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小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可是杜雨霖还是没有回来的消息,她呆在家里不免有些着急。
这一天上午,她正在家里给“华莱士”喂食,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杜雨霖来家了,飞快地从屋里冲了出来,打开院门。
敲院门的人不是杜雨霖是一个邮差,给送来一个包裹,让小翠签字。
小翠签了字后,有些伤感地拿着包裹进了屋。
那件包裹摸上去柔柔软软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小翠用剪刀把包裹剪开,发现里边是个土里土气的老年男人的衣服。
小翠心里纳闷:自己家又没有老人,是谁寄这种衣服来?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小翠把衣服挂在衣橱里。
她想着等杜雨霖回家后就应该知道是谁寄来的了。
她刚把衣服放进衣橱内,又听见有人敲院门。
她再一次从屋里出来,打开院门。
这一次,门口站的这个人还不是杜雨霖,不过,这个人的出现还是把小翠吓了一大跳。
……
夜,谷铁衣坐在一家名叫“野原料理店”的二楼一个雅间喝酒,旁边有一个艳丽的艺伎作陪。
虽说那个艺伎十分美貌,笑靥如花,不断地和谷铁衣调笑着,要是谷铁衣的面色仍然非常沉重。
他本来的计划是让山田久美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杜雨霖,接着再让石井四郎以赦免山田久美子的杀人罪为条件哄骗山田久美子签署转赠财产的文件,然后两人平分那份丰厚的财产。
这件事他事先跟石井四郎设计好的,可是现在,计划完全被打乱了,而且石井四郎告诉谷铁衣,山田久美子签署的那份文件不见了,很有可能是被杜雨霖给拿走了。石井四郎那天晚上之所以没有杀杜雨霖,也是希望杜雨霖回到大同后,谷铁衣能从他的手里得到那份文件。
所以,杜雨霖和泽口凉平从哈尔滨一出发,石井四郎就给谷铁衣发了电报。
谷铁衣接到电报后却另有想法,如果石井四郎在哈尔滨得到了那份文件,他就会按以前的约定和他对半分,现在杜雨霖回大同了,他就不想跟他平分。
基于这种想法,谷铁衣找到以杀人为职业的浪人什门静云在北平上车截杀。没想到,不但没杀成,连什门静云也丢了性命。
实在没办法了,他才派沈子砚在火车站以接站为由截住了杜雨霖。他知道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解决,否则一旦等到中谷孝之对自己下手,自己不但不会得到那笔财产,反而会有很大的麻烦。
中谷孝之逃走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这种平静让谷铁衣非常害所,他了解中谷孝之的行事风格,如果中谷孝之长时间地保持平静,那他一定就是在全方面地筹划可怕的计划,这种计划一旦实施,对他而言将是毁灭性的。
所以,谷铁衣想尽快拿到这份财产然后逃到国外。
他知道凭他对中谷孝之所做的事情,中谷孝之的报复行动他是无法招架的,除了逃走没有别的办法,这是他现在能采取的唯一出路。
沈子砚带回来了杜雨霖的口信,要求他以释放池田雅子为条件和他交换那份文件。
其实这个条件,谷铁衣是愿意接受的,可是他害怕杜雨霖背后有什么杀招儿。
通过这一段时间对杜雨霖的了解,谷铁衣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可怕,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是连续性的,都是环环相扣的带着连环杀招儿,有时还会用一些反逻辑的奇招、怪招儿,而且这些招儿,他不要说还手之力,往往连招架之功也没有。
比如,目前这件事,他很不愿意用池田雅子和杜雨林交换,他把池田雅子留在他手中正准备着用来应付中谷孝之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般的报复,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违心地接受杜雨霖的这个条件。
这个违心地接受对谷铁衣而言是具有侮辱性的,可是不接受杜雨霖的条件,他可能会更麻烦。
权衡再三,谷铁衣站起身,向外走。
那个艺伎以为谷铁衣要和自己到楼上“办事儿”,马上站起来跟了出去。
谷铁衣并不是上楼而是下楼,那个艺伎见谷铁衣这一晚上的都神情恍惚,以为他走错了地方,于是在谷铁衣身后小声地提醒,“谷先生,休息在三楼。”
谷铁衣这才意识到后面跟着个人,他有些懊恼地瞪了艺伎一眼,低喝了一声,“别跟着我。”说着继续往楼下走。
这家料理店的老板是一个艺伎出身的日本中年女子,而她只不过是个傀儡老板,这里真正的老板就是谷铁衣。
他之所以开这家料理店有两个原因:一、他经常会和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客人见面,别的地方不是很安全,所以他都把客人约在这里见面;二、他这个料理店的建筑是经过他特别修建过的,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一层,里面有一个可以住人也可以关人的安全屋。
