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去火车站的站长室查过了,这趟车在北平站下车应该是一千五百四十三人,刚才我数了一下,已经出来一千五百四十二人,还差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就是她。”
“七哥,我真是服了你了,为这种事,费这脑子干吗?
杜雨霖瞄了瞄李化龙:“思考和计算是人类区别于其它动物的高级特性,哦,这个说了你也不懂,这么说吧,我在美国上大学时最厉害时能在一秒钟之内瞬间数出从教室下课出来的男生的女生各是多少,还有……”
李化龙打断杜雨霖道:“七哥,我听说那美国妞一个个都是大胸******,随便跟人家乱搞,真的假的?”
杜雨霖不屑地一笑,“你的大脑只能思考这类公猴子喜欢思考的问题,等哪天我找个美国妞儿让你见识见识,你就……”杜雨霖忽然紧盯着出站口,用肩膀碰了李化龙一下,“……来了。”
“谁来了?”
“你媳妇,那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
李化龙向出站口处张望,见一个中年妇人打扮的女人提着一个小皮箱从出站口出来,四下张望。
李化龙啧啧道:“我的妈呀,不会这么老吧?这是万局长的表外甥女还是表姐呀?不对呀,照片上是个小姑娘,像是在找什么人。”
杜雨霖看了李化龙一眼,“她没那么大年纪,化了装的。”
李化龙远远地仔细打量那中年妇人,“化装?我怎么看不出来。”
两人正要上前迎接那中年妇人,忽然,一声枪响,沈子砚身边一个挑着两坛老酒的挑夫的一坛酒被打碎了,众人四散奔逃。
沈子砚机智地躲在个柱子后。杜雨霖和李化龙同时掏出配枪,四下查看。
杜雨霖侧耳听了听,“咦,德制毛瑟KAR98K狙击步枪?什么人呀,用这种高级的枪?”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
沈子砚扔下手中的皮箱,快速往前跑,敏捷的步伐完全不像一个中年女人,倒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运动员。
又是几声枪响,子弹追着沈子砚的身后不停地炸响,沈子砚继续往走跑。
沈子砚跑出火车站,挥手叫了辆停着等客的洋车。杜雨霖和李化龙紧跟在他身后。沈子砚上了洋车,对车夫说:“去豆芽菜胡同。”
洋车夫拉着车跑了起来。不大一会儿,把沈子砚拉进一个胡同。沈子砚四下环顾,“喂,拉车的,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车夫头也不回:“小姐,我这是抄近路。”
沈子砚:“停车!”
那车夫没停,跑得更快。
沈子砚从随手包里掏出一支勃朗宁手枪,指着车夫,“拉车的,我数到三,你马上给我停车,一!”
车夫停了车,回头看着沈子砚。
沈子砚用枪指着车夫慢慢下了车,她旁边的一个路人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并下了她的枪。把枪扔给了车夫。
车夫作了个请的手势,“沈小姐,上车吧。”
沈子砚假装要上车,突然端起一个卖馄饨担子上的热汤锅,把热汤泼在刚才下她枪那人的脸上,向前面跑。
车夫在后面追。
沈子砚刚跑出胡同口,一辆飞驰的轿车在她面前戛然停下,挡住了她的去路。
军统北平站行动组一组组长景贺文和一个手下了车,一左一右用枪逼住沈子砚。后面追赶沈子砚的车夫也赶上来。
景贺文:“沈小姐,我们是军统北平站,我们刘站长已经恭候您多时了,请吧。”
沈子砚看了看景贺文:“先生,对不起,你们可能是认错人了,我不姓沈,也不认识什么刘站长。”
景贺文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两个人推沈子砚上车。
两辆轿车疾驰而来,停下。
杜雨霖从车上下来,李化龙和另外两个人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掏出手枪指着景贺文等三人。
景贺文举枪要射击。
杜雨霖冷冷地说:“今天有人让我很生气,老想狠狠地揍谁一顿撤撤火。我是一个绅士,不喜欢动粗,希望你们不要逼我。”
杜雨霖看人的眼神很犀利,咄咄逼人得样子,似乎一眼就能把人穿透了似的。
景贺文举着枪,被他的这种非常有压迫性的目光瞬间震住了,他迟疑了一下。
杜雨霖趁着他的这个十分之一秒的迟疑,突然一伸手,瞬间就把景贺文手中的枪拆了。
景贺文的两个手下举枪要射。
景贺文对手下喝道:“都把枪放下。”然后把手中的枪也放在地上。他的手下也把手中的枪放在地上。
沈子砚上前捡起自己那支勃朗宁手枪,并踢了下他枪那人一脚。
景贺文盯着杜雨霖和李化龙等人,问道:“你们什么人?”
