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奇峰以为自己进了特工部就平安无事了。因为此前他在总务局给宋局长当秘书时被抓之后,对他进行刑讯的就是清水,后来他受刑不过招认自己是共产党员,不过他只招认自己是共产党员,只说了几个不重要的联络站和联络人。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让他明白,不能招得太多,招得越多麻烦越大,而且结果会越惨,这是特工工作的特别属性,在特工的世界里不存在信义和恩德,只有手段和目标。
果然,他招供之后,日本人并没有像原来答应他的那样把他送到香港,而是茂川亲自出面让他潜回延安给日本人当卧底。然后假装他因伤过重送去医院,然后有意放松戒备,在涩谷川的帮助下让宋剑云等人把他救走了,然后回到延安。
回到延安后,他被审查了近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被送到一个以劳动为主的部队从事农业生产。在这期间,曾有一个人联系他,说自己接到茂川的命令要他帮自己搜集有关延安上层领导机关的情报。他正要去搜集,日军对他住的地方进行了轰炸,他借机逃跑了。
他之所以逃跑是因为他非常清楚共产党的防谍措施,共产党的防谍措施是跟苏联学习的,是当今的一流措施,普通人根本无法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他知道,一旦共产党知道他逃跑了,一定会到处追杀他,他几乎没什么生路可言,于是他逃回了北平,想借日本人的力量保命。
回来之后,他找到清水,把自己在延安听到的一些小道儿消息添油加醋之后当成重要情报告诉了清水。
清水对他的这些情报好像并不满意,又逼着他打入军统内部。没成想刚进入军统,还没开始行动呢,就被杜雨霖等人给抓了,还受到严刑拷打。
当清水从警政部把他拉回特工部时,陆奇峰觉得自己总算脱离苦海了,他不知道李化龙和杜雨霖还会对他采取什么让他无法想像和忍受的刑讯手段。
这一天,陆奇峰正在一间小屋的床上躺着休息,清水带着茂川走了进来。陆奇峰马上从床上立起身子,恭敬地说:“茂川先生,您来了。”
茂川做了个让他躺下来的手势,然后回头看了清水一眼。清水点了下头退了出去。
茂川坐在陆奇峰床边的一把木椅子上,关切地问:“陆先生,伤怎么样了?”
陆奇峰有些激愤地说:“茂川先生,警政局的人抓我时我已经向他们说了您的名字,可是他们根本不听,还是往死里招呼我,你要给我做主呀。”
陆奇峰说这些话本来是向茂川告状的,希望茂川能惩罚杜雨霖他们给自己出出气,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些话正触到茂川内心中最害怕别人知道的隐秘处。
茂川本来想立即掏枪打死这个乱说话的陆奇峰,可是他听杜雨霖说在审讯陆奇峰时陆奇峰并没有招出那些让他坐立不安的内容后,他并不相信杜雨霖的话。他认为那些消息杜雨霖除了从陆奇峰的口中知道外不可能有别的渠道知道。杜雨霖这边他暂时用给他升官压住了,估计杜雨霖得到了军务局局长的高位应该是满足了,他是个聪明人,暂时不会有什么会伤害到自己的行为,可是这个陆奇峰就不同了,他对自己而言就好像是一颗随时可以把自己炸得粉碎的炸弹,另外,他担心陆奇峰除了说了那些事情之外,还说了一些连“蝴蝶”都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今天来打算让把陆奇峰知道的事全部给榨出来。
茂川稳了稳稍有些激动的心神,笑着问道:“陆先生,他们对你施加了酷刑之后你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陆奇峰没想到茂川会问自己这件事,他想了想说:“我只说自己是军统的人,而且是刚加入的,还没开始工作,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说,我没说和您的一些事情,我真的没说。”
陆奇峰看到茂川阴鸷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慌,他知道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人实际上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说不定自己不经意的一句什么话,一件事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他急于表白自己没向杜雨霖招认什么和茂川有关的事情。
可是他越这么急于表白,越像是在撒谎,到后来他已经是眼神慌乱,手脚无措了。
陆奇峰惊慌失措的表现,茂川全部尽收眼底,这更加深了他对陆奇峰的怀疑,他认为陆奇峰不但向杜雨霖说了那件事还极有能说了些更加严重的事情。他现在急于知道陆奇峰到底说了些什么,自己好做相应的对策和弥补。
茂川站起身,用锐利的目光足足盯了陆奇峰有一刻钟,才用一种极富威慑力的语气说:“陆先生,我希望你能老实地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讲出来,尤其是关于我的,不然的话,恐怕我就会很失礼了。”
陆奇峰读出茂川眼神和语气里的恼怒和气愤,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茂川是因为什么会这样。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跪在茂川的脚边,拉着茂川的裤脚,可怜巴巴地说:“茂川先生,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向杜雨霖说什么有关您的事,真没有。”
茂川默默地推开陆奇峰拉着自己裤子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陆先生既然这样不忠诚于我们,我们也没办法了。”说着对门外大喊一声,“来人呐。”
清水和两名大汉从外门走了进来。
茂川指指瘫软在地上的陆奇峰,“把他弄到审讯室,我要亲自审讯他。”
那两名大汉像拖死狗一样把陆奇峰拖了出去。清水也要跟着去,茂川叫住他,“你就不要去了。”
清水有些迷惑地点了点头。
……
特工部审讯室。
两名大汉正把陆奇峰往一张铁椅子上绑。陆奇峰惊恐万状地挣扎。
茂川神色阴沉地走了进来,看着拼命挣扎的陆奇峰,用极冰冷地语气说:“陆先生,你这伤还没好,要是再用刑我怕……所以,你现在说还不晚。”
陆奇峰带着哭腔问:“茂川先生,你要我说什么?”