之所以说是特别修建,是因为房间的格局是经过谷铁衣特别设计的。
从一楼的楼梯下去,整个地下室看上去好像一个欧式的住所,有卧室,餐厅,有客厅,还有一个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一面大大的镜子。这个镜子是谷铁衣从德国特别订制的。它是一个单面透视镜,从卫生间这边看,它不过是个普通的镜子,而从镜子的另一面看,则是一个透明玻璃,这块玻璃抗击打力特别强,一般的击打都无法把它打碎。
而镜子的另一面,是一个不是很宽敞的小卧室,里面的用具,陈设也是一应俱全,而且墙壁是经过隔间处理的,无论里面说什么,做什么,外边轻易听不到什么。
这个安全屋的门设计书房内的一个嵌入式立柜的后面,立柜上有一个书架,书架的后面有一个开关,一按,立柜就会自动移开,露出门。
这个安全屋的下面,谷铁衣还设计了一个特别的秘密通道,这个通道的出口是离这家料理店不远的一个棺材铺,那里的掌柜的是谷铁衣的一个心腹,生意十分冷清,一般很少有人打扰。
池田雅子这段时间就被关在这个安全屋内,由那个中年女掌柜的亲自看管。
谷铁衣从楼梯走下来,走进书房,书房里有一个大立柜,拿开几本书,按了一下书架后的按钮,立柜慢慢地移开了,露出了门。
谷铁衣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干净整洁的小房间,一张小床,一张小桌和一个小柜子。
池田雅子正躺在床上看书,见谷铁衣进来,她猛地立起身,警惕地看着谷铁衣。
谷铁衣冲池田雅子摆摆手,用亲切的口吻问道:“雅子,你在这里还好吧,我最近很忙,一直没时间来看你。这不,我刚刚有了点空闲,就来看看你。”
池田雅子冷冷地应了声,“那我得多谢谷先生了。”
谷铁衣很客气地摆摆手,说:“雅子,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把你关在这里是想害你或者怎么样,其实,我之所以把你关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谷先生,我不是很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池田雅子紧盯着谷铁衣的眼睛,她想猜度他到底又要耍什么把戏。
“是这样,我接到一些举报和情报说你是共产党,小林佑吉一直想逮捕并审讯你,特高课的刑讯手段你是清楚的,几堂下来,你不是共产党也能把你弄成共产党,我和于工的关系一向很好,我不能让他的太太受这样的屈辱,但是,我又不方便直接跟你说,怕你不信,所以才不得不采用了这可能引起你误会的办法来。”
池田雅子冷哼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么,谷先生打算这样保护我多久呢?”
“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把手头上的一些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我就会放你出去的。”
“您所说的这些事情跟我有关吗?”
“当然。这其中的一些事情就是让小林佑吉他们确信你不是共产党,另外……”谷铁衣欲言又止。
池田雅子知道,他要说还没说出口的话才是他的真正目的,见他不肯说,于是问道:“另外什么呢?”
谷铁衣用手指扶了扶眼镜腿儿,“是这样,我和于工有一些误会,我想请雅子你帮我澄清误会,解开我们之间的疙瘩。”
“误会,什么误会?”
“有几个,不过最严重的一个是他认为是我把您给关押了起来。”
“这不是事实吗?”
谷铁衣陪笑道:“当然不是事实,我刚才也说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您。你认为有像我这样好吃好喝好住的照应的‘关押’吗?我认为你可以把这种所谓的‘关押’理解为是一种善意的‘保护’。”
池田雅子不是很肯定地点点头,“好吧,我就把这种所谓善意的‘关押’理解为是一种‘保护’,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想送您回家与于工团聚……”
池田雅子插话道:“应该是有前提条件的吧?”
谷铁衣点点头,“是的,有条件。我的条件是想请于工把他手里的一份山田久美子转赠给一个叫桥本隆一的财产的文件交给我。”
池田雅子微微地笑了一下,“这可能是雨霖向您提出的条件吧?”
谷铁衣尴尬的笑了笑,“准确地说应该是我们两人都认可的一个条件。”
“那您直接放了我不就得了吗?”
谷铁衣摇了摇头,“不行。我需要您给于工写一封信,告诉他你是受到我的善意保护,让他先把文件交给我,然后我再释放你。”
池田雅子冷冷地看了谷铁衣一眼,“谷先生,你不会是把我当小孩子耍吧,我给你写了信,你得到了那个什么文件,然后你再耍赖不肯放了我,或者把我送到别的地方再善意的保护起来,我怎么办?”
“这好办,我会给他一个保证,如果我真像你所说的没有兑现承诺,他可以拿这个保证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保证?什么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