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霖开着车来到日本宪兵队大门口,见宪兵司令部警务课课长涩谷川手里拿着一本书从里面出来。杜雨霖停了车,从车上下来上前跟涩谷川打招呼,“涩谷君,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涩谷川向远处望了望,扬了扬手中的那本书,“哦,我要接一位客人。”
杜雨霖眼尖,他看到那是一本日本古代军事家武田信玄所著的《甲州法度次第》。
杜雨霖看了书名,淡笑道:“这本书是拾我们中国古代一位军事家的牙慧,还拾得不怎么好。”
涩谷川听杜雨霖这么说,有些不悦,“杜桑,你不要信口胡言,你知道这位武田信玄是谁吗?你读过他的这本书吗?”
杜雨霖朗声答道:“武田信玄生于大永元年十一月三日,没于元龟四年四月十二日,日本战国时期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担任过信浓守护,甲斐守护,甲斐武田氏第十七代家督。原名武田晴信,法名信玄,幼名胜千代,通称太郎,被称为‘甲斐之虎’,有‘战国第一名将’之称,也被誉为‘战国第一兵法家’,我说的对吗?”
涩谷川脸上现出讶异之色,“杜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杜雨霖不以为然地说:“涩谷小队长,你不要忘了,我是毕业于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我在学校时就遍读各国军事名著,这本书当然读过,而且我知道这本书由上下2巻构成,上巻57条、下巻是家训。内容以军略、家臣团之统制、治安规定等为中心……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本书和我们中国那位军事理论家的书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涩谷川的表情由讶异变成好奇,问道:“你所说的那位军事理论家叫什么,他的书又叫什么?”
“他叫孙子,他的军事著作《孙子兵法》被世界各国的军事家和军事学院所推崇,比你看这个强多了。”
涩谷川拍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杜桑,不瞒你说,你说的这本书我也看过,可就是看不懂。”
“那好办呀,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解释给你听,我从七岁时我爸爸就让我通背这部书。”
涩谷川闻言,眼睛显现出喜悦之色,“真的吗,那太好了,您看什么时间合适?”
杜雨霖想了想,“要不,明天?”
涩谷川摇头,“不行,明天我要到执班,恐怕不行。”
杜雨霖心中暗喜,可是脸上却现出无奈的表情,“那恐怕是不行了,我只有明天有点时间。”
涩谷川有些不甘。
杜雨霖试探地问道:“要不这样吧,明天我找个公事的由头来找你,我们权当作公事交流,怎么样?”
涩谷川想了想,有些勉强地点头同意。
正这时,一辆美国克莱斯乐汽车从远处开来,在两个人面前停下。车门一开,车内走出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
涩谷川撇下杜雨霖,急忙上前,恭敬地跟来人打招呼,“井先生,您来了,回边请。”
中年男人神情倨傲地略点了下头,在涩谷川的引导下向宪兵大院内走去。
杜雨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个中年人。
……
警政局行动处处长办公室。
周志翔正在和万克明说话,杜雨霖敲门进来。
杜雨霖走进来,看到万克明也在,向他点头打了个招呼,“万局长,您也在呀?”
万克明矜持地略点了下头,转脸向周志翔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杜雨霖问周志翔,“处长,你找我有什么?”
周志翔热情地把杜雨霖让到沙发上,“雨霖,你先坐,是这样,特工部那边要我们去袁秀山家抓军需局一个姓刘的科长,我琢磨着这事儿你去办最合适,所以把你叫来了。”
杜雨霖不解地问:“特工部要办的案子为什么让我们去,现在哪儿哪儿不都是日本人说了算吗?”
周志翔神情诡异地笑了一下,“按说呢,我不该跟你说这里边的内情,可是谁让你是我兄弟呢,所以我不妨告诉你。是这样,日本人想去抓的这个姓刘的是袁秀山最宠爱的一个姨太太的哥哥,袁秀山你知道吗?”
“北平商会副会长,平津一代黑白两道通吃的‘老头子’,我怎么会不知道?”
周志翔点了点头,“对,就是他,日本人呢一直想拉拢他替他们做事,所以不想和他撕破脸,另外呢,这位袁副会长跟我们王委员长也有是多年的老友,所以呢,日本人不想亲自出面,让我们去办这件事。”
“日本人不想得罪袁秀山和王揖唐,就让我们替他们擦屁股?”
周志翔叹了口气,“是啊,就是这么回事,刚才我和万局长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在我们警政局最适合去办这件事的只有你,你二叔和袁秀山也是多年的都老友了,你们算是世交了,你去他不会太让你难堪,所以……”
杜雨霖面有难色地说:“周处长,你不会不知道我早就让我二叔赶出家门这件事吧,他老人家现在根本不承认我是他们杜家的人,这事我干不了。”
周志翔笑了笑,上前拍了拍杜雨霖的肩膀,“雨霖,行动处一直要从你们这几个队长里边提拔一个副处长,万局长和我都很看好你,可是如果我们不明不白地提拔了你,上面的人且不说,就是下面的人恐怕也会有很多人有服,所以呢……”周志翔有些收住了话头,只是意味深长地又拍了拍杜雨霖的肩头。
杜雨霖当然明白周志翔没说出来的那半句话的深意,他沉思了片刻,抬头问道:“这个姓刘的犯了什么事?”
“特工部现在不正在搞什么“捕鱼行动”吗,找他问了几句话,第二天这小子就没上班,说是躲到袁秀山家里了,日本当然要拿他了。”
杜雨霖倏地心头一动,貌似勉强地说:“这样呀,那我试试看吧。”
……
袁秀山出身于河北沧州的一个破落的官宦人家,爷爷本是个道台,因为在天津和一个贝勒争一个名妓被人设局犯案,让人抄了家,没收了大部分的家财。他爸爸四处借钱,带着一家老小来北京上下打点托关系想讨回公道,没想到让人骗尽了钱,一时想不开上了吊,家也就散了。他和母亲流落北平街头,仗着打小学的扎实的武艺,白天在天桥一带卖艺,晚上到各处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后来巧遇一个叫万长青的青帮老头子,拜在其门下,以手黑手辣闻名平津一代,江湖人称之为“黑虎”。后来自立门户,因为有意结交一些达官要人和军界和商界的朋友,很快壮大了实力,先是做烟土生意,接着做军火生意,由于连年的战乱,发了大财,成了北平四九城响当当的人物。
袁秀山除了喜欢抽大烟之外还有一个天下男人共同的奢好—好色。54岁之前连娶了七房姨太太,这样还不满足,最近又取了个年仅十八的小妾,宠爱有加。
袁秀山的家坐落于北平城东的一处欧式别墅里。四面是树木茂盛,翠竹成林,环境幽雅万分。
杜雨霖在一名管家的带领下走进袁秀山的客厅后的一大屋子内。屋门口站着四名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盯着杜雨霖。
袁秀山斜躺在一个黄花梨的卧榻上吸大烟,烟桌上的烟盘是紫檀嵌花的,套上白铜打的小烟盘;烟灯的灯台是景泰蓝的;灯罩则是用清水厚玻璃磨成。
一个俊俏的年轻女子坐在袁秀山对面侍候他。
管家欠了一下身子,“老爷,杜少爷来了。”
袁秀山含着烟嘴,睃着眼上下打量杜雨霖。
杜雨霖躬身施礼,“袁叔,您老一向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