“我想知道在警政局他们审讯你时,你都招了些什么?”
“这我刚才不都告诉您了吗,就说的那些。”
茂川冷漠地摇了摇,“陆先生,你很不老实,我非常不高兴。”说着对两个打手使了个眼色。
两名打手把陆奇峰的两条胳膊绑在铁椅子的扶手上,拿来一个钳子和一包长长的钢针,然后用钳子夹紧一根针插在陆奇峰食指的指甲缝里,再用铁锤把它钉了进去。
陆奇峰的身子随着铁锤的敲击一耸一耸地往上窜,猛烈地向两边甩着头,痛苦地嚎叫着。另外一个大汉上前死死地按住他,不让他动。
茂川走到陆奇峰面前,“你到底说不说?”
陆奇峰言无伦次地说:“我……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呀!”
茂川又一使眼色,那名大汉又把另外一根钢针钉进陆奇峰另一只手的食指里。接着这名大汉又拿出几根针逐一在陆奇峰的十根手指上全钉了一根。
陆奇峰的手背上和椅子面上到处流着血水,他头一歪昏了过去。
茂川低声地说:“用水把他泼醒。”
另一名大汉拿起一桶凉水泼到陆奇峰的头上,身上。
陆奇峰一激灵缓缓醒了过来,用哀求的语气说:“茂川,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呀。”
茂川冷哼了一声,一挥手,说了声:“脚!”
一个大汉拿过一条凳子,把陆奇峰的双腿放在凳子上,两脚并拢,在他脚底下放了一块厚木板,用绳子胡乱地缠紧,脚尖垂直向上。再挨个地把钢针钉进他的每一个足趾中去。
陆奇峰这一次并没有怎么挣扎,他已经无力挣扎了,还没等那名大汉钉完,他又昏死过去了。
那名大汉回头看了茂川一眼,“部长,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一下,他可能是不行了。”
茂川冷冷地说了声,“不用医生,我就可以帮他治疗。”说着拿起旁边放着的一个钵里装着一些辣椒面儿的小钵,往里边倒了些油,还有盐,搅了搅,放在一边的一个火炉上。对那名打手吩咐道:“泼醒他!”
那大汉重新弄了一通凉水又把陆奇峰浇醒了。茂川拿起炉子上的小钵,端到陆奇峰的眼前,恶狠狠地说:“陆先生,这是你们四川的朝天椒,辛辣无比,你要不要尝尝呀?”
陆奇峰无力地看了茂川一眼,眼神中有一种怪异的嘲弄和讽刺的意味。茂川火了,一把撕开陆奇峰身上的衣服,拿起小钵里的一个小刷子蘸着小钵里的辣椒酱一下一下地抹在陆奇峰身上的各处伤口上。
这一回,陆奇峰略略地扭动了几下,开始抽搐了,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短促的、象是晚上做恶梦的人那样的哼哼声。不过随着辣椒在体内产生了效果,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这一下提醒了茂川,他上前轻轻捏住陆奇峰的鼻子,让他张开嘴,茂川从小钵里抠出一大块辣椒酱塞进陆奇峰的嘴时。由于陆奇峰挣扎,深红的浆汁抹得他满嘴满唇都是,有的还覆盖住了他的鼻孔,陆奇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眼神也像是疯了一样。等茂川又抠了一块再往他嘴里塞时,陆奇峰狠狠地咬了茂川的手一口,
茂川啊的大叫了一声,见几根手指被陆奇峰咬得鲜血淋漓。茂川怒了,回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打下去,陆奇峰跟里的辣椒酱部分被打得喷了出来,喷了茂川一脸一身,
陆奇峰整张脸涨成了紫红色,舌头长长地拖在嘴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声哨子似的鸣叫,同时从嘴里和鼻孔里往外喷涌出杂乱的液体,他的脸上和乱糟糟的头发上已经层层叠叠地堆满了这种混合着暗红色小块的东西,分不出是血块还是辣椒碎片。然后又是一连串象是要把内脏全都吐出来似的咳,眼神也变得散乱、空洞,接着他开始嘿嘿的傻笑。
茂川又闻到一股子骚臭味儿,陆奇峰的大小便失禁了。他边狂笑边使劲挣扎着,到处喷着嘴里的污物。
一个大汉看了茂川一眼,“部长先生,他可能是疯了。”
茂川用手帕擦了擦脸和身上的污物,对两名大汉说:“你们想办法把他处理了吧,一定要干净利索。”说着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