遇见了就是缘分。”许慕白难得话多,“她可以不漂亮,不聪明,也可以五音不全,没什么特长,与我合拍就好。”
“哎,原来许少要求这么低?我其实觉得一一……哎!”菜菜才刚提到舒宜的名字,桌底下的脚就被人踩了一下。她抬头对上舒宜恼人的视线,飞快地转移了话题,“这个排骨怎么那么好吃!”
“是挺好吃的。”舒宜附和了一句。
许慕白的余光瞥了一眼脸红红的舒宜,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吃上一顿了,我们最近特别忙……”菜菜生怕气氛冷场,再度转移话题,开始抱怨台里事情太多,她要吃不消。
菜菜打开话题,舒宜也跟着吐槽起单位里一些变态的条例。她除了主持,平日里都显得安静沉稳,不过她在好友面前,开朗活泼,很容易将人逗得哈哈大笑。
舒宜说多了话,有些嘴干,她低头去寻饮料发现自己面前的小碟子不知何时多了十几只剥好的鲜虾。
她恍惚之间,许慕白又伸过手来将一只剥好了的虾放在她的碟子里。他做得不经意,又理所当然。舒宜神色微怔,咬了咬唇,“谢谢……够了。”
“嗯。”他一边应着一边将她杯子里的饮料倒满。
桌子并不大,舒宜这边有个风吹草动,菜菜看得一清二楚。菜菜从前拿着有色眼光看许慕白,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再加上他神色高傲,她一直都觉得他是装X的男人。而如今,她觉得他虽然为人冷傲,骨子里却也是个体贴男人,至少对一一肯花心思。
所以,她也要给两人制造一下独处的机会,好歹弥补一下自己之前犯下的错。
桌上的菜在不知不觉中被大家席卷而空,舒宜本帮着整理,菜菜却将她往客厅里推:“你和许少去客厅里唱歌呗,试试新买的家庭KTV,这里交给我和郝明就好了。”
“好吧。”舒宜也不坚持。
菜菜将空盘子整到厨房里,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客厅,碰碰郝明的手臂,“阿明,你怎么看,你觉得许少有戏吗?”
郝明斜了她一眼:“看你干得好事,一一现在完全不为所动。”
“那肯定是许少做得不够,哪能怪我?”菜菜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不如我现在出去给他们说清楚?”
郝明冲外头扬了扬下巴:“你去试试?”
“我不敢,我怕被许少报复……”菜菜哭丧着脸,“而且我现在不是努力地在一一面前给许少塑造好形象嘛,再说我还要再确定确定许少的为人。”
郝明无语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
菜菜撇撇嘴:“你洗碗,我先瞄会。”
“……”
客厅里。
许慕白站在点歌台旁边点,一转头就见舒宜笔直地靠墙而站,不由挑了挑眉:“你干嘛?”
“吃多了……消化。”
“过来。”许慕白好笑地冲她招招手,“你过来,我们唱歌。”
舒宜身形定在原地,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会唱歌。”
“我不嫌弃你。”许慕白一脸认真。
舒宜顿时无语,这根本就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好吗?
许慕白见她不为所动,直接朝她走来,抓住她的臂弯:“别磨磨蹭蹭,只有我一个人唱多傻。”
舒宜认真道:“你唱我欣赏就好。”
“要不一起唱《小酒窝》?这首歌你一定会唱。”许慕白直接将话筒塞她手里,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勇于直面自己惨痛的缺点,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
舒宜满脸黑线:“您放过我吧,希望邻居来投诉吗?”
“那有什么,这儿隔音效果好。即便有人来投诉,你让蔡智慧出面就好了。”
舒宜无语地看着他,良久才吐出一句:“好无耻。”
许慕白轻笑着,视线落在屏幕上,跟着节奏唱:“我还在寻找,一个依靠和一个拥抱,谁替我祈祷替我烦恼,为我生气为我闹……”
他声线动人,温润好听,像水草一样抓住了她每一条听觉神经。舒宜怔怔地看着他,心奇异地平静下来。似乎有一种人,自己帅得一塌糊涂却不自知,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就散发了致命的吸引力。
这首歌婚礼现场常常有放,舒宜听过无数遍。她的确唱不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上:“幸福开始有预兆,缘分让我们慢慢紧靠……”
许慕白听完她的演绎,忍不住想笑,又不敢肆无忌惮。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掩饰般地咳了一下:“唱得很好,声音好听到能够完全忽略你的音调。”
“要不要把违心话也说得这样顺溜啊?”舒宜也笑,别过头去不去看他,脸色更是红扑扑的。
“嗯……比第一次听到你唱歌进步了。”
舒宜听着他话语中强忍的笑意,不禁弱弱地问道:“你是说跑调得更加厉害了么?”
