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谷铁衣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谷铁衣正在灯下看几份刚刚收到的由他亲译的机密级电报。
有人敲门。
谷铁衣把几份电报放进抽屉内,说了声,“进来。”
小林佑吉好像是很疲倦地走了进来,恭敬地问:“老师,都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呀?”
谷铁衣笑道:“你不是也没休息吗,这几天事儿太多,我都恨不能不睡。说说吧,杜雨霖那边情况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他答应是答应了,但是提了一个前提条件,我不敢答应。”
谷铁衣微微一怔,问:“什么前提条件?”
“他要求我找个恰当的理由释放那个共党分子张鸿伟。”
“他的理由呢?”
“他说共产党那边派了一个中间人找他答应给他五根金条,他还说最近又要娶一个姨太太,花销很大,急需要一笔钱,所以……
谷铁衣看了小林佑吉一眼,目光在他的脸上绕了绕,问道:“你相信他的这些话吗?”
小林佑吉看着谷铁衣的脸,心里揣摩着他这话里的意思,然后才试探性地问道:“老师,你不相信他的这些话吗?”
谷铁衣默默地摇了摇头,未置可否。
两人沉默良久,小林问谷铁衣,“老师,如果您觉得这件事很难办,我们就拒绝他吧。”
谷铁衣冲小林佑吉显了显右手的食指,“为什么要拒绝?你别着急,让我再想一下,我想想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
谷铁衣低着头沉思了好长时间,然后对小林佑吉说:“小林,这事儿这样办,你答应他的条件,不过并不是马上,得等三笠宫崇仁亲王安全离开大同之后,我就让水川释放张鸿伟。”
小林佑吉有些疑惑地问道:“老师,水川那个家伙很固执的,您认为您有能力说服他吗?”
谷铁衣诡异的一笑,“不要问那么多了,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到时候你就明白我的用意了。现在马上给杜雨霖打电话。”
小林佑吉满腹狐疑地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
……
吃完晚饭,池田雅子去卫生间洗澡,杜雨霖在客厅陪着小翠玩翻绳儿。
两人正玩着,忽然听到外边有人高声地叫卖冻梨。
这几天小翠就吵着要买冻梨吃,可是等听到声再追出去总也追不到,不知道那个卖冻梨小翠拐到哪条巷子了。小翠因此很生气,赌气说再见到这个卖冻梨的一定要追上去骂骂他。
这回,她在和杜雨霖玩翻绳儿时就支愣着耳朵,留心听外边的声响,当她听到卖冻梨的叫卖声后,她猛地站起来,拿起一个小铝钵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喊,“卖冻梨的,你等等,卖冻梨你等等!”
杜雨霖正坐在沙发上等小翠回来,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忽然想起白天小林给自己打电话告诉自己等三笠宫崇仁亲王安全离开大同之后就川释放张鸿伟的事。
傍晚往家走的时候他本来打算一回家就把这件事跟池田雅子说一下,让她高兴高兴。可是他一进家门,小翠就缠着他要他和自己玩翻绳儿,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杜雨霖放下手中的线绳儿走到卫生间门口,犹豫了一下,抬起手刚要敲,就听见池田雅子在卫生间喊:“小翠,你给我拿条浴巾来!在我屋里的床上,我刚才进来时忘了。”
杜雨霖看了看外边,小翠去追那个卖冻梨的还没回来,他刚要张嘴说:“小翠出去了你等等。”
只听池田雅子在卫生间里催促道:“小翠,你快点,你想冻死我呀?”
杜雨霖走进池田雅子的卧室,果然见床上有一条粉红色的浴巾。他拿起浴巾走到卫生间推开门把浴贴递到里边。
池田雅子本以为是小翠给她送浴巾也没在意赤着身子打开门,一见是杜雨霖,把她吓了一跳,猛地关上门。
虽说和池田雅子一起住了这么久,可是杜雨霖还从来没有这么全面的、近距离地看到过池田雅子身子。
池田雅子又羞又气,没好气地叫道:“喂,你想干什么?”
杜雨霖定了定心神,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说:“给你送浴巾呀,你不是说快冻死了让人给你拿浴巾吗?”
池田雅子在里边似乎冻得够呛,跺着脚说:“我不是叫小翠,谁让你拿啦?”
“小翠出去买冻梨了不在家,我怕你冻着,所以……没事儿,刚才里面雾朦朦的我什么也没看见。”
池田雅子把门拉开一条缝儿,“好了,你把浴巾递进来就行了。”
杜雨霖小心地把那条浴巾递了进去,刚一回头,见小翠端着一钵冻梨站在门口,一只手捏弄着她那条乌油油的长辫子的辫梢,目光在杜雨霖脸上绕来绕去,表情很怪异。
杜雨霖有些窘,没话找话地问:“哦,这回买着了,追了好几条街吧?”
