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霖开着车来到天桥。
昨天下午,他在走廊里见到沈子砚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问她怎么了。沈子砚说自己的那支******PPK手枪丢了。
“怎么丢了?”杜雨霖问。
沈子砚摇摇头,很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上午还揣在兜里,下午出去了一趟就丢了。”
见沈子砚很难受的样子,杜雨霖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受了,我再买一支送你就是了。”
沈子砚闻听此言,当即孩子似的欢喜地差点跳了起来,“说话算数,你可别骗我呀。”
那支******PPK,杜雨霖是托侯四在黑市买的。侯四在这方面路子很广,只要给的钱够,想要什么都可以买得到。
杜雨霖正慢慢地开着车,沿着侯四经常呆的一些茶馆、赌档和书场寻找他的踪影,忽然见看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杜雨霖把车慢慢地开了过去,见两个日本军官正在死命地踢打侯四,侯四被踢得连滚带爬,想逃,可是怎么也逃不掉。
杜雨霖把车停上,冲进人群,把侯四从地上拉了起来,用身体满身是血的侯四,指着两个日本军官说:“别打了,他是我的人。”
两个军官是日本宪兵队的,他们认识杜雨霖,见他出现了,也停了手,不过他们并没走开,而是以一种很轻蔑的眼神看着杜雨霖,一个留着仁丹的军官用日语问:“杜局长,你的人为什么要偷我们的枪?”
杜雨霖看了侯四一眼,对那个军官说:“我想,这可能是一个误会吧?”
那名军官冷冷地摇了摇头,“杜局长,偷抢大日本帝国军官武器的罪过可不能用一个‘误会’就可以解释得了的?”
杜雨霖听出这名军官的话里有弦外之音,看了那名军官一眼,问道:“那你说怎么解释你们能放过他?”
两名军官相互看了一眼,“仁丹胡”走到杜雨霖跟前小声地说:“我们想去八大胡同逛逛,可是那里的姑娘太贵了……”
杜雨霖笑了,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所有的钱全部掏了出来,“两位,这些钱够吗?”
那是厚厚的一沓钞票,“仁丹胡”眉开眼笑地接过钱,“够了,够了。”对侯四点了一下头,“误会,误会,完全是误会。”说着,两个人拿着钱扬长而去。
杜雨霖掏出手帕递给满嘴是血的侯四,笑着问:“侯爷,你胆子可真不小,敢偷日本军官的枪?把嘴擦擦!”
侯四知道杜雨霖有洁癖,并没有接杜雨霖的手帕,用衣服袖子擦了擦嘴角,笑着说:“杜局长,我侯四虽说不能像那些干大事儿的人杀鬼子,不过玩玩他们还是能干的。”
杜雨霖赞许地点了点头,“四爷,就凭您这话,你就是条汉子。”
侯四说:“杜局长,话说回来了,今天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恐怕我侯四就得喂了这帮东洋狗,他姥姥的,让这群东洋狗记着,总有一天,老子得跟他们算这笔账。对了,杜局长,你找我有事呀?”
“是啊,上回托你买的那支******PPK不错,可是让我不小心弄丢了,想托你再给我弄一支。”说着下意识地摸口袋,这才想起口袋里的钱包已经没钱了。他扬了扬手,“今天不凑巧,钱没带,这样吧,明天我让李化龙给你送钱。”
侯四忙摆手,“杜局长,不用了。这回多亏了您救了我一条命,还让您花钱了。这回我白送你一支,算是孝敬您的。”
“这怎么行,你也是做买卖的,一码归一码。”
侯四说:“成,就按您说的办,不过,你这笔账侯四心里有记着呢,如果有报答您的机会,当效犬马之劳。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一步了。”说着向杜雨霖拱拱手,走了。
杜雨霖刚要转身上车,背后有人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杜局长,您在这儿呀,我正到处找您呢。”
杜雨霖回头一看,是张鸿伟,笑着问:“哟,这不是老张吗?你找我有事儿呀?”
张鸿伟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僻静之处,“我们那边说去。”
杜雨霖跟着张鸿伟走到那块僻静之处,看张鸿伟少有的一些凝重,问道:“老张,你这是怎么了?”
张鸿伟四下看了看,小声地问:“杜效亚老先生让日本宪兵队的抓了,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不过,他现在可能不在宪兵队而是在特工部茂川的手上。对了,我听说我二叔是因为替你们共产党运送药品被抓的,是吗?”
张鸿伟默默地点了点头,“是我们工作不够细心,让杜老先生遇上麻烦了,我们的上级指示我务必想办法把杜老先生营救出来,我想这件事或许你可以帮上我们的忙。”
杜雨霖想了想,说:“老张,如果我二叔现在在别人手里还好办些,现在他在茂川的手里,想救他出来不是很容易呀。”
“这个我知道,我想了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办法?”
“这件事并不是由你二叔亲自经手,是他让胡管家办的,我们现在已经安排胡管家去了山西躲起来了,你让你二叔推说不知道这件事,是胡管家私自运的与他无关……”
杜雨霖笑着摇了摇头,“老张,你这个法子太儿戏了,你以为茂川会相信吗?”
张鸿伟也笑了,“杜先生,你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你让你二叔说胡管家是和我一起办的这件事,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杜雨霖眉头一皱,“推到你身上,你不就有麻烦了?”
“这么大的事麻烦是一定会有的,不过我已经有了解决这个麻烦的办法。你放心好了,尽管让你二叔往我身上推。”
“你怎么解决?”
“你们推到我身上,我只承认的确是和老胡干过这件事,不过,我是因为经济目的而不是政治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多赚几个钱花。”
杜雨霖又摇头,“老张,你把茂川当成三岁小孩子了,你这么说他就能相信?不行,不行!”
张鸿伟说:“如果就这么说茂川当然不会相信,可是他又不得不相信。”
“你这话什么意思?”
“是这样,多年来,茂川一直暗地里委托井上商社替他自己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井上把这些事情全部交由我来办,我知道关于他这方面的事情。如果我被抓了,我就会把他的这些事给抖出来,那样的话茂川就有大麻烦了,说不定会被枪毙。茂川是个聪明人,他会衡量是抓一个替共产党运送药品的商人重要还是保住自己的秘密更重要。所以,我估计他不但不会难为我,还会为我开脱,所以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你这是把烫手的山芋推到茂川的手里呀?”
张鸿伟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的问题你要尽可能想办法把我的这个意思告诉他,让他按照我说的跟日本人说。”
“可是现在日本人对我很有戒心,估计他们轻易不会让我见我二叔。”杜雨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他猛地一抬头,“我倒是有个半真半假的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半真半假的办法?”
“是这样,前些天我和日本人玩了个小游戏把一个他们的重犯从特工部救走了,估计他们现在正为这些事挠头呢,我去主动自首,顺便要求茂川让我见我二叔。”
“自首?这招儿能行吗?”
“试试看吧,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找我二叔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