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轰鸣,汽车犹如咆哮的野兽挣脱囚笼在山路上飞跃。落日斜照,云海在山坳中翻腾。愈近山岭,道路愈弯曲狭窄,汽车每次转大弯都让人怀疑车轮一侧是否悬空在路基外。
狼头问:“离废村还有多远?”
魏央说:“翻过这道山岭就到了,最多30分钟。”
“一小时前,你就这样说过。”狼头摸摸肚皮,转头问阿布。“妞!饿了吗?”
阿布点点头,靠着李妮朦胧欲睡。
苏妃也是一脸疲倦,她的深V****绷紧衬衫,几乎快要撑脱纽扣。狼头收回目光,对魏央说:“这条路再走下去,越来越杳无人烟,感觉快要坠入地狱了。”
魏央说:“正好啊!我陪你和死神下棋。”
狼头并不欣赏魏央的故作幽默,问:“废村现在还剩多少人?”
“大约七八十个,聚集了些外地民工家属、盲流和闲杂懒汉,但和鼎盛时候相比,这村寨荒凉得就像发生过核爆炸……我和村寨卢支书电话聊过,要他收拾好房屋,我们去了今晚住他家,他炖了一锅岩羊闷野山菌,香辣口爽!”魏央咂咂嘴说:“海鲜易得,山珍难觅,等一会我们有口福了……”
“好啊!”
后排女人齐声欢笑鼓掌。仿佛闻到一股肉香,美味诱惑让疲倦一扫而光。
魏央得意说:“狼兄!今晚有美女红袖添香、素手斟酒,明月当空照,你我以野味下肚,土瓷大碗品尝山橄榄泡酒,不醉不准上床。”
“小酌即可,点到为止。”
狼头说:“我更想趁夜叫卢支书带我们去失踪人的老宅探秘,手提一盏红灯笼,窥见鬼影重重,闻一闻骨灰磷火……那吃人山魈是什么货色?”
魏央说:“山魈俗称鬼狒狒,就是野猴子,从老挝、越南和缅甸交界处的金三角丛林蹿过来。《山海经》里提到这种吃人的怪物讲:‘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这野东西性子暴躁、力大凶残,会攻击人。”
狼头皱眉说:“不够新颖……写山魈的盗墓探险小说多了,滥俗像僵尸、吸血鬼和伏地魔,你知不知道更怪异又有特色的鬼怪传说?”
“特色啊?”
魏央想了想,说:“蓑衣鬼,一种在月夜下身披蓑衣的鬼魂,听过吗?”
“噢?”
“我老家有捕鳝鱼为生的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背一竹篓挂着一盏特制的玻璃罩防风油灯,手持一柄长长的竹夹,在夜里顺着田埂走,灯光沿路射向水田,照亮躺在泥水上歇气的鳝鱼,瞧准了,竹夹快速出手,一夹一条黄鳝,扔进背篓里,一晚上能捕夹十多斤。可怕的是,这种人一辈子捉黄鳝,极偶然会被一种怪异的毒鳝鱼咬死,满月时分,这种罕见的鳝鱼会竖起来抬头望月,在水田里,仰头对月聚气吐纳,不小心闯到附近惊扰到它,立刻飙过来咬了人不松嘴,毒性大,剁了它的头还咬着肉,直到人咽气倒毙,变成蓑衣鬼。”
狼头说:“这个有点意思。”
阿布娇声问:“魏央哥哥!蓑衣鬼怎么吓人?他把篓里的鳝鱼倒进人的脖子,一条条见缝就钻,钻的到处都是?”
“呀!”
李妮恶心得寒毛耸立,只觉****一紧,仿佛盘着一条湿漉漉的软体活物。
魏央说:“蓑衣鬼不得超生,在夜晚游荡在田间地头,披着蓑衣,蓝幽幽亮着一点灯火,好像有人手拿电筒在赶夜路,等你走近,他突然伸出竹夹子钳住喉咙,让你窒息,舌头长长探出来,他就一口咬掉,吸溜吃进肚子……”
“够味!”
狼头转脸冲后排的女人说:“伸出你们的小嫩舌,让大叔尝尝鲜。”
“来嘛……来呀!”阿布和李妮撅嘴吐舌头。
苏妃眨眨眼睛,露齿一笑。
“锯木岭”
忽然,车窗外闪过一块斜钉在路边树杆上的木牌,牌上标着“锯木岭”三个大字。
“停一下!”
狼头拍拍魏央让他停车。他们走到木牌前,只见木牌破旧,炸开几道裂纹像被乱斧劈砍过,上面涂着暗红色的漆,沾了黄褐泥浆。牌子上还写着一行小字:距离丙沙寨13公里。
红漆有向下流动的痕迹,好似干枯的血渍。
“这地名不错。”
“锯木岭,让人联想到山上有种可怕的锯木鬼。”
狼头手摸腐朽的木牌说:“可以写一个厉鬼扛大锯的故事,专门用木锯残杀闯入禁区的外乡人,毫不留情。锯子本是截断木头的工具,但用来肢解人体就很邪恶,在皮肉上反复来回锯,慢慢割断腿骨,对被锯者是一种残忍而漫长的痛苦。阴间就有个刀锯狱,让受刑恶人享尽无边煎熬。”
阿布说:“我要做女主,被鬼锯成两段。求掏肠,求恋尸。”
狼头笑着伸手摸阿布的腰,说:“你吊在生猪屠宰场的肉钩子上,人体悬挂,我拉大锯,横着屁股锯断你的耻骨,内脏落了一地,血滴滴答,一丛大肠垂下来晃荡。我喝口二锅头,伸手上下抚摸热乎乎的大肠、小肠、油腻腻的十二指肠……这就是故事的开头。”
“不错,够变态!”
魏央咂舌,心不在焉地奉承着。天黑了,他们应该尽快赶路去到废村。
阿布兴奋鼓掌。“狼头,狼头,我爱你!我要你把我吃到肚子里,永远做你的脑残粉。”
李妮手挽魏央,笑说:“老公!你肯定想不出来这样刺激的故事。”魏央皱眉甩开她的手,掏烟闷抽。他欣赏的是有着优美音律的诗歌,打心里瞧不起这种臭烘烘的茅坑烂书。
狼头问苏妃。“你想不想被锯?嘎吱、嘎吱……膀胱爆开,尿水喷了我一身。”
苏妃嗤嗤闷笑。
狼头对苏妃挤挤眼,从车上拿出相机要她站在木牌前拍照留念。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山路弯道冒出来,毫无先兆冲向汽车。
“嚓……”
伴随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摩托从车旁掠过,翻倒“哐啷、哐啷”碰撞路面。李妮尖叫。魏央转身看见一个人影从摩托上甩出去,滚出路基,一头栽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