杜雨霖很洋派地摊了摊手,“对不起,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接着示意让李化龙带沈子砚上车。
李化龙上前拉着沈子砚往车那边走。
沈子砚小声地问:“你们是谁呀?”
李化龙小声地说:“我们是万局长,你表舅派来接你的。”
李化龙和沈子砚走过景贺文身边。景贺文飞起一脚把李化龙踢倒在地,抓起李化龙掉在地上的枪,并箍住杜雨霖的脖子。
景贺文把枪口抵在杜雨霖的太阳穴,“朋友,对不起,我不想找麻烦,但是,人,你们得给我留下。”
杜雨霖冷冷一笑,左脚猛跺景贺文脚面,同时右肘向后一撞。景贺文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杜雨霖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蹲下身,用手帕擦了擦景贺文的脸,“牛仔,我最讨厌跟人动粗了,你为什么要逼我?”把脏手帕揣进景贺文怀里,拉起倒在地上的李化龙。
李化龙问杜雨霖:“七哥,就这么放了他们?”
杜雨霖头也不回地说:“我们是来接人的,不是来惹事的。”说着示意沈子砚上李化龙他们那辆车,转身要离开。
沈子砚拉住杜雨霖的袖子,“喂,你们北平城有名的东来顺在哪儿,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听说东来顺的涮羊肉好吃,你们带我去尝尝?”
杜雨霖看了一眼沈子砚粘着馄饨汤拉着自己的手,皱着眉抖开她的手。
李化龙赶忙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杜雨霖。
杜雨霖并没有接李化龙的手帕,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扔在地上,剜了沈子砚一眼,钻进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李化龙和沈子砚坐在轿车的后排座。
沈子砚问道:“你们是怎么看出来是我的?”
李化龙答道:“万局长给了我们你的照片,另外,我们杜队长说你跑的姿势完全不像一个中年女人。”
“你们杜队长,就是刚才那怪里怪气的家伙吗?”
坐在前面的两个人同时向后面用嗔怪地眼神看了沈子砚一眼。
沈子砚没理会两人的眼神,继续问道:“他多大呀,不以三十吧?那么年轻就当队长?对了,他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我哪儿得罪了吗?”
李化龙笑了笑:“沈小姐,可能你觉得没有得罪他,不过刚才你的确得罪他了,而且得罪了三次。”
“三次?就刚才?”
“可不就刚才。第一,他这个人最讨厌人家不守时了,你今天晚了快半小时,他今天本来是约了……约了朋友见面的。”
“就因为这个发这么大脾气?”
“这还是其次,关键是:他的衣服是不允许任何人碰的,更何况你的手……”
“那第三呢?”
“这第三嘛……你最好别跟他说什么吃涮羊肉。”
“为什么呀?”
李化龙笑而不答。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人,真是莫名其妙。”
“对了,落了一条,他一般情况下……不和……不和他不想与之……鬼混的女人说话。”
沈子砚一脸惊讶,“什么?”
李化龙无辜地摇摇头,摊摊手,“总之,他是一人怪人,很怪,很怪的一个人。”
沈子砚喃喃道:“”奶奶的,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遇上过这种怪物,直是开了眼。”
李化龙万没想到,沈子砚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家竟然说出这种粗话,他诧异地看了沈子砚一眼。
沈子砚不以为然地回视着他,问道:“粗话,我说粗话了吗?”
李化龙看着沈子砚一副要跟他理论的样子,马上说:“没,您没说,是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