他回得淡然:“反正我没这样说过。”
菜菜依在厨房口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还有那跑调得厉害的歌,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了:“阿明,阿明,我的耳朵快坏掉了。”
郝明将碗里的水沥干:“其实也还好,把它当成另外一首歌听啊。”
“哈哈哈哈。”菜菜捂着唇笑,“我还是喜欢一一唱rap!”
此刻的舒宜破罐子破摔,跟着许慕白一首一首地情歌往下唱,完全放开了自己。她一口气唱了十来首歌,有点口干,就坐在沙发上喝水。她向来知道自己的缺点,所以在她记忆中,还从未这样任性地唱歌那么久。但她竟然觉得好爽。
许慕白也不唱了,放下话筒坐在她的身边,神情温柔地望着她:“我挺喜欢听你唱歌,听完后什么烦恼都没了。”
舒宜有些受宠若惊,眼睛亮亮的:“我居然有这么治愈的作用?”
“不是。”他眼眸漆黑,一脸认真地望着她,“我只是觉得连这样的黑暗都经历过,明天一定会更美好。”
舒宜有点恼,又想笑,忍不住将一旁的抱枕朝他丢过去。她一做完这个动作不由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生怕惹他生气。
没想到许慕白就势往后倒去,孩子气地装躺尸。
舒宜看着他幼稚的举动,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他诈尸般地坐起来:“如果下次我心情不好,你一定要唱给我听。”
舒宜撇撇嘴,倒也没拒绝:“好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菜菜和郝明这才从厨房里出来,大家又玩闹一通,气氛活跃。夜色渐晚,舒宜和许慕白起身告辞离去。
菜菜将两人送到门口,依依不舍地拉着舒宜的手:“寿星宝贝儿,我们下次还一起玩啊。”
“还来你这唱歌。”
“那是,就姐不嫌弃你。”菜菜又特地嘱咐许慕白,“许少,你要安全把一一回家啊。”
“那是自然。”
冬日的夜里显得格外寒冷,外面很寂静,只有冷风吹过耳旁的声音。
舒宜揉搓着冰冷的手,看着许慕白颀长的背影,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后。许慕白突然顿住身子,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舒宜也停住脚步,一脸不解地回望他。
许慕白微微颔首,冲她勾了勾手指头。
舒宜犹犹豫豫地走到他旁边,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重重地敲了一下:“哎,你干嘛?”
“嘁!”许慕白冷哼一声,声音中含着戏谑:“你离我那么远几个意思?怕我吃了你?”
舒宜缩着脑袋,压了压自己脖子里的围巾:“……没有。”
“口是心非的女人!我怎么记得你见到我一次比一次跑得快?”他的眼神太过深幽,让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他站在她的面前,近在咫尺,气势逼人,令她喘不过起来。
舒宜努力冲他扬起笑脸:“怎么会,我正好有急事而已。”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少拿这一套来糊弄我。”许慕白微眯起眼睛,黑眸在灯光下看起来有点危险,“你若是不是怕我,就是讨厌我,否则将我拉黑做什么?”
舒宜还来不及反驳,就听到许慕白飞快地接上去:“你这种行为最幼稚了,你以为自欺欺人地躲着我就好?只要我想找你,有的是办法,信不信?”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觉得我轻浮不自重,还是觉得我另有所图?”他直视她无辜躲闪的眼神,下颌线紧绷起来,俊美的脸上凝结了一层寒冰,一字一顿道,“是,我就是对你另有企图,那又怎么样?”
舒宜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脸上闪过震惊、迷茫的神色,她张了张唇,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后退,身体又僵在那儿。有冷风吹过,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两人就这样笔直地相对而站,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因子。
良久,还是许慕白自嘲地轻笑一声:“你不必觉得意外,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很意外——我竟忘不了你。”
这一刻,舒宜听到自胸腔里传来的声音,“扑通,扑通……”
清晰而强烈的声音,一如此刻她紧张的情绪。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他模棱两可的话语或许是自己误解了,她微微地询问,“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嗯,有名?”
