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晚饭,小翠要哄小芙蓉,池田雅子和伊琳娜收拾厨房。
快要收拾完的时候,伊琳娜向外看了看,小声地德语说:“雅子姐姐,你可以到我房间去一下吗?”
池田雅子看她神情很严肃的样子,点点头,“当然可以。”
伊琳娜擦净了手转身先出去,过了一会儿,池田雅子也走出去,走进伊琳娜的房间。
伊琳娜把她唯一的一个箱子打开,小心地拿出上面的东西,在箱子的最底层里有一个表面上雕刻着漂亮花纹的精致盒子。伊琳娜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本装帧得很精美的,袖珍版《圣经》。
伊琳娜把《圣经》很郑重地递给池田雅子,“雅子姐姐,现在我全身上下只有这个最值钱了,这是一本十六世纪版的《圣经》,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纪念品,我……我……我希望你能代我转赠给先生。”
池田雅子看出,这是一本很老很珍贵的古珍《圣经》,她问伊琳娜,“你为什么要送这个东西给他呀?”
伊琳娜腼腆地低下了头,“上次你说先生送给我的那个黄石头十字架非常珍贵,我本想还给他。可是又怕他会误会我的意思。按我们的宗教教诲,得到别人的礼物是一定要还给人家相应的礼物的,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算是最值钱了,所以……”
“是这样呀。”池田雅子拿起那个装《圣经》的盒子,刚要把那本《圣经》装进去,伊琳娜有些羞涩地制止了池田雅子,拿回那个盒子,红着脸说:“对不起,雅子姐姐,这个盒子不能送他。”
池田雅子不解地问:“为什么呀?”
伊琳娜低了低头,“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纪念了,我想留个念想。”
池田雅子点点头,又问:“你为什么不自己送给他,还让我转送?”
伊琳娜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的辫梢,“你知道的,二太太对我有些误会,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有其它的意思。”
池田雅子笑了笑,“鬼丫头,看你不言不语的还蛮有心机的,好吧,那我就替你送给他。”
池田雅子拿着那本《圣经》走到杜雨霖和小翠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雨霖,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小翠在里面应道:“雅子姐姐,有什么事进来说吧,都是一家人这么外道干吗?”
“不了,就一句话的事儿,我就不进去了。”
杜雨霖开门出来。
池田雅子把那本《圣经》交到他手上,“这是伊琳娜给你的回赠,你收下吧。”
杜雨霖看着这个装帧精美的《圣经》,笑着说:“还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小的《圣经》。”
池田雅子说:“这版《圣经》可是十六世纪印剧的精品,只有贵族才可以用的。”
“贵族,你是说伊琳娜是贵族后裔?”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看她言谈举止不像是出身于普通人家的样子,最关键的是这是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纪念品,送给你了,意义非凡呀?”
杜雨霖听出池田雅子话里有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意义非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个还用问吗,把妈妈留给自己的唯一纪念品送人,一般是在什么情况下呀?”
“什么情况下?”
“当然是给自己心爱的情/人了?”
杜雨霖微微一笑,“雅子,怎么吃醋了?”
池田雅子白了他一眼,“看把你美的,不跟你聊了,睡觉。”说着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杜雨霖拿着那本《圣经》回到房间。
小翠看他对着那本《圣经》看了又看,上前一把夺过来,“这是什么呀?一本破收,还全是洋文,她送给你的?”
“不是她送的,是伊琳娜送给我的。”
“她送你一本破书干什么?”
杜雨霖笑了笑,说:“可能是想让我加入他们的宗教吧。”
小翠把《圣经》扔在床上,“你还是别入他们的教,天天早上晚上念念叨叨的,吃饭睡觉也念念叨叨,烦不烦呀?”
杜雨霖拿起那本《圣经》,说:“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信仰,如果一个人信仰什么,他做什么也不会觉得烦。”说着又看了看,好像十分喜欢的样子。
小翠把刚刚睡着的小芙蓉放进旁边的小床上,转过身说:“对了,她还偷偷地给咱们闺女起了个洋名,叫什么拉的。”
“薇拉,是信念的意思。”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杜雨霖愣了一下,说:“那天我听她叫咱们闺女了,所以就知道了。”
小翠嘟嘟哝哝地说:“闺女是我生的,她没名没份的有什么资格给我闺女起名字,还是个稀奇古怪的洋名儿。”
“名字嘛,不过是个代号,可能是她觉得芙蓉不好叫吧,就给起了个叫得顺口的名字。”
小翠冷着眼上下打量着杜雨霖。
杜雨霖笑着问:“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呀?”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那你为什么总替她说话呀?”
……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池田雅子和蒋婉正在办公室收拾刚才她们一起弄的一些资料,池田雅子突然一阵的干呕,接着跑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她脸色蜡黄地返回来。
蒋婉打量着她,“雅子,你是不是怀孕了?”