小翠秀面一寒,把那钵冻梨狠狠地放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盼着我再多追几条街才好呀?”
杜雨霖明知故问:“”我为什么要盼着你再多追几条街才好呀?”
小翠往卫生间的门看了一眼,“你们俩好在里边办事儿呀?”
池田雅子围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低着头,红着脸往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杜雨霖叫住她,“雅子,你等一下,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池田雅子低着头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现在想回屋睡觉。”
杜雨霖拉住池田雅子,回身对小翠说:“翠儿呀,我要跟太太说点重要的事儿,你先回屋去。”
小翠见杜雨霖拉着池田雅子,还赶自己走,肚子里憋了好久的火终于爆发了。最近几天小翠见池田雅子不像往日那样刻意和杜雨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经常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说说笑笑的让小翠觉得池田雅子是故意给自己看的,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
她叉着腰,“我就不走,你们俩是两口子,想办什么事就办呗,也用不着避着我,要是开不见的话,我给你们掌灯,干嘛非得偷偷摸摸的?“
池田雅子凭白无故的让杜雨霖看见了自己,本来是一肚子的火,听小翠这么枪里夹棒的损自己,一把甩开杜雨霖拉着自己的手,奔到小翠跟前,厉声喝问:“小翠儿,你说什么呢,谁偷偷摸摸了?”
见池田雅子要跟自己吵架,小翠正中下怀,她死死地盯着池田雅子,“没偷偷摸摸的刚才干什么光着屁股出来给男人看?”
池田雅子一听这话,脸一红,“刚才,刚才那只是一次意外?”
“意外?你经常弄这些意外吗?”
池田雅子一下涨得通红,“你!”
小翠见池田雅子一副理屈词穷无话可辩的窘态,不由得有些得意地看了杜雨霖一眼。
杜雨霖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上前要拉她回她的房间。
池田雅子冲杜雨霖摆摆手,“雨霖,今天不妨把话说清楚。”然后转身对小翠说:“小翠,我和他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一些,我们是假夫妻,如果……如果你想跟他好,我……我衷心地祝福你们,还有,过些天我就搬出去了,我不会再影响你们生活。”
听说池田雅子要搬出去,小翠心头一喜,她拢了一下自己的长辫子,问:“搬出去?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池田雅子张了张嘴,“你也得容我找着房子再搬吧?”
小翠不以为然地白了池田雅子一眼,“怎么着,大同这么大,连个房子也找不到,你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不想走就说不想走,别说好听的。”
池田雅子脸越来越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有些求援似的看了杜雨霖一眼。
杜雨霖站在一旁本不想管自己家这两个麻烦的女人,可是见两人越吵越凶,尤其是见池田雅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上前拉了小翠一旁,说:“小翠,差不多得了,回去睡觉吧。”
小翠横了杜雨霖一眼,“哟,怎么着,心疼了?你心疼人家也得问人家心不心疼你,一个做太太的,且不说真的假的,已经住在一起这么久了,是不是该知冷知热的,整天拉着个脸,像谁欠她二百吊似的,还有,一个结了婚的娘们儿天天跟个男人不清不楚的,像什么样子?”
杜雨霖见小翠乱七八糟的越说越不像话,走近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小翠,问:“一定要闹,是不是?”
小翠早就想好好闹一场,给自己争一争名份,所以她不像往常那么杜雨霖一瞪眼睛她就不说话了,而是有意地向前挺了挺身子,胸口几乎贴在杜雨霖的胸口,直视着杜雨霖,“我就要闹,你怎么着?”
杜雨霖点了点头,忽然,冷不防用双手把小翠抱了起来,向自己的卧室走,边走边说:“想闹是不是,到我屋里来,我让你可着劲儿的闹。”
小翠在杜雨霖怀里不停的挣扎,“你把我放下,你把我放下!”
“放下?我抱起来的女人,有放下的吗?”
池田雅子眼见着杜雨霖把小翠抱到他的房间,用脚关上门。
没过了一会儿,池田雅子就听到小翠从杜雨霖房间里边发出那种一阵长一阵短,时而像痛苦难挨的哭泣,时而又像畅快非常的宣泄,好像还有些炫耀意味的声音来。
池田雅子躲到被子里,使劲得用手堵住耳朵,不让那种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不论她怎么堵,那声音好像小虫子一样总是能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