“……”
许慕白没有接话,深色的黑眸阴寒地有点吓人,脸上布满阴霾。
他打开车门,毫不温柔地将她塞进去。启动车子之后,他一路都没有言语,直至将她送到她家的小区门口。
“再见啊,慢慢开。”舒宜冲他挥挥手,打开车门正要下车,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你不用有压力,被人记得也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哦……谢谢。”
“舒宜,你怎么那么欠扁。”他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从后座拿了一个盒子塞到她怀里,“拿着,我走了。”
“呃……”他的车子绝尘而去,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舒宜抱着盒子站在原地,愣了小半会。
舒宜慢慢地朝家里走去,才到门口还来不及打开楼道开关,却见门口缩着个黑影,她不由吓了一跳。
“你终于回来了?”不耐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阳阳?怎么是你?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同学打架了?”舒宜见他黑着脸不说话,伸手拉他起来,他的手有点凉。
蒋阳满脸黑线,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想理她。
“和同学之间还是要好好处,别动不动给他们脸色看,知道吗?”舒宜以为他默认,又和他讲道理,“偶尔少爷脾气也要克制克制。”
蒋阳板着脸阴沉沉地看着她,语气很不悦:“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除了惹是生非就不会干正经事的人了吗?”
“唔……”舒宜没敢接,不过心里觉得他的自我剖析得挺正确。她见证了他整个青春叛逆期,他干得坏事并不少。
蒋阳的脸更黑了,她一脸“难道不是吗”的神色倒是闹怎样啊!
舒宜从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让他进去,又去厨房里倒了一杯热水给他:“你等了很久么?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你的电话打得通么?”他捧着热水,没好气地瞪她,“要是你正忙着,打了也没用。”
他盘腿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澄净明澈的眼眸带着控诉的神色,有点愤怒又有点别扭。
舒宜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没电了。她一下班就匆匆忙忙赶到菜菜家,也没顾得上看是否还有电,后来又和大家一起玩闹,手机是否关机了她并不知道。
想来蒋阳应该等了蛮长时间。
她有些内疚,今晚她并不忙,只是与朋友们一起疯玩了整个晚上。舒宜尴尬地冲他笑:“不好意思啊……”
蒋阳哼了一声,将随手提着的一个小袋子丢给她:“给你的。”
“这是……”舒宜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一块精美的芝士小蛋糕,还有一包吴记糖炒栗子,不过放久了,已经凉了。吴记的糖炒栗子很香,有一段时间她特别爱吃。不过这家店开得远,在东街那边,公交车来回都要两个多小时。
“谢谢你啊,好久没吃了。”舒宜冲他笑笑,眼眸弯弯似月牙。她剥了一个塞到嘴里,栗子又香又甜,她剥了一个给他,“你也吃,不对,你饿不?我给你弄点宵夜吃?”
蒋阳摆摆手:“不用麻烦了。”
“你还在长身体呢,不好饿着,我给你下点面条。”舒宜以前住在方老师家的时候,常常看到蒋阳翻东西吃,一天都要吃上四五顿。虽说晚上吃多了不好,不过饿着的感觉很难受。
蒋阳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冲她翻了个白眼:“谁还在长身体呢,我都多大了啊。”
“你年轻你骄傲啊。我家冰箱里还有一些昨天刚做的卤肉,应该会很好吃。”舒宜去厨房,动作麻利地将吃的东西拿出来。没过一会她就煮好了一碗面,分量不多,上面盖着青菜、卤肉、鲜菇,闻起来很香,令人食指大动。
蒋阳将面接过去,指指茶几:“许愿。”
舒宜这才发现刚才那块小蛋糕上不知道何时插上了一根蜡烛,小小的火苗轻轻跳跃着。
舒宜这才明白过来,蒋阳跑了大老远,又在这里等了她一晚上原来就是为她过生日。亏得她之前还啰啰嗦嗦地和他讲了半天的道理。
舒宜心里特别温暖,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冰冷傲娇的少年竟有这么心细的一面。
舒宜总觉得许愿特傻,所谓的愿望都需要自己努力去实现,而另外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永远都不会成真。
她今天已经许过一次愿了,不想做第二次同样的事。
蒋阳吸溜着面条,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她。舒宜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就胡乱地握拳做了个假动作。
蒋阳微挑眉头,黑亮的眼睛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这样太敷衍了,愿望要大声说出来才行,否则实现不了。”
舒宜唔了一声:“好吧,祝我身边的朋友都平安喜乐。”
蒋阳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你的生日,只能许和自己有关的愿望。”
“你这小破孩,怎么那么多要求?”舒宜瞪了他一眼,随即又一本正经道,“那就祝我自己早点嫁出去好了。”
这并非是她的本意,只是她想不出她还能许什么愿。她对如今的生活状态特别满意,工作顺心,安身立命之所也有,钱赚得够花,似乎……真的只缺一个家了。
蒋阳怔了半晌,眼底的光线暗下去,神色难辨。半晌,他一脸嫌弃地看向舒宜,“早点嫁出去有什么好的呀,万一对方对你不好,你还不如……”
舒宜吹熄蜡烛,吃了一口蛋糕,假装佯怒道:“小破孩,就不能盼着你姐姐好啊。万一你姐夫多金帅气又温柔体贴什么的,多好呀。”
“你真肤浅。”蒋阳对她嗤之以鼻,有些恨恨道,“这种男人早就是别人的了,没你份。”
舒宜向来习惯他和自己抬杠,也没当回事:“行了啊你,快点吃吧,等会儿面就糊了。”
蒋阳停了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舒宜:“面做得不错,赏你的。”
舒宜好奇:“这是什么?”
