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字写得很潦草,笔迹粗细不一,而且许多地方语句不通,通篇读下来完全是不知所云。
杜雨霖看了一下信纸底下的落款,落款是字迹很细,很潦草的三个字:宋剑云。杜雨霖脑中电光一闪,重读了一遍。
这一次,他专拣字迹细,潦草的字连起来读,把那些粗笔迹,写得比较工整的字全部忽略掉。这一下信纸上的意思很明白了:杜先生:清水此行的目的是去神户调查老张从1937到1939年三年间在神户的一些经历。此次调查的结果将决定老张能否被释放,弟委托池田小姐与你接洽,仰望杜先生能从中斡旋,使老张脱离牢狱之灾,事成之后定有重谢。宋剑云。
杜雨霖掏出打火机把纸条小心地烧掉了,然后推开窗户把那些纸灰扔到窗外。他开这窗的声音惊动了院中的两条狗,两条狗向他这边一阵的狂吠。
这一路上,杜雨霖几次旁敲侧击想知道自己和清水以及叶茵平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清水一字不露。现在看来清水此行的目的是为调查张鸿伟在从1937到1939年两年间在神户的一些经历,这就是说张鸿伟极有可能向日本人供述自己这两年是在日本神户呆着而不是在中国,既然宋剑云给自己写这封信,还派了一个不知是不是真的是日本人的什么“池田雅子”跟自己接头,让自己从中斡旋。
从这一点上可以判断张鸿伟的话是假的,这两年他根本就没在日本。宋剑云这封信的意思很明显,是要自己想办法让清水的调查结果是:张鸿伟这两年的确是在日本的。
那么,要不要帮张鸿伟这个忙呢?答案是肯定的,杜雨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出来张鸿伟的供述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从道义上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另外,随着杜雨霖和张鸿伟的进一步接触,杜雨霖觉得张鸿伟并不像自己以前对共产党的认识那样冷酷、无情、死板、不讲道义。
可是,要帮他,怎么帮他呢?
杜雨霖看了看楼下的两条狗,因为别墅设计的角度问题那两条狗所在的位置离叶茵平所在的那个房间最近,离自己的这个房间最远。
正在这时,杜雨霖听到有几个人打自己房门前经地的脚步声。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后贴着门侧耳听了听,是两个男人轻声交谈的声音,是谷铁衣和清水。
过了一会儿,响了一声开门声,可能是进了谷铁衣的房间,从时间上判断蹑自己所住的这间房间距离不是太远,有可能是离叶茵平不远的一个房间。
自从在这儿见到谷铁衣,杜雨霖觉得这个地质学者的身上充满了疑团。
首先,他一个地质学者怎么会是从日本陆军大学毕业的清水的老师?他所谓的在几个日本大学当客座教授近乎不可能,因为日本大学很少讲中国人去当什么客座教授,自己也从来没听说过清水学过地质,这说明他在撒谎。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其次,这个谷铁衣大和杜雨霖下棋时问了许多采矿方面的专业知识。他的问题问得看似很随意,可是几乎全是业内高端的问题,有的问题不是业内专家根本提不出来,这说明他对采矿业也非常熟悉,而且他提出的问题很明显是在考察杜雨霖对大型采矿业的熟悉程度。他为什么要考察杜雨霖这方面的知识呢?
还有,他说他只是在这儿借住,这个别墅是他什么日本老友的,可是看他对贞子等下人的态度,很明显他是这里的主人,而且他浓重的关西腔日语没有几十年的时间的语境熏陶是不可能有那么浓重的,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一个日本人,那他为什么要几次强调自己是中国人而不是日本人呢?
想到这儿,杜雨霖决定去听一听他们两人在房间说些什么。于是他轻轻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亮着两盏昏暗的壁灯,杜雨霖看到离叶茵平所住的那个房间的不远处的一个开着灯的房间,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
谷铁衣的书房四面都是书,书桌也放着几本书,其中有几本是汉语的。
谷铁衣和清水相对面坐。
谷铁衣和清水用日语轻声的交谈。
谷铁衣好像有些不满意地问:“清水君,为什么要额外带一个支那女人来?”
