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街一处民宅内,黄升被蒙着眼绑在一个柱子上。
小汪和两个大汉站在他周围,杜雨霖则坐在临门口的一把板凳上玩着手里的一支手枪。
小汪看了一眼低着头玩枪的杜雨霖,下意识地握了握放在裤兜里的手枪。自从那天晚上夏嫂让良子去陪杜雨霖,他脑子里时不时会浮现出杜雨霖趴在良子身上肆意耸动的景象。这景象像一根刺时不时得会扎一下小汪的心,让他的心不断地流血。
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门一开,一个大汉带着提着个皮包的黄俊杰走了进来。黄俊杰看到被绑在柱子上的儿子,心疼地叫了一声,“儿子,你没事吧?”
黄升激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说:“爸,你来了?”
黄俊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放心,有爸在呢,你一定没事。”说着转过脸扫视了一下房间里的四个人,冷冷地问道:“你们哪位是说算的?”
小汪指了指一旁玩手枪的杜雨霖。
杜雨霖没想到小汪竟然说他是说算的,不由得转脸看了他一眼,小汪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杜雨霖不以为然地耸了一下肩,继续玩手里的手枪。
小汪见杜雨霖不说话,只得问黄俊杰,“黄先生,我们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黄俊杰从皮包内拿出一把钥匙,“我把那张地形图放在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你们把我儿子放了,让他在我家里给我打个平安电话,我亲自带着你们去拿。”
黄升在一旁叫了一声:“爸。”
黄俊杰闭了闭眼,“孩子,听爸的,可能这就是报应,事情是由我而起的,报应就报到我身上吧,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好好活着,别当官,别参与政治,钱,够用就行,不要贪多,记住了?”
小汪听了黄俊杰的话,有些恼火,他刚要说话,没成想,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杜雨霖却站起身,走到黄俊杰跟前,看了看他说:“黄先生,你太狡猾了。”
黄俊杰冷笑道:“世事难料,我也不得不防,如果我把地形图给你们了,你们不讲信用,把我们爷俩包了饺子,恐怕我们想哭都找不到坟头。”
杜雨霖把手枪揣进怀里,搓了搓脸,说:“如果你现在不把图给我们,说不定也是想哭都找不到坟头。”
黄俊杰摇了摇头,微笑道:“这个很难讲。如果没有我这张图,重庆这么大,你们的轰炸机就算有再多的炸弹恐怕想炸死******和他手下那些高级将领也一定很困难。”
听了这话,杜雨霖不由得心里一惊。他这才知道夏嫂这些日本特务之所以要绑架黄升的真正目的竟然是为了炸死******和他手下的高级将领。
黄俊杰看了看杜雨霖,意味深长地说:“这位先生,如果今天你们得不到这张地形图,到了别天,恐怕一切都晚了。”
还没等杜雨霖答话,小汪打断了黄俊杰,喝道:“你住嘴!不许胡说,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至于你说的什么轰炸谁的事,我们不清楚,也管不着。”
杜雨霖知道小汪这是在掩盖事情的真相,可是却欲盖弥彰,他越掩盖越说明这件事是真的。
黄俊杰分别看了杜雨霖和小汪一眼,叹了口气,“好吧,我们说我们的事,我刚才的建议你们以为如何?”
小汪一时拿不定主意,他沉思了一眼,走到旁边的一个大汉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那大汉快步出了门。
杜雨霖又掏出那支手枪玩了起来,表面上他很轻松,可是他心里却非常着急。按说他跟国民党有不共戴天之仇,不需要管******和他那些将领的死活,但是,他知道自己这是家仇,而******和他的将领们的安危则是国事。
家仇和国事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分得清的。很明显,小汪是派那个那个大汉去向夏嫂请示如何处理眼前这个节外生枝的突发事件,如果夏嫂同意了黄俊杰的要求,按他所说,如果真得让日本人得到了这个地形图,明天他们将按照这张图所指用轰炸机轰炸******等人,那么中日战局将会出现巨大的转机,而中国则完全有可能变成一盘散沙,到那个时候中国就危了。
怎么办呢?杜雨霖脑子里飞转想着对策。
杜雨霖望了望窗外,外边的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远处的几户人家已经亮起了灯,杜雨霖心头一动,收起了枪,对小汪说:“我出去溜达溜达。”
还没等小汪说什么,杜雨霖抬脚出了门。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小时,那个大汉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在小汪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小汪听了有些吃惊地问:“回去?”
大汉点了点头。
……
回到中药铺,小汪看见几个人正在焚烧文件。
小汪吃惊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人看了看他,“机关长要我们准备转移。”
小汪听了这话,立即上楼,来到夏嫂的房间门前。
小汪在门外小声地说:“机关长,是我,我可以进去吗?”
里面传来夏嫂微弱的声音,“进来吧。”
小汪拉门走了进去,夏嫂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柄日式的短刀,有些失神地看着。
小汪鞠躬问:“机关长,为什么不去拿那张图,时间不多了,如果今晚之前我们拿不到图,明天恐怕就来不及了。如果因为我们工作不利影响了计划的实施,上面不会放过我们的。”
夏嫂苦笑了一下,“放心,一切的责任由我来承担,”她扬了扬手中的日式短刀,“这次的事情如果上面追查下来,我会自杀谢罪。”
小汪有些倔强地说:“机关长,如果上面追查责任的话,我也难辞其咎,我也愿意切腹谢罪,但是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取那张图?”
夏嫂面容有些苦楚地指了指眼前,“横道君,你先请坐。”
小汪在夏嫂眼前坐下。
夏嫂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我一直觉得那个沈子砚走得实在是有些蹊跷,往最坏处想,如果她是军统的人,那么她出去之后一定会的向军统报告,虽说她不知道我们太多的事情,可是她应该也知道我们是日本特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军统一定会有所警觉,会进行相应的防范措施,而那个会议很有可能会改期或者换到别的地方去,那样的话,我们就算得到了地形图也毫无意义了。”
小汪说:“机关长,既然这样我们应该马上转移呀。”
夏嫂笑了一下,说:“这是我最坏的想法,如果不是呢?我们这个联络点建立起来很不容易,再换其它地方会浪费我们很多的时间。我已经派人到军统和他们其它几个行动机构的大门口监视着,一旦他们有所行动,我们这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我们再转移也不迟。”说着,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二十点,我已经派了一些人各处寻找那个姓沈的,如果到了二十一点,还没找到她,而且我们的对手也没有来抓捕我们,这就说明她不是对手的人,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去取那张地形图也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