他似有些不好意思,撇了撇嘴:“自己看。”
舒宜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个镶嵌着碧玺的玫瑰金手镯。碧玺晶体几乎透净,没有杂质。颜色艳丽,火彩很好,在灯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看起来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手镯上没有牌子也没有标价,舒宜从前没买过这些东西,也估算不出价值。
舒宜试戴了一下,大小正合适。毕竟是女孩子,对这些亮闪闪的东西还是很喜欢,她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不用太感动。”蒋阳捧着碗喝汤,满不在乎,“没多少钱,不就是几幅画的事。”
“谢谢啊。”舒宜心里充盈着感动,笑嘻嘻道,“不愧我喂养你一场。”
从前舒宜住在方老师家的时候,她没少给他做吃的。
“去!”蒋阳头也不抬,又忍不住笑起来。
舒宜见蒋阳吃得差不多,这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现在这么晚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早些回去也没用,我现在还回得去么?”蒋阳将手里的碗放下来,白皙的脸庞上,一双黑眸无辜地看着她,“你又不是不知道S大的宵禁有多严。”
“你可以爬进去……”
“被抓了你负责么?”蒋阳撇撇嘴,“我就在这里沙发上呆一晚,明天早上我就回去。”
“行吧行吧。”这么大半夜地,外面天气又冷,让他来回走舒宜也倒有些不放心。她将他当成弟弟,所以他在这里住上一夜,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舒宜去柜子里拿了干净的毛巾和牙刷递给他:“你去卫生间里洗漱,我去给你拿一床干净的被子。”
“嗯。”
舒宜铺被子的时候,蒋阳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舒宜铺到一半抬头问他,“这沙发会不会太小了,不如你睡我房间,我睡这儿好了。”
蒋阳大大咧咧道:“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跟你抢床睡,你明天还上班呢,我随便应付一晚就好了。”
他的语气不容质疑,舒宜也不再与他争。她仔细地铺好,又拿了一床被子过来,用手压了压厚度,“应该够暖和了,要是夜里觉得冷,你就开暖气。”
“嗯。”
此刻已经接近午夜,舒宜特别困,与他相互道了晚安就回房睡了。
蒋阳躺在被窝里,因为沙发太小,他的四肢不得不缩着。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却跳得乱七八糟的,幸福、雀跃、满足?他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既便与她隔着一扇门,也很好。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很想帮她实现她的生日愿望,但是他知道他现在还不可以。就这样,他抱着这种想法朦朦胧胧地睡过去了。
毕竟睡得不大安稳,清早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蒋阳立即就醒了,不过他没有动。
他能感觉到,舒宜的身影从他身边经过,还替他捻了捻因为发热被他推开的被子。然后她又离去了,没过半会儿,厨房里传来轻微煎蛋的声音。
他朝着她那个方向望过去,就见到一个穿着臃肿睡衣、头发蓬乱的女人。即便是这样的她,不做打扮、不做修饰,他也觉得很喜欢。他已经忘记第一次对她心动是什么时候,或许也是这样一个做早餐的背影,又或许是她冒着大雨背他去医院的那次,又或许是她给他耐心讲题的时候……
他又眯了半会,她轻软的脚步声又出现在他的旁边。舒宜拍拍他的被子,“阳阳,起床了,起床了。”
蒋阳闭着眼睛没动,舒宜叫了半天叫不醒他,有些恶作剧地将刚洗完冷水的手按在他脸上,声音抬高了几分,“蒋阳,要上学啦!”