清水解释道:“这是茂川安排的。那个姓杜的病了,不想来,茂川说派一个护士一路上照顾他,就把她给派来了。”
谷铁衣:“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她和茂川是什么关系?”
清水说:“这个我知道,她的确是北平同仁医院的一名护士,是一个支那人,她和茂川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
谷铁衣刚要说话,忽然听到门外有一声响动,他看了清水一眼。清水轻轻地站起身拉开房门,见杜雨霖背对着自己在叶茵平的门口轻轻地敲她的房门。清水出了门,问:“杜处长,你,这是?”
杜雨霖回过头看了清水一眼,表情略有些尴尬地说:“我,我想找叶护士长借点东西。”
正说着,门一开,穿着一身睡衣的叶茵平站在门口,狐疑地看着杜雨霖,问道:“有事吗?”
杜雨霖向清水摆了摆手,然后对叶茵平说:“有点事,我能进去说吗?”
叶茵平犹豫了一下,一侧身,把杜雨霖让了进去,并关上门。
叶茵平可能是刚洗过澡,穿着一件米色的睡衣,下面的下摆并不长,露出一截雪白的双腿,娇好的身材若隐若现。一头漆黑、光滑的长发随便得用一个手帕扎了个马尾,脸上隐隐的带着潮红,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爽动人。
叶茵平一脸冷漠地看着杜雨霖,“有什么事,快说,我要睡了。”
杜雨霖走到窗台前向下看了看,叶茵平远远地看着他。
杜雨霖看了窗外之后满屋子转,好像是在找东西。
叶茵平问他,“你找什么?”
杜雨霖小声地说:“绳子。”说到这儿,他忽然看到门外有三分之一个人影儿一闪,他知道清水在外边偷听呢。
叶茵平问:“你找绳子干什么,再说了,我这里也没有绳子呀。”
杜雨霖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嘘”了一声,接着一把抱住叶茵平,把叶茵平吓了一跳,一把推开杜雨霖,问:“你要干吗?”
叶茵平的表情紧张中夹杂着不安和些许的兴奋,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身上洋溢的少女特有的清香让杜雨霖有些兴奋,他伸手挑起叶茵平的下巴,眼睛凝视着叶茵平清丽、眉目如画的脸庞。
叶茵平让杜雨霖的逼视看得有些羞涩和气恼,她侧了一下脸,让杜雨霖挑着自己下巴的手滑到一旁,然后转回头,一双明亮、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杜雨霖,幽幽的目光笼罩在杜雨霖身上足足有好几秒钟。
两人就这么近在咫尺地对视着,对视着。
杜雨霖慢慢地俯下脸,嘴唇轻轻地吻住叶茵平柔软潮润的嘴唇。叶茵平身子颤抖了一下想向后缩,可是杜雨霖一双有力的臂膀早紧紧地抱住了她。
叶茵平挣扎了几下,最好她放弃了挣扎,任由杜雨霖抱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勾住了杜雨霖的脖子,把有些滚烫的脸轻轻地贴在杜雨霖宽厚的胸前。
杜雨霖感觉到自己怀抱中叶茵平身体的变化,刚才她的身体是紧张、僵硬的,现在已经变得绵软无力了,仿佛一件贴身的锦缎衣服贴在自己的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温度。
杜雨霖轻轻地抱起叶茵平,走到床边慢慢地放在床上。灯光下,叶茵平眼波变得迷离起来,脸上有一种醉人的妩媚,眉宇之间含羞带怯,因为紧张和呼吸急促,诱人的小嘴微微地翕动着,叶茵平紧紧地闭着眼睛,睫毛抖动着,身体颤抖着……
杜雨霖慢慢地俯下了身,双臂支撑在了叶茵平肩膀的两侧的床,轻轻地吻住了杜雨霖湿润颤抖的小嘴儿……
一直躲在叶茵平房间门外的清水听到屋内的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传来了男人野兽一样的低吼和女人娇柔婉转的轻吟,他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谷铁衣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