池田雅子含糊地点了点头。
“那个讨厌的人知道吗?”
“还没跟他说呢?”
“为什么不跟他说呀?”
正这时,杜雨霖推门进来,见蒋婉也在,有些讪讪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哟,蒋小姐也在呀?”
蒋婉眯起一只眼,嬉笑道:“看样子杜先生是不是希望看到我,你是怕我拿你欠我的那件东西,是吗?放心,那件东西我不会随便就拿回来的,暂时在你那儿放着就行了。”
池田雅子看了看两人,问:“他欠你什么东西呀?”
蒋婉看了池田雅子一眼,又看看杜雨霖,故意地问:“怎么,杜先生,没跟你说过他欠我什么吗?”
池田雅子看到杜雨霖少有的脸涨得通红,有些摸不清头脑地对蒋婉说:“他没跟我说呀,到底是什么呀?”
蒋婉看杜雨霖窘迫不已的样子,十分开心,她虚着眼,看着杜雨霖,故意拉长了音儿,说:“就是一记……对了,我说杜先生,你太太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杜雨霖本以为她会说出“一记耳光”没想到她话锋一转说起这事,他微微一怔,看着池田雅子,“雅子,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呀?”
蒋婉收拾起东西,向外走,边走边说:“这个做丈夫的可真够呛,自己太太怀孕都不知道,什么人呀!”
见蒋婉出去,杜雨霖走近前,才发现池田雅子脸色有些蜡黄,扶着她,“雅子,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你瞧,都让外人笑话了。”
池田雅子叹了口气,“连婚都没结,怀了孕,有什么值得说的,不怕别人笑话呀?”
杜雨霖苦笑,“雅子,你怎么老这么想。我们不是举行过婚礼了吗?”
“那是假的,真的没举行过。”池田雅子少有的很孩子气地瞪了杜雨霖一眼。
“这种事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当然有必要了,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嫁一次,好容易嫁了,还是个假的,你说这能让人舒服吗?”
杜雨霖想了想,“要不,咱们再举行一次婚礼,这回是真的,这样总行了吧?”
池田雅子推了一把,“你得了吧,再举行一次,别人不说,我就得让小翠给念叨死,不知说我什么呢?对了,这事儿你暂时别让她知道呀?”
“为什么呀,这可是咱家的大喜事呀?”
“喜事,对你是喜事,对她,可不大像是喜事,你没见她天天像防贼似的防着我呀。一个臭男人,天天像看宝贝似的看着,有那么宝贝吗?”
杜雨霖点点头,“就是,就不能放几晚让人家雅子姐姐享受一下夫妻之乐吗?真是太自私了!”
池田雅子抿着嘴推了杜雨霖一下,“别在这儿耍贫嘴了,回家吧,我饿了。”
两人刚出了门,池田雅子忽然问:“对了,刚才蒋姐说你欠了她一件东西,什么东西呀?”
“没什么,没什么。”杜雨霖含糊地应道。
“你不会和她也……”
杜雨霖一怔,笑道:“和她?你借我两胆儿我也不敢呀,再说了,你没见她一见我就跟见仇人似的,不损我两句就像不舒服似的。”
“你不懂啊,这叫打情骂俏。”
杜雨霖一脸坏笑地说:“打情骂俏?那我也跟你打,不跟她打。”
“少转移话题,到底欠了人家什么东西,是不是《圣经》呀,还是别的什么私密物品?”
杜雨霖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我告诉你是一记耳光,你信吗?”
池田雅子一怔,“一记耳光,那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不是在跟我学美式维修技术吗?那天我让她先读五本专业书籍。她用了三天工夫就读完了。那五本书我读了快三月才读个大概,她读了三天就读完了,还说什么她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说是可以让我在那五本书里随便找一页哪个自然段,她就可以一字不差的背出来,你说,这事儿你信吗?”
池田雅子摇摇头,“这个不大可能吧?”
“谁说不是呢,我也不信呢,以为她是吹牛,就跟她打赌,我说我要是赢了她得告诉我她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池田雅子咯咯地笑出来,“我估计她当时听了你这话快要气死了。”
“是,是很生气,马上说如果她赢了就得让她打我一记耳光。”
“你就同意了。”
“是啊,我以为我准赢。”
“结果你输了?”
“是啊,要不怎么说欠她一记耳光。”
“欠,是怎么回事?”
“哦,当时她没打,说先欠着,等哪天她想打了,再打。”
这一回,池田雅子更是笑得不行,笑得前仰后合。
杜雨霖有些窘,“有这么好笑吗?”
池田雅子指了指杜雨霖,笑着说:“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坏蛋终于是遇上可以治得了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