“嘶!猪!”蒋阳被冻得一个哆嗦,睁眼狠狠瞪她,“舒宜你是不是傻啊!”
“多大人了,还赖床。”舒宜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快点起床,早餐在桌上,吃完去学校,速度!”
舒宜回房换衣服,蒋阳慢吞吞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服。他从另外一张沙发上拿自己外套时,发现下面压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蒋阳这才想起舒宜昨晚回来时,手上还捧着个盒子,当时并没拆开看过。他的唇淡淡抿起,第六感告诉他,送东西的主人可能是个男人。舒宜昨晚归来时脸上并没有带浓妆,说明她并不是去做主持活动,所以很有可能是和这个人在一起。他垂下眼眸,为这个认知感到不安。
舒宜此刻正好从房间里出来,蒋阳假装不小心打开盒子。待他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
里面除了一条铂金镶钻项链,还有一对款式简单的带钻耳钉,钻石在的晨曦下散发着璀璨光华。
蒋阳强忍着脸上的不悦,回头随意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大方了?”
舒宜愣了一下:“这是一个朋友送的礼物。”
昨晚,她被蒋阳的突然到来打乱了节奏,根本没有去拆过许慕白送的礼物。或者说,她有点害怕打开,怕这是一个潘多拉盒子。
舒宜走近了将盒子拿起来,里面那条铂金镶钻项链就是之前许慕白在菜菜婚礼上中奖的那条,除此之外还有一对小巧的耳钻,上面的钻石熠熠发光,看起来跟真的似的。
蒋阳凑过来,啧啧两声:“是男人送的?”
“……算是吧。”
蒋阳唇边泛起一抹嘲弄:“什么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不成他是太监?”
舒宜:“……”
“你平时不爱带耳环、耳钻,这人还真是不会投其所好。”
“他也就随便送送。”舒宜将盒子收好放在一边,见蒋阳还想说什么,将他往卫生间的那个方向推,“行了吧你,快去洗把脸,早餐都要凉了。”
蒋阳嘁了一声,却回头直愣愣地看着她:“舒宜,你心里有鬼。”
舒宜一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大少爷,你别磨蹭了好吗?”
蒋阳洗完脸坐在餐桌前喝了大半杯牛奶,然后才慢条斯理地享用起他的早餐。他吃了个半饱,又故作不经意地继续了先前的话题,“让我这个蒋神算猜一猜,送你礼物的那个男人就是上次我见过的那个,对吧?”
他见舒宜不否认,又自顾自地说下去,“这种男人最大的有点就是有钱,不过这种人不学无术、素质低下、自以为是。他们自以为有钱就可以摆平全世界,你可千万别被几样礼物蒙蔽了双眼。”
虽然许慕白的人品还有待商酌,但也没有坏到离谱。舒宜笑得很无奈,“你这么极端去看待别人,这世界上还有好人么?”
“当然有啊。”他满脸无辜地冲她眨眨眼,眉眼里都带着笑,“我觉得我就是个很好的人。”
舒宜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对对,就属你最好。”
蒋阳微扬白皙的容颜,眼底的笑容浓了一些,“所以以后你就算要找也要找一个像我这样好看的才行。”
“好看有什么用啊?”
“我除了好看还有许多其他优点好吗?比如人品贵重,比如才华横溢,再比如很有责任感什么的……”
舒宜低头对付着盘里的煎蛋,头也没抬,根本就没看到蒋阳脸上的期许:“哎,能达到我们大少爷这样高标准的男人,这人世间可少有。”
“要不,我就委屈一下呗?”蒋阳微偏了偏头,孩子气地看着她,耳朵上的那一片红晕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慢慢蔓延。
“你啊……”舒宜抬头触及他的视线,心中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他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太过认真,太过炽热,这令她突然想起菜菜之前说的玩笑话。
她很快镇定如初,咽下口中的食物,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说什么呢,快吃饭。”
蒋阳张了张嘴,失望地垂下眼去,胸腔里狂跳的心脏逐渐慢下来,紧握着的拳头也慢慢松开。良久,他才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舒宜空荡荡的手腕,略有些不满:“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干嘛不带?”
“太好看了,舍不得带。”舒宜打心底是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但又嫌带着麻烦。她又看了一眼蒋阳,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恼,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仿佛之前异样的眼神只是她的错觉。她又忙接话道,“工作日带着不方便,万一磕坏了就不好了,休息日就带上。”
“哦。”蒋阳也不再说什么,低头飞快地解决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