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打开骰盅盖儿,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人都把头向前凑了凑,这一回摇出来的点数是:大。
众人都惊呼了一声,小伙计的脸都绿了。
沈子砚一下跳了起来,挥着双手高声喊着:“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
杜雨霖从小伙计头下拿下帽子,掸了掸重新戴在自己头上。旁边的几个人都向杜雨霖拱手道喜,杜雨霖一一拱手还礼。
沈子砚把所有赢过来的筹码全部放在托盘里,满满的一盘子,几乎都装不下了。沈子砚拿起几枚筹码往众人群中的扔,几个人一窝蜂似的去抢筹码。
沈子砚端着盘子往兑换处走,杜雨霖跟在她后面,“喂,不赌了,再赌说不定还会赢更多。”
沈子砚头也不回地说:“还赌?再赌咱们就出不去这门儿了,见好就收吧,估计掌柜的今天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脸问杜雨霖:“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呀?咱们这输了一晚上了,怎么一下就赢了?”
杜雨霖摇摇头,“我赌钱从来不做手脚,那太下作,我之所以能赢是我知道他们做庄的为什么会赢。”
沈子砚饶有兴致地问:“说说,他们为什么会羸?”
“很简单吧,他们是开赌场的,开赌场就一定得赢钱,所以那些摇骰盅的小伙计都是经常长期训练的,他们只有练到能够准确地摇出他们想要的点数才能让他们摇骰盅。”
“你是说他们想摇‘大’就摇‘大’,想摇‘小’就摇‘小’?”
“那当然,要不然他们吃什么。”
“可是按你这么说,刚才我们下了重注,他们摇的应该是‘小’呀,为什么变成‘大’了呢?”
“那是我摇了。”
沈子砚一下停住了脚步,“你?你什么时候摇的?”
“我当时不是攥着那个小伙计的手吗,当时他已经摇好了‘小’想要开盅,我没让他开,趁着第二次又往里加注时我趁他不备摇了一下,就变成‘大’了。”
“那他没有觉察到吗?”
“他毕竟太年纪,我先要求做庄,接着又要求验骰子,并且用眼神压制他,”他就乱了方寸,他一慌,我正好借着加注的机会摇了几下他拿着骰盅的手,点数就变成了我想要的‘大’了。”
“你会摇骰盅?”
杜雨霖朗声大笑,“我不跟你说过嘛,我十五岁以前所有男人干过的坏事我都干过,当然包括赌钱了,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六叔就带着我玩遍了所有北平城的赌场,摇骰盅太小儿科了。”
“那你不是想赢钱就赢钱?”
“那不用说,在美国我所有的费用都是赌场赢来的,好几家赌场都把我拉进黑名单,不允许我进场。”
“那你教我几手吧,我在赌场输了老鼻子钱了,我学会了你这一手也去捞点回来。”
“赌钱的本事不算什么真本事,救命的本事才叫本事,这一次要不是你,我的小命就没了,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呀。哎,对了,你那一手是跟谁学的?”
“我姨夫,有一次我喝药自杀,是他用这个方法救的我。”
杜雨霖稍顿了一下,“你说的是谷铁衣?”
“是啊,就是他。”
“他知道你赌钱吗?”
“知道呀。”
“他也不管你?”
沈子砚笑着说:“他不但不管我,有时候我赌输了,他还给我钱让我翻本儿呢。”
“你怎么学会赌钱的?”
“在没遇上我姨夫之前我在街上流浪,为了不让人欺负,我把自己弄成个男孩子模样,也就在那时学会‘老子’、‘老子’这些粗口,当时是为了装男人装得像,后来就说顺嘴儿了。有一次,一个胖子让我帮他提着食盒去赌场给人送吃的,说给我一毛钱,我就去了,到了那家赌场我看见那些人赌钱时简直不把钱当钱,我在一个赢了很多钱的男人身边看了一会,他赢了一把之后高兴,随手扔给我两块钱,两块钱呀,够我吃几天的了,从那时候起我一有时间就钻赌场里看人家赌钱,替人拿个东西,打个下手什么的,总能得到些钱,比在外边混强多了,后来就慢慢地学会赌钱了。”
杜雨霖点了点头,“原来为是这样呀。”
两人走到兑换处换了钱,沈子砚拿出几摞钞票递给杜雨霖,“咱俩一人一半。”
杜雨霖笑着推开沈子砚的手,“这钱是你赢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要。”
……
傍晚时分,沈子砚提着刚买了几笼肉包子来到杜雨霖家门口,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田妈。
田妈不是很热情地说:“沈小姐呀,有事啊,我们少爷没回来呢。”
沈子砚提了提手中的装包子的袋子,“我是给‘华莱士’送包子来的,它不是最喜欢吃肉包子吗?”
田妈点点头,一侧身把沈子砚让了进来。
沈子砚一进院门,看见院子内到处摆满了箱箱柜柜、坛坛罐罐等一些杂物。
叶茵平头扎着块头巾,身上穿着一件杜雨霖宽大的旧衣服正一个接一个地往屋搬,完全一副是这家家庭主妇的样子。“华莱士”跟在叶茵平的身后跑来跑去。
叶茵平见沈子砚来了,忙站起身,“沈小姐你来了,是找雨霖的吧,他还没下班呢,你看我把家弄得这个乱,不好意思,你先坐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好。”说着又手脚麻利地往屋里搬。
沈子砚说:“要不我也来帮你搬吧?”
叶茵平从外边搬进一个箱子,边重新和田妈安放边对沈子砚说:“不用了,别弄脏了你的身服。”说着又走出去继续搬东西。
“华莱士”本来是跟在叶茵平身边的,当它闻到了沈子砚手里的肉包子的香味儿后,它跑到沈子砚的跟前,用鼻子闻了闻她手上提着的包,抬头看了沈子砚一眼,摇着尾巴。
沈子砚打开装包子的袋子,拿出一个热乎首香喷喷的肉包子递到“华莱士”嘴边,“华莱士”看了它一眼,眼睛里流露出极想吃的神情,却不肯张嘴,只是看着沈子砚。
沈子砚不解地又往前送了送,“吃呀,你不最喜欢吃肉包子吗?”
“华莱士”转回身跑到叶茵平的身后,冲着叶茵平“汪”地叫了一声,使劲摇着尾巴。叶茵平没理它,继续往屋里搬东西,“华莱士”凑上去讨好似的用身体蹭着叶茵平,连故意挡着叶茵平的去路,嘴里呜呜地叫唤着。
沈子砚不解地看了田妈一眼,田妈笑着走上前,对叶茵平说:“叶小姐,你就让它吃吧,不让它吃,它等一会儿不知又作出什么祸来,上次不让它吃,他就故意捣乱打碎了几个碗呢。”
叶茵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了“华莱士”一眼,蹲下身拍了它头一下,“去吃吧,记着少吃点。”
“华莱士”这才欢快地转过身,跑到沈子砚身边一口咬下沈子砚手里拿着的包子,香甜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