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小倩找了一个高级护工在病房照顾她,匆匆赶往酒楼。
事态比我想象得严重,这不是通常的食客讹诈酒楼事件,在贵宾包厢用餐的是来自台湾的探亲游客,算是有头脸的人物,不会故意恶心自个,索要赔偿。何况食物里有体毛,也荒谬不合常理。我的第一反应是酒楼遭人栽赃,也许是同行为了竞争打击报复找人下的黑手。
我跟管理部门的人也这样解释。
质量监督局的王科叫人把蛇羹汤端到我面前,拿勺子捞出带皮的体毛给我看。
黑毛曲卷,连着一片皱巴巴的皮。
我差点呕吐。
这是一块被撕裂、带毛的********。
王科说:“我们在厨房里还找到半个鼻子、一颗眼珠子,七八根手指,你要不要看?”
我浑身冒汗,摇摇头。
王科说:“先停业接受调查,我们通知了警方,请你配合……”他礼貌性地跟我握手说:“希望你的下属没人涉及这个碎尸案。”
酒楼被暂时查封,从厨师、服务生、勤杂工、采购人员……到经理、主管、包括我这法人,全部都得接受调查,做笔录,二十四小时手机不许关机,随时听候传讯。当天是情人节,酒楼关门歇业损失惨重,至于无形损失更是难于估量。酒楼发生命案,还是变态恶心的碎尸,能轻易吓坏任何一个食客,让人望而生畏。
我悲观地意识到,我的生意完蛋了。
我得罪了谁?到底是谁在暗中对付我?我恨恨想,让我找到这杂种,老子一刀跺下他的鸟蛋塞进他嘴里……真是撞邪,见鬼了……我打了个寒战,忽然想起躲在床铺下的那鬼东西。
傍晚,我疲惫不堪地走出警察局,我给小倩打了个电话,得知她还好,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开车回小区,为小倩收拾洗漱用品。
到小区乘坐电梯上楼,电梯灯光黯淡,轻轻晃动,我的头有些晕眩。我暗下决心:找到那鬼东西,搞清楚它是玩意。我有个预感:撞邪和它有种神秘的联系。
电梯缆绳“咋咋”微响。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踹墙声,像是有谁被困在电梯井道中垂死挣扎,拼命用脚踢墙壁。直到我走出电梯,还听到那可怕的声响。
我站在房门,深呼吸几口气,打开门。
房间里很安静,不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也许,它还藏匿在床底下,或者躲在某个阴暗角落,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蹦出来吓唬我。
我的手心起了一层汗。
环视一圈,我看到客厅垃圾篓丢着那面破铜镜,我拾起它拿在手看,我忽然觉得有点可笑,这“照妖镜”也就一烂工艺品,照******妖魔鬼怪,吓唬人吗?是我自己多虑了,居然疑神疑鬼,搞得自己神经兮兮……想到这里,我定下心,去到卧室。
晾衣杆横放在地上,我拿在手里,趴在地板上,扭头打量床底。
人头狗身的鬼东西不见了。
我疑惑,从卧室开始找,厨房,卫生间,客房,客厅,每一个角落都被我找了个遍,可是,什么也没发现。现在太阳还没西落,这鬼可能藏起来……操!我这么想,竟然就是相信世间有鬼。但……它去哪里了?除了我和小倩,没人到过家里,它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我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发愣,恍恍惚惚,几乎要打盹的时候,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咕唧、咕唧……”一连几声怪叫。
声音来于卧室。
我毛骨悚然,寒毛炸起。那声音忽高忽低,有些飘忽不定,但肯定从卧室里发出来。我赫然站起来,手里紧紧握着晾衣杆。
房间里,光线迅速减弱,我往露台外面看,发现太阳坠落在远方建筑群后,天空喷涌出一片绯红的光。
我吞咽干涩的喉咙,迈步走向卧室。
“咕唧”怪声越来越清晰……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在哼歌:
风清清月明明宝宝乖豆豆睡想妈妈梦妈妈……
这是小倩的声音,她在卧室,脆声哼着催眠曲。
她说:“豆豆笑一笑,咯咯咯。”
怪声“咕唧、咕唧……”合应着小倩。像撕裂了嘴、喉咙漏气的狗发出的叫声,但很机械,又不似活物。
小倩的声音十分温柔。
我恍惚记起以前她在客厅里逗小狗的情景,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恬静柔美。
我的大腿僵硬,吃力地一步步挪向卧室。